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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潔也不是她的真名。"馮雲山起身看著墓碑上的妻子女兒聲音低沉,"她的真名我也不能告訴你,只有組織才可以掌握。如果是你我埋在這裡,連照片也不會有的。"王斌把手裡的百合花輕輕放在墓碑前,起身摘下墨鏡:"就和我父母的墓碑一樣,沒有照片也沒有真名。他們永遠消失在黑暗當中,只有我們來紀念。" "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消失,他們會徹底被人遺忘。"馮雲山緩緩地說。
"但是他們不會被黨和祖國遺忘,不會被我們的事業遺忘!"王斌堅定地說,"黨和共和國的旗幟上面,也有他們的鮮血!我們的同志或許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是會知道因為他們的犧牲才有我們事業黑暗當中的輝煌!"馮雲山摘下墨鏡,把右手緩緩地放在墓碑上聲音顫抖著:"你長大了,真的長大了……"王斌的右手放在馮雲山粗糙的手背上:"你老了,所以我長大了。"馮雲山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我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王斌也笑了,握緊馮雲山的手。馮雲山看著他年輕的臉、炯炯有神的目光和堅毅的神情,點點頭:"三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王斌看著馮雲山的眼睛。
馮雲山的聲音變得堅定:"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為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鬥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一老一少兩隻右手緊緊握在一起,溫暖和力量在一瞬間傳到他們的全身他們的心臟。目光交碰之間似乎一種看不見的信仰在燃燒,燃燒著兩雙同樣銳利的眼睛。
"撲通!"穿著嫩綠色游泳衣的陳點點非常漂亮地一個前躍鑽入碧水中,水花很小。她用標準的自由式在水中穿行,如同美麗的海豚。靠在這邊水裡的肖天明笑著看著陳點點從那頭游過來,舉起右手:"看你能不能抓住我啊!"他憋足一口氣鑽入水中潛泳,陳點點見狀笑道:"就你啊?我在體校游泳隊的時候你還狗刨呢!"她憋足氣下潛,追逐肖天明。
楚靜穿著紫色游泳衣坐在游泳館邊上的涼椅上出神,雷鵬從水裡鑽出來:"下來游泳啊!
"楚靜無力地笑笑:"我身體不太舒服。"雷鵬爬出池子抹把臉:"怎麼了?你的臉怎麼那麼白?" "沒事兒。"楚靜笑笑拿起一瓶飲料叼住吸管,"我可能最近有點感冒。" "是不是王斌欺負你了?"雷鵬一臉壞笑,"這恐婚症還真的是那麼明顯啊!"楚靜臉上紅了一下,沒笑出來:"別胡說,什麼恐婚症?八字沒一撇呢,就你著急喝酒!" "我是著急當乾爹!"雷鵬嘿嘿笑著拿過一瓶飲料打開插上吸管,"他今天去看過去的女朋友,你多想了吧?斌子是個重感情的人,他越這樣越說明他以後會對你好。" "我真沒多心。"楚靜說,"他心裡苦我都知道,我也不會多想什麼。" "鵬子!"肖天明被陳點點抓住了從水裡鑽出頭,"下來玩啊!我游不過她!" "你就笨蛋吧你!"雷鵬把飲料放下笑著,"連你老婆都游不過,還好意思說!看我的,好歹也是解放軍體育學院畢業的!"他跑著一個彈跳魚躍徑直躍入水中。
楚靜正在想什麼,旁邊放著的包里手機在響。她仔細聽聽,喊:"明子!你的電話!" "你幫我看看是誰,沒要緊的你就幫我接了吧!"肖天明在下面正在和陳點點一撥與雷鵬打水仗。楚靜從肖天明的包裡面翻,警官證下面放著手機。她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上寫著"老闆",臉色變了:"是老闆找你!"肖天明愣了一下:"周末找我?"他游過來上岸,走過來拿過電話看看,神色嚴肅地按下:"餵?" "有個業務得你來談,回公司。"馮雲山的口氣很緩和,卻不容置疑。
"知道了,馬上回去。"肖天明答應著,他拿著手機苦笑一下。楚靜看著他,想問又憋回去了。肖天明無奈地對陳點點喊:"點點,我回公司一趟!你們玩吧,回頭鵬子開車送你回家。" "啊?"陳點點愁眉苦臉游到岸邊,"你又要出差啊?"肖天明蹲下笑笑:"還不一定呢,等我呼你啊。"說完捏捏陳點點臉蛋,起身走了。
"那你記得呼我!"陳點點著急地喊著,肖天明回頭笑笑:"知道了,我走了。"陳點點看著肖天明的背影發呆,她起身出了池子走到楚靜身邊坐下:"靜靜姐姐,我問你一件事兒。"楚靜笑笑拉住她的手:"說吧,什麼事兒?" "李克農是誰啊?"陳點點認真地問。
楚靜愣了一下:"你為什麼問這個?" "他問過我知道不知道這個人,我本來還以為是香港歌手李克勤呢!"陳點點說,"靜靜姐,李克農到底是誰啊?"楚靜睜著眼睛想了半天,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點點,我不是不跟你說,這個事情我想還是他自己告訴你比較好。" "這麼複雜啊?"陳點點不明白。
"複雜倒是不複雜,只是很重要。"楚靜平靜下來,"這對你和他的一生都很重要,我想還是應該他來告訴你。好嗎,點點?"陳點點似懂非懂,但是乖巧的她還是點點頭。楚靜笑笑,摸摸點點的臉:"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可愛呢?難怪明子那麼喜歡你。" "他才不喜歡我呢!"陳點點認真地說,"他愛我!"楚靜忍不住笑了,這段時間她難得笑這麼開心。雷鵬游到池子邊上:"我說你們笑什麼呢?誰下來啊,怎麼就我一個人在游啊?" "走走走,我們一起下去!"楚靜拉起陳點點笑著跳下去。兩個女孩歡笑著掀起水花襲擊雷鵬,雷鵬躲閃著高喊:"我說你們一個大嫂一個二嫂不能欺負我吧?"
馮雲山沒有如同往常坐在辦公桌後面看案卷夾,而是背著手站在屋子中間聲音緩和地說:"進來。"肖天明走進辦公室,隨手關上門:"馮局長,您找我?"馮雲山看著肖天明,點點頭:"坐。"肖天明更覺得摸不著頭腦,只好按照局長的示意坐在長沙發上,馮雲山緩步走過來坐在他身邊。肖天明立即起立,馮雲山伸手示意他坐下。肖天明坐下,不敢亂動,心裡不是緊張而是十分緊張。
"小肖,"馮雲山的聲音也是十分緩和,"我隨便找你聊聊。" "是,馮局長。"肖天明說。
"抽菸。"馮雲山遞給他一顆中華,肖天明小心接過來。馮雲山自己叼著一顆,肖天明急忙給他點火。馮雲山抽了一口笑笑:"你不用那麼緊張,我又不是豹子吃不了你!"肖天明也笑了,那顆煙還是沒敢點:"馮局長,我不是緊張,是尊重您。您不僅是我的領導,還是功勳卓著的老前輩。第一次和您單獨聊天,我當然不敢太放肆。"馮雲山看著肖天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沒有更多關注你?" "沒有沒有,您是局長要把握戰略層面的工作,怎麼可能隨時關注像我這樣的年輕幹部?"肖天明急忙說,"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從你受訓開始,我就一直在觀察你。"馮雲山認真地說,"仔細地觀察你,甚至是在頭腦裡面過我看到你生活工作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肖天明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引起了這位老情報幹部的特別注意。馮雲山若有所思地笑笑:"這麼說吧,你記得受訓的時候我給你們講過錢壯飛同志麼?"肖天明轉過臉去看馮局長,在他的笑容裡面似乎想探究些什麼。肖天明的聲音很低沉穩健:"錢壯飛,原名錢壯秋,亦名錢cháo,1895年生於浙江,1926年在北平參加中國共產黨。1927年在周恩來同志直接部署下打入敵特組織任要職,和李克農、胡底三人共同戰鬥在敵特的心臟,並稱為我黨隱蔽戰線的'龍潭三傑'.他在關鍵時刻送出了當時特科負責人叛變投敵的情報,為黨的早期革命鬥爭作出了突出貢獻……"馮雲山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穆。肖天明深呼吸:"馮局長,我明白了。您安排吧,我隨時可以出發。" "你在學校的專業是英語,第二外語選擇的是日語,兩科的成績都非常出色。"馮雲山緩緩地說,"你的籍貫是福建蒲田,8歲跟隨父母到深圳生活,所以你會說一口本色的閩南話和流利的粵語。你自小學習美術,而且攝影也不錯,有過在雜誌發表的作品。你已經在機關工作過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執行過幾次比較重大的專項工作,熟悉工作流程,業務也很突出。——肖天明同志,今天我跟你談話就是要告訴你:你的情報幹部生涯從今天才算正式開始!"一股熱血和一種豪情湧上肖天明的頭頂,他看著馮雲山:"請馮局長安排工作,我將萬死不辭!"馮雲山仔細看著肖天明:"你準備一下吧,有外派任務。你的身份是自由攝影師,所以你要儘快熟悉你的掩護身份,從形象和氣質上都有一個比較大的變化。鬍子和頭髮就不要再收拾了,長起來。你先去電影學院攝影系進修,那裡正在辦一個圖片攝影進修班,業餘時間自己去找個影樓的工作。你順便多接觸一些朋友,熟悉國內外攝影界的環境和一些習慣用語,更重要的是把你自己推廣出去,讓這個圈子的人知道你。" "我有多長時間準備?"肖天明仔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