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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在旁擇著菜,忽然又問:“兒子啊,你說顧岷他有幾塊腹肌啊?”
江邪頭也不抬:“哦,八塊。”
江母嘖嘖感嘆兩聲,“比老江年輕的時候還多,也不知道手感好不好……”
“好啊,”江邪半闔著眼專注洗菜,想也不想回答,“摸著挺舒服的,跟巧克力似的。”
這一句話出口後,兩人都保持了一段短時間的沉默。
信息量太大了。
許久之後,江母才從死機狀態中恢復過來,扭頭看向兒子,語氣遲疑:“手感真那麼好?”
江邪:“……真的。”
江母不說話了。
半晌後,她才輕不可聞地感嘆一句,“你真像我。”
江邪望著她。
“我年輕時候,也喜歡這樣的,”江母拍拍他的肩,語氣誠懇又認真,仔細聽甚至還帶了些自豪的意思,“眼光不錯。”
這個反應——
江邪嘴角勾起來,懶洋洋伸手環住自己母親的脖子,厚顏無恥往自己臉上貼金,“是啊,我也覺著自己眼光不錯。”
“你啊……”江母摸了摸他的頭,眼裡頭薄薄地盪著一層水光,“從小就沒讓我怎麼操心,十幾歲就有膽子一個人往國外去,縱使想攔,又有誰能攔得住你?”
況且她也在這娛樂圈裡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什麼不曾見過。圈中喜歡同性的,實在是多的很,一抓便是一大把,也有兩個人廝守終生的。江母見識過,心裡頭也明白這事強求不得,兒子性子又倔,只怕到時候不同意,反倒生出間隙來,不如乾脆接受了才好。
更何況顧岷長的好看,又懂禮貌,簡直樣樣都合她心意,吸納這樣一個人當家人,並不是什麼令人無法接受的事。
“你爸那兒,我來說,”江母拿衣袖擦擦眼角的淚,“沒事兒,我一定能把你爸那個倔骨頭給掰過來。”
江邪一怔,這麼爽快?
“嗯,”江母幽幽捧心,“他好看。”
江邪:“……”
倔骨頭此刻還渾然不知,自己的戰友已經為美色而舉雙手投降了。
廚房門外忽然響起響動,白川緊接著推門走了進來,不緊不慢捲起襯衫袖口,從江母手中接過洗了一半的菜,“夫人,我來吧。”
他的襯衫口袋裡整整齊齊疊了張紙,上頭列滿了剛剛查過顧岷喜好後擬出的菜單,什麼吃什麼不吃都用不同顏色的筆標的一清二楚。江邪對他這樣認真負責的態度也習慣了,乾脆將廚房交給他和江母,自己出去找小嬌妻。
顧岷正襟危坐,正和江父討論些拍攝上的問題,江邪剛剛湊過腦袋,就被江父嫌棄地推了推:“起開點,你又不會演戲。”
江邪氣悶。
江父一邊嫌棄兒子,一邊又剝了個橘子塞進兒子手裡,順便問了問《雁門關》的票房成績。聽說是這一年累積票房總冠軍後,他明明老懷大慰,嘴上卻不屑地哼了聲,道:“離我當年還有點兒距離。”
“是啊。”
江邪默默想,也不知道當時是誰還轉發了劇組微博口硬心軟幫著宣傳來著。
這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江母知道顧岷就是自己盼了許久的兒媳婦兒之後,對他更加熱情,一個勁兒往他碗裡夾菜。江父不了解內情,倒是一聲不吭獨自吃飯,母子兩人的目光對了下,江邪立刻給他父上夾了個大雞腿,“吃啊,爸。”
江父有點兒受寵若驚。
他最近因為吃的太多,隱隱有些發福,偏生江母又是個標準的顏控,一看他腹肌軟和了,頓時就像天塌了似的,二話不說封了他所有葷食,聯合白川一起頓頓給他做白水煮青菜。江父好久沒吃肉了,如今看到雞腿,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下。
他用餘光看了眼妻子的臉色,這才用筷子把兒子親手夾給自己的雞腿夾起來,矜持地小小咬了一口。
趁著這個時候,江邪說:“爸。”
“嗯。”
“我之前和您說,我周六把您兒媳婦帶回來,您還記得吧?”
“嗯。”江父頭也不抬。
江邪淡定道:“哦,他來不了了。”
江父蹙了蹙眉,終於有了反應:“為什麼?”
“因為,你們今天自己就把他帶回家了。”說完,江邪扯了扯小嬌妻的衣袖,“快,叫爸。”
江父:???
攤牌來的如此迅速,顧岷也有些驚,隨即按著江邪的意思乖乖頷首,叫:“爸。”
“我呢?”江母指指自己。
顧岷抿抿唇,叫道:“媽。”
“哎,乖孩子,”江母樂極了,忙從口袋裡掏出個首飾盒來,打開後,裡頭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翡翠鐲,水頭極好,碧澄澄的像是能湧出水來。她抓著顧岷的手想給他套上,試了幾次後發現太小,乾脆便整個兒塞進了顧岷手裡,“拿著,啊,乖。哎呀,真好看……”
江父:???
這、什麼、狀況?
他望著面前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神色沉穩又清冷的顧岷,持續發懵。
說好的身嬌體軟易推倒、動不動還容易臉紅害羞的兒媳婦呢?這差的會不會有點多?
“還愣著幹嘛,”江母催促,“給見面禮啊!”
江父目瞪口呆,下意識從身上摸出皮夾。下一秒江母已經眼疾手快從裡頭抽出了一張黑卡,塞給了顧岷,“密碼是小邪生日倒過來,就給你當零花了,啊。”
這會兒,江父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怒而起身,氣得頭皮都有些發麻:“我不同意!”
江母不輕不重冷哼了聲,“江明博,你給我坐下。”
江父下意識便一屁股坐了回去。直到重新坐到椅子上之後,他才察覺方才的行為有些損害自己身為男子漢的尊嚴,只是又不好意思再站起來,只得坐著繼續嚴肅發表自己的意見。
“你們是公眾人物,知道什麼是公眾人物嗎?那就意味著,你們幾乎時時刻刻都處在無數人的眼睛底下!”他說,“也許今天,你們覺得這份感情足以夠你們支撐下去了,那後來呢?等事業被毀、名聲破裂、千夫所指的時候,你們還能有這樣的勇氣麼?還能做到繼續走下去麼?”
面對這樣的質問,江邪只淡淡接了一句。
“爸,”他說,“我覺得你了解我。”
顧岷也說:“伯父,我認識他已有十年。”
江父瞬間啞然。
他的確了解江邪,自己這個兒子與江老爺子一樣,都有著撞了南牆也絕不回頭的性子。江邪說自己要去學音樂,便破除艱難萬險去學了,江邪說自己要戒毒癮,便硬生生把自己捆起來戒了。江邪的意志力和堅強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他這個父親。
拿這些之後可能碰到的危險來讓江邪退縮,這本就是一件萬分荒唐甚至不可能的事——江邪要能學會退縮,那便不是他從小養大的江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