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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領頭的店長為他們倒了杯溫水,指了指牆上掛著的海報,體貼地說,“我們老闆是江邪的粉絲,顧影帝那也算是我們自家人——來,您先喝點水,壓壓驚。”
郁安然的手本已經移到了水杯上,猛地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怔。
他遲疑地說:“你們……你們都知道……”
他們不是還沒公開麼?
店長像是聽了什麼極可笑的話似的,當即說:“現在誰不知道?”
他的手在空中一揮,激情澎湃。
“岷!江!這可是大勢!”
郁安然:……
顧鋒:……
他們彼此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點,仿佛脫離了世界很久的無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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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保鏢消息的岷江二人是一同趕來的。
那時咖啡店的老闆也已經到了,聽說自己有可能拯救了偶像家官方cp於輿論的水深火熱之中,還很有些難以抑制的興奮。
他與郁安然說:“我喜歡江邪,都已經有快十年啦。”
瞧見郁安然震驚地打量他,他又笑著補充了幾句,“當時開始聽這種流行音樂時,他才剛出道。我那時候因為生意失敗,老婆又跟人跑了,覺得人生都沒什麼意思啦……”
所以那時的微博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終於有一天,在催帳的人再次上了門之後,他想到了自殺,開了煤氣,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裡,默默地關緊了所有的門窗,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可也就在那時,一個一直覺得他不太對的江邪粉絲發現了異常,其他的粉絲紛紛趕來,都在他的微博里留言,企圖將他從黃泉線上拉回來。有人不知道怎麼搞到了他的電話方式,還勸他不要想不開。
而真正讓他改變主意的,還是江邪本人的來電。
他甚至不知道江邪怎麼會關注到他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粉絲,又怎麼會在乎他這麼一個陌生人的生死——可偏偏江邪不僅看到了,甚至還親自打了跨國電話,就跟他說了四個字。
“堅持下去。”
老闆說起這些往事,眼睛裡頭仍舊盛著光。他唏噓道:“這事兒從來沒跟媒體說,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是他鐵粉啦!他護著的人,我怎麼著也得跟著護!”
郁安然沉默良久,隨即看了眼身旁的顧鋒。
他隱約有點理解,顧岷究竟為何會被江邪吸引了。
就像是只一直飛在黑暗裡頭的飛蛾,他突然間看見了這樣耀眼而奪目的光芒,又怎麼可能不拼了這條命朝著這份光明飛過去呢?
顧鋒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店主站在店門前,遠遠地望見一輛黑色保姆車來了,趕忙上前迎接,激動地準備迎接自己心裡頭的神。可門開了,他瞧著顧岷下了車,卻半天也沒瞧著江邪下來。
許久之後,他的神才捂著自己的腰,慢吞吞的像蝸牛一樣從車上蹭下來。緊接著站直了身,立刻便瞪了顧岷一眼,開始無理取鬧:“都怨你!”
顧影帝噙著笑問:“什麼怨我?”
江邪梗了梗,的確沒法把這理由光明正大地說出口,偏偏他心裡又覺得不爽,乾脆開始胡攪蠻纏,“反正這通通都怨你!”
顧影帝唇角笑意更深,摸了摸他的頭髮,像是哄孩子似的放柔了聲音低低誘哄,“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等、等會兒……
店主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和他想像的一點也不一樣!
說……說好的又狂又拽、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偶像……
那頭江邪還在炸毛:“就認錯?下次怎麼辦,你心裡沒個譜兒?”
顧影帝淡定地給他順毛,“聽你的。”
江邪說:“成,下次你得叫我哥哥。”
顧岷沉思了會兒,隨即唇角愈發勾了起來,不緊不慢道:“好。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江邪怒道:“哥哥我一定比你做得好!”
顧影帝撫摸狗頭,笑而不語,深藏功與名。
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的店主表示,他這會兒頭有點暈。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甚至沒有上前和自己粉了這麼多年的愛豆打個招呼。
直到岷江兩人進店了,他仍舊是尊石像。
“老闆,老闆?”店員奇怪地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老闆,你傻啦?”
店主反應過來,簡直一汪辛酸淚。他抿抿唇,說:“我一直以為,江邪應當是攻的……”
畢竟他的粉絲濾鏡都能厚穿宇宙了!
可就在剛剛,發生在眼前的事實殘忍地揭破了他心底存著的幻想。世界上江邪的最後一個盟友悲傷地癟癟嘴唇,委屈地說:“從今天起,我要開始攢嫁妝了。”
可憐他之前一直以為攢的是彩禮。
簡直一把辛酸淚!
第60章 前緣
顧鋒撫摩著手下的輪椅, 目光沉沉,絲毫沒有個著落點。他身畔的郁安然安撫地輕拍著他的手背,無聲的安慰。
這本來便是個錯誤的決定。可郁安然堅持自己的看法, 他說:“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老顧, 你躲不過去。”
早在顧鋒被算計成功的那一次, 傅蓉就成了他們之間躲不過去的一個坎。
那時的郁安然是知道自己的愛人被一個千金小姐看上了的。
可他當時太天真,也太單純, 由於對這一份感情和自己的愛人抱有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信任, 他甚至沒生出多少警惕來——可是傅蓉的手段卻比他們想像的高得多, 她挑動了顧家站到自己身後, 只用了一個理由。
“我可以給他一個孩子。”
顧家家主動了心, 他做夢也想要一個親孫子,更別說還是沾染著傅家血液的孫子。
他們聯合設了計,硬生生將毫不知情的顧鋒下了藥送上了傅蓉的床。
顧鋒不願意承認, 可也不得不承認, 這是事實。
顧岷的身體裡, 留著一半與他相同的血。
可考慮到那身體裡另一半血液的來源, 這樣的存在絲毫不會讓他覺著欣喜——相反,每每想到傅蓉與他以一種完全違背他初衷的方式予以結合, 他都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里, 四肢五骸都冷的出奇。
他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時, 那兩人已經相攜從房門處走進, 顧鋒幾乎不需要懷疑什麼, 便可一眼確認這是自己的孩子。他的眉,他的眼,他乾淨利落的下顎線條,無一不在用力地、力道十足地彰顯著他這份血緣的來源地。
顧鋒的眸色慢慢複雜起來,瞧著漸漸走近的男人的面容,一言不發。
身畔的郁安然輕嘆一聲,低低道:“他的確長著你的臉。”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手指捏的更緊,手背泛上青白的顏色。
這一場父子相見絲毫沒有任何欣喜可言,相反,更像是兩個陌生人的簡單會面。顧岷望著那張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卻連任何問題也不想問,只淡淡地、彬彬有禮地微微彎下腰,道:“謝謝兩位先生幫著照顧這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