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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當然,”童經紀人言之鑿鑿,一點都不臉紅,“畢竟我們江哥一看就是絕世大總攻!”
——那才有鬼了呢。
江邪卻滿意了,自覺找到了答案,把座椅放低了些,開始點開視頻看電影。
自從有了小嬌妻之後,江邪的路上生活也豐富了很多,終於不再局限於與自家粉絲在遊戲裡的廝殺了,轉而補起了顧岷昔日的大片,一面看還一面寫。童宵望著他挑眉記筆記的模樣,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有點膽寒。
這一次MV的拍攝地選在了東南亞一小國,溫度與已經飄雪的帝都完全不同,甚至連海里的水都是溫熱的。童經紀人與拍攝導演低聲溝通了幾句,扭頭望向自家藝人時,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睛都瞪圓了。
松松垮垮的白襯衫,皮帶半解不解,褲腿甚至還卷上去了一小截,露出小半段線條流暢的小腿來——這是個什麼鬼裝扮?
鬼佬導演卻顯然很是滿意,連用了三個詞來稱讚:“good!perfect!unbelievable!”
“江,”他指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用不太熟練的中文熱切地說,“告訴我,你現在能想到什麼?”
江邪沉默片刻。
鬼佬導演眼睛眨也不眨望著他,顯然是渴望從他這裡得到什麼絕妙的、令人耳目一新的答案,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後,青年卻張開嘴,嚴肅而認真地回答他:“消消樂。”
童宵雙腿一軟,差點要給自家藝人跪了。
*
傍晚拍攝結束後,江邪有了時間一個人出門散心。他戴了無線耳機,逛夜市的同時,還不忘盡到攻的職責,時刻和小嬌妻溝通感情。
“這邊兒水果不錯,”他在橙子堆里選了半天,終於選出個賣相極佳的來,滿意地塞進袋子裡,“等著,哥哥寄回去點兒給你。”
顧岷輕笑:“很遠。”
“遠又怎麼?”江邪懶洋洋眨了眨眼,“放心,我找空運!”
儼然有點兒“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意思。
眼看他沉溺於昏君人設不可自拔,顧岷這個奸妃也沒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反而還心頭抑制不住的歡喜,整個人的心理活動都非常符合他這個奸妃的身份。他低低地笑了聲,“怎麼不說浪費了?”
“這怎麼能是浪費呢,”江霸王義正言辭毫無愧色,“這是愛!”
這一句話出來後,那邊陡然便沒聲了。江邪摸了摸下巴,也不著急,笑眯眯挑眉反問:“害羞了?嗯?”
回答還未到來,江邪的目光在這夜市中無意識地轉了圈,忽然間停留在了一個身材略微走樣的中年男人身上。那男人正彎腰幫著將水果箱子搬到架子上來,身旁的女人數著錢和他說著什麼。
“等等——那個人!”
江邪的心裡突然一跳,猛地將耳機扯落下來。
“怎麼了?”顧岷蹙眉。
然而江邪已經聽不到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個中年男人,終於在那人抬起頭時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江家找了十幾年的臉,一張在通緝令上出現過無數次的臉!
是那個被通緝的毒販!
反應幾乎是一瞬間的,江邪的身體甚至快於大腦,立刻便躥了出去。他手裡的橙子袋被扔掉了,散了一地,匆忙地穿過夜市里亂糟糟的人流。那男人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扭頭望了眼,隨即瞪大了眼,頭也不回拔腿就跑。
“艹!”
江邪咬著牙,緊跟著他追進了黑沉沉的夜幕里。他一面跑,一面不由得按緊了胸前掛著的吊墜,那重量沉甸甸的讓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白川,白川……”
*
與此同時,白管家正彬彬有禮站於門前,請門口等候著的客人進去。
“您好,”他禮貌地笑道,“我是江家的管家,白川。”
第27章 危急時刻
白川是在什麼時候來到江家的,江邪早已記不清楚了。
似乎是在他還在咿呀學語的時候,十幾歲的少年白川就已經盡職盡責陪伴在他身邊,為他系上鞋帶、穿上衣服,牽著他的手教他在鋪了軟墊的地上踉踉蹌蹌地學走路。再大一點,白川會在每日早晚開車在校門口送他上下學,摸著他的頭溫聲問這一天發生了些什麼。
江家父母都是娛樂圈中人,每天東奔西跑,一個月也沒有幾天能在家。江老爺子當時尚未退休,仍舊於軍部坐鎮,位高權重,每日也是事務纏身,忙著應付各路牛鬼蛇神。在最初的幾年裡,江邪幾乎是由白川一手帶大的,從寇繁到小胖子,幾個常和江邪來往的小夥伴就沒有不怕他的。如今十幾年過去,白川已經成為江家不可或缺的一條臂膀,也變成了不可替代的親人,他走到何處,代表的都是江家的顏面,縱使是京城內的幾個高官,也要對他和顏悅色。
可是連寇繁也不知道,白川的父親,本來就是江老爺子帶出來的兵,後來做了一名緝毒警察。他在打擊金三角跨境毒品走私-案中生生中了四槍,被毒販抓住。在強行被注射入毒品後,他一直強撐到了死前的最後一刻,也沒有向這些人低頭。
他是一個英雄,犧牲後卻連碑都沒立,只在烈士陵園立了一個簡陋的衣冠冢。縱使如此,那些毒販還是找到了他的家人,一家老小悉數煤氣中毒而死,只有一個白川因為在外地上學逃過一劫。
而那個領頭的毒販的照片,至今仍然掛在江家的內室牆上。江邪從小看到大,不敢有片刻遺忘。
就是眼前這個人!
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基本容貌也沒有改,江邪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雙陰戾狠辣的眼睛——那雙眼睛!
他胸內奔騰出的恨意猛地翻湧起來,將僅剩的幾絲理智全都壓倒,他甚至沒有精力再去思索這人為什麼會奇怪地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沒有隱姓埋名而露於了人前,風聲呼呼從他耳畔飄過,江邪的耳根都被颳得生疼,他卻只是拼命地奔跑著,握緊了胸前的吊墜。
那是白管家在他戒毒時掛在他脖子上的。
“少爺,你能撐下來,”記憶中的管家蹲下身,摸著青年汗濕的頭髮,拿潔白的手帕把額頭上撞擊出來的血跡一點點擦去了,低聲說,“你能撐下來,我知道你能。”
那時的江邪早已意識模糊,卻仍然清楚地記得那個眼神。十幾年過去,那火光不僅不曾熄滅,反而越燃越旺,終於燎原。
他——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人從自己眼前逃走!
“抓小偷!”江邪用不太流利的泰語高喊,“快、抓小偷!抓到了,裡面的錢都是你們的!”
這句話一出,原本望著他們無動於衷的攤主就有幾個起了身。江邪從自己兜里掏出厚厚一疊錢,眼見著酬金豐厚,幾個年輕力壯的攤主立刻便加入了追逐的隊伍,一路追出夜市,到了個偏僻的街角。
這夜市靠近拍攝基地,周圍人並不多,東西也大多是賣給來這拍攝的劇組或攝像組。路燈昏暗,街道上空蕩蕩的,七八個青年人對望了眼,都有點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