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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哥在一旁看著這麼多人的目光,對夏遠道:“他們是在看我還是在看你?”
夏遠道:“當然是在看我這個平時不容易見到的人了。”
小徐哥皺皺眉道:“看來我也要失蹤幾個月再出現才能成為別人矚目的焦點。”
夏遠笑著道:“你失蹤幾個月再出來,就沒人認得出你了。”
小徐哥心裡真想當場揍一頓夏遠。
這時,他們面前走來了蔣先生,蔣先生微笑地走到夏遠面前,道:“你終於回來了。”
夏遠道:“讓蔣先生等了兩個多月,真不好意思。”
蔣先生道:“這兩個月。你藏起來一定辛苦了。”
夏遠笑著道:“我住在納蘭大酒店裡,吃得好,睡得好,不當總裁又沒那麼多事要我處理,我可一點也不辛苦。倒是讓蔣先生演了這麼久的戲,倒是辛苦了。”
“什麼?”小徐哥驚訝道,“原來是在演戲!這蔣老頭,哦不,蔣先生,我要來表達的就是蔣——先——生,原來是在演戲?”
蔣先生笑著對小徐哥道:“好了,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背後在罵我蔣老頭。因為情節的需要,我也在言語上嚇了你幾回,我該向你道個歉。”
小徐哥道:“蔣先生這就見外了,而且,蔣先生別聽外面什麼人造謠,我一向尊重蔣先生,都尊稱您是蔣先生。”
蔣先生笑著道:“你的意思是夏遠在造謠?怎麼說夏遠也是第一投資前總裁,還不至於造謠吧。”
小徐哥尷尬地瞪了一眼夏遠。
蔣先生又笑著道:“好了,我們上去吧。”
夏遠點頭道:“好。”
蔣先生道:“現在總裁辦公室你已經沒法再去了,就去我的辦公室吧。”
夏遠道:“好。”
到了蔣先生的辦公室,夏遠道:“我有三件事要找人辦一下,我的秘書呢?”
蔣先生道:“你的秘書現在已經是杜小園的秘書了,調過來也不方便。我剛找了個助手,辦事挺靈活的,就叫他當一下你的秘書吧。”
夏遠道:“好的。”
蔣先生拿起電話機,撥了個前台的號碼,道:“叫紫金陳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不到一分鐘,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進來,道:“蔣先生,您找我。”
蔣先生指了指夏遠,道:“這位是夏總,他有幾件事吩咐你辦一下。”
紫金陳盯著夏遠看了看,興奮地道:“原來你就是夏遠,我聽過很多關於你的故事!”
蔣先生眼一瞪,道:“夏遠也是你叫的?”
紫金陳當即低下頭,不敢說話。
夏遠笑著對蔣先生道:“蔣先生,何必嚇唬年輕人呢。”其實夏遠比那個紫金陳也大不了幾歲,只不過他在金融街上的地位所帶來的氣質,是無法用年齡來衡量的。
小徐哥已經不耐煩了,道:“夏遠,有什麼事你就搞快一點,都玩兩個月了你還要玩多久!”
夏遠微笑道:“不要急。”夏遠從公文包里拿出幾份文件,將第一份文件交給紫金陳,道:“這是一份新聞稿,你想辦法讓明天上海主要報刊的頭版頭條都放上這則新聞。”
小徐哥拿起新聞稿,讀著道:“《夏遠置業斥巨資建新城區十六座公益性靈堂》。”小徐哥目瞪口呆,驚訝地看著夏遠,道:“你那十六塊地要建十六座靈堂?”
夏遠點頭微笑道:“不錯,而且是公益性靈堂。”
小徐哥道:“你瘋了,造靈堂?”
夏遠道:“純粹是公益性勞動。現在城市房價這麼貴,大部分城市裡的人要工作多少年才攢得起一套小房子啊?一年難賺一張床,棺材也要兩平方。你說城市裡死個人,辦個喪事容易嗎?我好心建十六座靈堂免費提供給公眾,多麼公益性的事業啊!”
小徐哥道:“新城區就這么小一塊地方,被你造了十六座靈堂,不就搞得像座鬼城一樣了?”
夏遠笑著道:“誰還敢住鬼城,新城區的土地還值幾個錢?”
“啪啪啪。“蔣先生拍起了手來,笑著道:“夏遠果然是夏遠,永遠擁有與眾不同的智慧!這一招果然狠,狠得漂亮。陳笑雲剛買了新城區資產,明天看到這新聞,註定是吐血了。以幾個億擊潰上千億,也只有夏遠才做得出這種事情了。”
夏遠道:“我也是偶爾看新聞才啟發了這想法。以前看到一則新聞,廣州那邊有座幾百萬的別墅,別墅造好後,半夜總是傳出很古怪的聲音,別墅主人搞了很久也查不出原因。結果別墅以十幾萬塊錢賣都沒人敢要。結果一個膽子大的人買了,住進去後發現原來那聲音是下水道有問題,修了一下就再也沒聲音了,結果白白賺了上百萬。中國人多少總是帶點傳統思想的,沒人會願意住在靈堂旁邊。所以新城區一旦被造上了十六座靈堂,你說新城區的地還能值幾塊錢?”
小徐哥道:“可是政府絕對不會讓你造的。”
夏遠笑了起來,顧余笑笑了起來,蔣先生也笑了起來。夏遠、顧余笑和蔣先生都笑了起來。
小徐哥不解道:“你們在笑什麼?”
夏遠道:“你也知道,以個人能力是沒法和紅嶺玩的。這次我背後的人,是上面的人。”
小徐哥道:“什麼上面的人?”
夏遠不說話,手向北一指,悄聲道:“上面的人,就是,上面的人……”
小徐哥突然心領神會,大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外資賭人民幣升值,借紅嶺的渠道進來炒房地產,賺個滿體盈盆後再出去,這一進一出,直接帶出了幾百億美元的外匯,還抬高了國內的房價。上面的人通過新城區讓外資來一回巨額虧損,借用的卻是夏遠的手,方式也是正常的商業途徑,警告外資不要隨便到中國來炒房。好一招敲山震虎!”
夏遠道:“一切都是你個人在猜,我什麼也沒說。”
顧余笑茫然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在談什麼?我什麼也沒聽到。”
蔣先生道:“我人老了,耳朵也不大靈光,記性也不好。”
小徐哥立即道:“我說過什麼了嗎?我什麼也沒說啊。”
夏遠對紫金陳道:“那你聽到了什麼了嗎?”
紫金陳道:“對不起,夏總,昨天沒睡好,剛才只聽了夏總吩咐的第一件事後,我就打瞌睡了。”
夏遠笑著道:“這個瞌睡打得好,蔣先生,你這助手年終獎要雙倍啊。”
蔣先生笑著點頭道:“一定,一定。”
大家都笑了起來,因為大家都是“聰明人”。
夏遠又拿出另一份文件交給紫金陳,道:“現在吩咐你第二件事,這是紅嶺的幾個外資大股東的資料,明天新聞出來後,跟他們幾個外資大股東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一下新城區的情況,建議他們都退出紅嶺吧。”
紫金陳點頭道:“明白。”
夏遠又拿出一份文件交給紫金陳,道:“再讓你做第三件事,這裡是幾家與紅嶺融資渠道相關的銀行和信託公司,明天新聞出來後,給他們各家也都打個電話,把新城區情況告訴他們,他們就會立即向紅嶺追回貸款了。造靈堂的新聞讓新城區土地一夜暴跌,外資大股東要求退出,融資渠道逼債斷了紅嶺的流動資金,紅嶺撐不住三天。”
紫金陳道:“明白,這三件事夏總放心吧。”
夏遠道:“這三件事你都記住了嗎?”
紫金陳道:“全部記住了。”
夏遠又道:“你真的記住了?”
紫金陳一愣,立即心領神會道:“夏總,我這人一向記性不太好,做過的事情,過個一兩天,肯定忘記了。交給我的文件,過個一兩天,肯定也弄丟了,再也找不到了。”
夏遠笑著對蔣先生道:“你這助手的年終獎金再翻一番沒問題吧?”
蔣先生笑著道:“應該的,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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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陳出去後,小徐哥公司有事,也回去了。
蔣先生對夏遠道:“你這次讓紅嶺剛買去的新城區土地變得一文不值,過兩天,紅嶺還會以很低的價格把新城區土地賣還給我們集團。高價賣地給紅嶺,又低價全部買了回來,一進一出,你為集團帶來了幾百億純利潤,第一投資不會忘記你的。”
夏遠道:“謝謝。還有件事需要蔣先生開口,我四個億買來的十六塊地,以二十億的價格賣給集團,董事不會有意見吧。”
蔣先生笑著道:“你為集團帶來這麼豐厚的大禮,你個人賺個十幾億,董事會絕對是拍手贊成的。現在總裁是杜小園,過段時間我讓董事會重新表決,以你這次的巨大貢獻,況且董事局成員對你的好感度從來未曾降低。你還是第一投資的總裁。”
夏遠搖頭道:“總裁的位子還是留給別人吧。過段時間,我喝完顧余笑的喜酒後,我打算就和姚琴去美國了。”
蔣先生道:“怎麼,你要去美國?”
夏遠道:“我不敢留在國內了。”
蔣先生道:“為什麼?”
夏遠道:“這次新城區的運作,雖然給集團和我個人都帶來巨大的利益,但這次的商戰畢竟不太道理,你我也是迫於上面的要求,演這場戲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讓我選擇,我情願不賺這次的錢,外界看來,這次我們不但讓外資潰敗,還打擊了房地產炒作的風氣,打壓了房價,對買房者是件好事。但這次事情一過,金融街上的不少涉及新城區投資的小型地產公司也因此而可能破產。商場是鬥智的遊戲,看似很有趣,但商場外再能幹的人命也只有一條。這次新城區我一紙造靈堂的新聞,毀掉的不只是紅嶺,結了多少個敵人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被人幹掉也無法預知。這條街上有多少有錢人,多少大公司,這些年來興衰更替的故事永遠在上演,蔣先生見過幾個輝煌的人一直輝煌下去的呢?況且,我從來一向低調,圈子外的人不大知道我。經過這次,我也徹底暴露公眾面前,蔣先生也知道我從來不喜歡聚光燈下的感覺,那樣壓力太大。金融街上的人就是學不會在功成名就的時候退出這個圈子,像顧余笑那樣前幾年在投資市場裡成功後就退出圈子,開著自己的大酒店不是很好?我這次以後,錢也賺夠了,人也去美國了。以前的故事留下來讓金融街上的人繼續流傳,過不了幾年就必然會有新的人物,新的故事來代替我,以後再也不會有我的故事了。”
顧余笑道:“人總是有一種野心,一座高峰攀完後,還想再攀完下一座高峰。其實在自己滿意後,便可收手,何必非得永無止境的追求,一定要做人中龍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