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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笑歸可笑,他卻完全無能為力。
面前的人微微昂起頭來,若有所思打量了他半晌,忽然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
“這麼迫不及待,想用兒子牽絆住我?”
“……”
顧影帝恍然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哀哀怯怯挺著大肚子爭寵的外室。
“牽絆我,可用不著他,”江霸王半眯著眼漫不經心地笑,懶洋洋道,“換個吧。”
男人墨黑的眼眸深深地凝望著他:“換什麼?”
“比如說——”手指緩緩劃了個圈,帶著些微不足道的惡意摩挲著喉結,“用美色?”
“……”
這句話說完後,江邪背後突然一寒,無端地覺得自己有點危險,像是被什麼更強大的捕獵者虎視眈眈地盯上了。
奇怪了。
他這樣的大總攻,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危機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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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邪的直覺一向很準,這種危險的預兆雖然來的莫名其妙,卻讓他一下子提起了警惕心。
警惕的江邪決定把這不詳的苗頭扼殺在搖籃里,於是他頭也不回地主動出去找事兒了。
第一個被找上門的是前兩天拉江邪墊背的吸毒藝人,林木。
江邪顯然不是什麼宰相肚裡能撐船的大度藝人,相反,別人不沾染他,他有時還會挑點兒事呢,更何況是這種明晃晃算計到他身上、想把他一起拖進這一灘髒水裡的。
能忍嗎?
當然不能!!!
在童宵查完水軍源頭後,這才發現,這一波風浪不僅有林木所在的公司的手筆,更有另一家電視台的手筆。不然也不會鬧得這樣轟轟烈烈,把完全與這個新聞無關的江邪強行牽扯進來,硬生生幫他降了一波路人好感度。
水軍也是圈內打擊人或者捧人常用的方式了,眾口一詞,黑的都能強行說成是白的,沒有罪狀硬生生編出來幾條也要罵,有罪狀的就算證據擺到眼面前也要往白了洗。江邪的粉絲髮微博澄清了許多次吸毒事件,這些人卻總是一副“我不聽!”“我不相信!”的樣子,硬是要湊上來踩幾腳。
偏偏如今實名制沒有完全普及,就是想找出這根網線後頭隱藏著的人來也無能為力。水軍便鑽了這樣一個空子,像是陰溝里的老鼠不停地竄出頭來,雖然人人喊打,卻怎麼也無法完全消滅乾淨。
為首的水軍叫囂的更是厲害,跑到江邪的主頁里瘋狂抹黑: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主動吸毒?就他那背景,呵呵,也就你們這些腦殘粉會信了!】
【一看就是買通人強行找的理由,這你也信?太弱智了吧!】
【我不管,反正他一看就不是好人,噁心死了。官官相護,都沒一個好東西,能養出什麼好苗子?】
江邪望著手機屏幕,忽然冷笑了一聲。
幫他接發片的造型師小姐姐被他嚇的手一抖,江邪卻漫不經心地半闔著眼睛,飛快地回復這位仁兄:
【這位同志,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來來來,我給你普及一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黨內法規建設,我跟你說,這是一項偉大的工程……】
叮咚一聲,這位水軍的回覆很快便來了。
【說不通別的就扯這些洗地了?顯得你覺悟高?】
江邪嚴肅地繼續科普:【要堅持兩學一做,堅守清正廉潔作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是我們的基本宗旨,絕不違法亂紀!】
【……你是不是有病?】
江邪:【不,我不是有病,我和你一樣,我們都只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
江邪:【(一顆紅心跟黨走。JPG)】
在江老幹部閃瞎人眼的正能量紅色光輝之下,來挑事兒的水軍很快便潰不成軍,內心都被洗滌了一遍,只得舉起雙手投降,【得得得,我服你了,這錢不賺了,那幾條微博刪了,成了吧?】
江邪這才滿意收手。
底下圍觀的江邪粉絲哈哈哈個沒完沒了,與他同在一個化妝間的顧岷顯然也是刷到了這場對戰,不由得也以拳掩唇,低低一笑。
“笑什麼呢,”江邪側過頭去看他,高高束起來的頭髮用髮帶綁了,一身暗紅色錦袍,愈發顯得英姿颯爽,刻意拉長的眉梢掛滿豪情,“江將軍?”
江將軍。
他在戲外這樣喊,與戲內阿雁滿懷熾熱的聲音又完全不同,尾音微微勾起來,像是在上頭插了根輕飄飄的羽毛,濕淋淋浸透了色-氣,一下一下隔著層輕薄的紙搔動人心。顧影帝呼吸一屏,雙腿不自然交疊了起來,勉強鎮定了下心神,移開目光。下一秒,他卻聽到手機猛地振動了下。
打開來看,正是坐在自己不遠處的這個晃悠著腿的小混蛋發來的。這小混蛋渾然不覺得自己處境危險,還衝著他勾了勾唇角,晃了下手機。
【江哥永遠是你哥:我覺得江城這個名字挺好。】
【江哥永遠是你哥:冠夫姓。】
第22章 雁門關
江城駐馬,立足於血色的殘陽裡頭。他眺眼遠望,大慶的疆土無邊無涯,絲毫望不到盡頭,他這樣望過去,幾乎能看到東面絲竹管弦、珠寶琳琅的繁華。
“將軍?”身後的副將輕聲喚道,“馬上就到與眾位大人約定的時間了,您看……”
“走了。”江城最後看了一眼東方,毫不留戀地調轉了馬頭。
雁門關是從將士的鮮血中洗滌而出的城池,只此一任朝堂,便已經經歷了大大小小几十場戰役,連腳下踩的石磚都浸透了擦不去的血色。江城騎馬從城中過,兩畔的孩童蹲在房檐下逗蛐蛐兒玩,嘴裡哼唱著:“行人朝走馬,直指雁城傍。雁城通漠北,萬里別吾鄉……”
“這唱的是什麼?”副將讀過的書不多,聽了不禁訝然,“怎麼聽起來,和皇城那邊兒孩子唱的不大一樣?”
調子並不哀切,可卻從那唱腔裡頭莫名地透出寒意來。他越聽越覺著斷腸,不禁揮了下馬鞭,加快了速度。
“《出塞曲》。”江城驅動著馬,低聲於馬背上接道,“海上千烽火,沙中百戰場。軍書發上郡,□□度河陽。裊裊漢宮柳,青青胡地桑。琵琶出塞曲,橫笛斷君腸……”
副將打了個哆嗦,這才知道雁門關到底有多麼的不同尋常,甚至連少不更事的孩子張口唱的都是《出塞曲》。
庭中的人早已等候多時。江城帶著屬下踏進門時,便看見暗紅錦袍的少年立在門柱旁,漫不經心地伸手摩挲著被留下了幾道砍痕的門廊,許是聽見了動靜,他側過頭來,朝著這邊瞥了眼。
又是那個阿雁。
名姓不詳、父母不詳、甚至不知道是在哪一日出現在這雁門關里的,預先派人來查探也未得到任何消息,這人簡直像是被一股風倏忽刮至此地的。然而奇異的是,城中的老百姓大多如接納自己的親生兒女般接納了他,他以尚未加冠的少年之身統籌調配各處兵力,甚至連軍中各級鐵骨錚錚的真漢子也對他讚賞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