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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安然的一顆心直直往下墜,意識到他既沒有承認顧鋒是父親,也沒有稱呼傅蓉為母親。

    他勉強笑了笑,解釋道:“或許,你想聽聽之前的故事——”

    出乎意料的是,顧影帝想也不想便截斷了他。

    “不,”他冷淡道,“我不想,謝謝。”

    說這些話時,他的目光絲毫沒有與自己的親生父親有任何接觸,瞳孔里沉浮的意味冷的像冰。他抿抿薄唇,招呼著一同來的幾個保鏢將傅蓉帶上車,隨即將身畔的江邪拉的更近了點,一字一頓道:“該缺席的,你們已經缺席過了。”

    “所以拜託——”

    “以後也請,永遠都別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他克制地點了點頭,身旁的江邪本始終一言不發,此刻悄悄在後頭握緊了他的手,十指緊扣。從江邪身上傳來的熱度讓顧岷心頭那一點煩躁也悉數消去了,他瞧著面前這一對明顯是恩愛多年的夫夫,仿佛一瞬間又重新看到了十六歲那年跌跌撞撞在街上奔逃的自己,那時的恐慌與委屈就像海上的泡沫,悄無聲息消匿了身跡,心頭忽然猛地釋然。  

    有什麼區別呢?

    就算知道,或是不知道,也什麼都改變不了。他的身邊已經存在一個熠熠發光的奇蹟了,又怎麼能奢求上帝將所有的奇蹟都賜予他?

    手上微微用力,江邪被他牽著出了店門,將那一對夫夫甩到身後,可走了幾步,江霸王卻猛地住了腳。

    “等等。”

    他將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手裡抽出來,又重新大步踏進咖啡店,問老闆:“濃咖啡,有嗎?”

    店主雖說是幻想破滅了,可到底是他的粉絲。瞧見正主居然來和自己搭了話,心頭的小人立刻歡樂地瘋狂敲起了鼓,連聲道:“有,有!”

    他忙親自洗手匆匆泡了一杯,還冒著汩汩的熱氣送到正等著的江霸王手裡。江邪端了咖啡,慢騰騰走近此刻清醒過來正在嘶聲尖叫的傅蓉身旁,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梢。

    傅蓉口中仍在罵著不清不楚的話,什麼狐狸精、婊-子之類的詞彙一個接著一個往外冒,江邪好整以暇地挽起袖子,站在一旁等著她罵。許是他的氣勢太過駭人,本已經頭腦不清醒的傅蓉也察覺出了威脅,警惕地抬起頭狠狠瞪向他。  

    “狐狸精!”她罵道,“滾開!”

    “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就知道想著勾搭男人!”她張開猩紅的嘴唇惡毒地笑著,猛地啐了一口,如同一條嘶嘶叫著的毒蛇,猙獰地吐出信子,“你就該死!你們通通都該死!”

    門口的顧岷一下子抿緊了薄唇,顯而易見地露出幾分怒容來。他邁動長腿,正想要走近,卻見江邪揚揚眉,“我們該死?”

    隨即他毫無預兆地翻轉手腕,兜頭在傅蓉的頭上澆了個徹底!

    咖啡還有些熱度,雖然不至於燙傷人,可這樣淋下去卻還是激起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傅蓉驚呼一聲,卻沒法抬起自己被捆的緊緊的手臂,濃黑色的咖啡從她的頭髮梢一直流進裙子裡,燙的她整張臉都紅腫起來,只能失聲驚叫著,一句咒罵的話也說不出。

    “放心,”江邪微微笑著,一字一頓道,“就你這麼個插入別人感情、虐待自己孩子、沒有任何道德和良知可言的人——哦,不對,讓我想想你自己是不是能稱之為人——”  

    “你一定比我們更該死。”

    他走近顧岷,重新牽起身畔男人的手。顧岷被他緊緊地握著,眼中抑制不住地升騰起了些許暖意。

    他們大步向著光亮的外頭走去,一次都不曾回頭。

    -------

    回去的路上,顧岷低聲問他:“想起來了?”

    “是啊,”江邪懶洋洋癱在他肩上,伸手揉著酸痛的腰,“想起來了,當時那個差點衝著我哭鼻子的臭小鬼。”

    顧影帝原本體貼地幫著他揉的手頓了頓,遲疑了下,“你那時只有十五。”

    比我還小一歲,到底誰是臭小鬼?

    江霸王完全不管,衝著他興致勃勃:“來,叫哥哥!”

    不說哥哥這兩字還好,一經提起,前一夜那些帶著曖昧水色的回憶便全都如浪潮般湧進來。一向不服輸的人被自己壓在身底下,最後只能模模糊糊地、□□服了似的喊出哥哥兩字,雙手也軟得再環住他的脖子,只能像是頭上那對雪雪白的兔子耳朵一眼無力地垂著——那樣的記憶一經湧入,便讓顧影帝的一條腿不動聲色搭到了另一條腿上,換了個坐姿。  

    “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了。”

    江邪猶豫了下,強調:“那是一條很出名的河。”

    “嗯。”

    “風景很美。”

    “嗯。”

    “也很深,足夠淹死人。”

    “嗯。”

    “所以這也就代表著,其實有不少人選擇將自己的生命終結在這樣的地方,而我當時為了賺學費,每天都在那地方賣藝,”江霸王慢吞吞地說,“所以,嗯,其實我當年救的不止一個……”

    “……”

    不知道為什麼,顧影帝忽然升騰起來了點危機感。

    江邪趕忙安慰自家小對象:“但你一定是唯一穿著睡衣並且掛了彩的那一個!”

    顧岷失笑。  

    “那雷鋒?”

    江老幹部幽幽說:“社會主義講究的是做好事不留名……”

    所以那時被紅色光芒普度的江邪在被問及姓名時,想也不想就回了句,“別謝我,我叫雷鋒。”

    江老幹部還振振有詞:“我這叫把社會主義的火種傳到世界各處!”

    顧岷想起自己背誦雷鋒語錄的那些艱苦日子,表示自己不僅沒有被社會主義的偉大精神感動,反而升起了一股想要揍他的衝動。

    他算完帳之後,江邪也開始算帳,他坐直了身,望著自家小嬌妻,舔了舔嘴唇,“哥哥我長的像雷鋒,嗯?”

    男人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笑了一聲,連胸膛都在震顫,“想聽實話?”

    江邪的視線專注的能燒起來,點點頭。

    “你劉海太長,眉眼都快遮的差不多了,”顧影帝實話實說,“夜晚路燈暗,我根本沒看清你究竟長什麼樣。”  

    江邪:“……”

    他這才艱難地從記憶中挖出自己頂著非主流髮型闖蕩江湖的時候,沉默了片刻,幽幽道:“誰還沒有個中二的時候呢。”

    那時的他甚至還選定了個黑色骷髏頭來當自己的標誌,這標誌一路沿用至今,如今的江邪一看到廣場上插著的黑色骷髏旗幟就有種捂臉的衝動。

    這一次回憶過去,帶來的只有沉痛的令人不堪回首的黑歷史。兩個如今已經站在娛樂圈頂層的人互相望了一眼,不禁默然。

    半晌後,顧影帝的手臂搭上了江邪的肩,完全不容拒絕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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