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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江邪家裡溜達了一圈,江邪淡定地揣著他提前準備的手銬和一條四五米長的紅繩下了樓,在童宵目瞪口呆的神情里把繩子的埠塞進去了一點,若無其事道:“走吧。”
童宵的頭皮簡直都要炸開了,覺得自己完全有必要提醒:“陛下,你明天有通告。”
“所以?”江邪挑挑眉,“沒事兒,他沒有就行。”
“……”童宵啞口無言。
不!你不懂!
你聽我說,事實可能完全和你想像的不一樣!
究竟是為什麼這麼主動地要往鍋里跳,還在鍋底下加一把柴火?!!
童宵想要哐哐以頭撞牆。
他抹了把臉,默默地想,要是這一晚發生的事實與江邪原本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馳,他是直接給明天的通告請假呢還是請假呢還是請假呢?要不要乾脆燉一鍋紅豆粥去,安慰一下自家陛下受傷的心靈呢?
嘛,雖然連人帶鍋一同被扔出來的可能性更大。
他望了眼正磨刀霍霍滿心興奮的江邪,眼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同情來。
而與此同時,待在休息室里的顧岷也忍不住用力地抿緊了唇。
他猶豫了下,指尖再三摩挲過屏幕上的播放按鈕,終究還是再次按了下去。
攪得人心緒難平的前奏再次於耳機中響起,一下下踩著讓人心癢難耐的拍,漫不經心地拖著長音,卻又在卡到節奏上時戛然而止,從即將到達的高峰驟然急落而下,無論如何也不肯給人一個痛快。
他微微閉了眼,仰躺在沙發上,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動了動。
血管里都像燃起了火。眼下,這火把他的全身也一起燒著了。
……這小混蛋。
“篤篤篤,”方明傑將門敲響了,得到允許之後才探進頭猶豫地問,“哥,有位名叫郁安然的先生想要見你,見不見?”
顧岷此時的腦子裡已經被小混蛋塞得滿滿當當,哪裡再有心情管一個連名字也不曾聽過的外人?他疲乏地揮揮手,因著此刻心內過分的焦渴,早已分不出別的一點心神,毫不猶豫便說了拒絕。
“不見。”
方明傑瞭然,立刻讓小助理去拖著這位突然到訪的郁先生打官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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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蛋很快就偷偷到了約定地點,顧岷結束錄製回到家時,這人正倚靠著門懶洋洋打遊戲。由於最近表現不錯,粉絲們不僅給他的遊戲通通解了封,甚至還送了他不少頂級裝備,江邪此刻給遊戲裡的自己套上了一套恣意風流的俠客套裝,滿意地望著自己在遊戲裡頭駕著只引人注目的鳳凰大殺四方,過足了大俠癮。
聽見腳步聲,他這才慢吞吞地把遊戲界面退出了,轉頭望向顧岷。
顧影帝的氣息冷冽又乾淨,湊近他時,總能令他想起冬日裡挺立的白樺林。他眨眨眼,望著小對象眉頭微微蹙起來,低聲問:“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在外面等了這麼久,冷不冷?”
“這不是在家裡沒事嘛,”江邪挑起嘴角笑笑,眨了眨眼。
顧影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同時從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鑰匙,兩三下從鑰匙鏈上卸下來遞給他。
江邪:“這是?”
“拿著。”完全不容拒絕,“之後直接來。”
江邪眨眨眼,飛快地把鑰匙揣起來,“成。”
他儼然是將這當做了通往極樂大門的鑰匙,顧岷抿了抿唇,卻也不去打破他的妄想,只拉著他的手緩緩到了門上,示意他開門。
房內的裝修,早在江邪還是浴巾時就看過。如今驟然一看,還是被這裡的一塵不染驚了驚。
然而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這裡,更無什麼精力再無關心灰塵,兩雙明亮的眼睛互相看,幾乎是一下子便都從對方的眼底裡頭看出了暗沉沉的火焰來。
火燒起來了。
江邪砰的一聲關上門,緊接著唇上便瞬間傳來了溫熱的觸感——從最初的簡單相碰到含著令人近乎窒息的熱情攻城略地,總共也不過用了半秒不到的時間。他半眯著眼,從長長耷下來的睫毛縫隙里覷著男人此刻已然失去了平日冷靜的臉,滿意地從這上頭找出幾分失控的痕跡來,這樣的神情讓他的征服欲一下子升騰到了頂點,懶洋洋地哼著,懷著點近乎惡意的興奮在男人耳畔緩緩道:“我今天出了首新歌——”
攬著他的手臂驟然用力,仿佛要將人折斷的力度。血液瘋狂地躁動起來,江邪舔舔嘴唇,明明此刻正被牢牢地禁錮在門板上,卻更像是掌控主導權的那一方,懷著往這簇燃的極旺的火上再澆一壺油的惡劣心思不緊不慢道:“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顧岷喉頭猛地動了動。
“……好。”
這個字,仿佛無比艱難才吐出來的。
“唱歌……”
江邪眼睛彎了彎,突然間用上了力道,反過去將男人壓在門板上,居高臨下打量著他,“可不能像剛剛那個姿勢啊。”
他高高在上,近乎施捨地給予刺激,活像是剛剛從深水裡鑽出的誘-惑人心的塞壬,慢吞吞張開唇,吐出足以迷亂人心的歌聲來。聲音低又沉,每一個音節都重重地敲打在心上,奏成噼里啪啦的小鼓,把弦都繃緊了在上頭細細滑動。
不知為何,顧岷忽然記起了初見他的那一日。那時的江邪眼睛明亮,就站在街頭陰暗的、看不清光的角落,頂著初雪拉動手中的琴弓——
明明這世上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可顧岷卻莫名地覺著,只有他的身上發著光。
那樣的樂聲,顧岷記了整整十年。他拖著滿身的狼狽站在街頭,像是被身後的影子沉甸甸地墜著,這重量實在是超出負荷,他連一步也不能走動,只反覆在河岸旁邊徘徊,望著這條錦帶似的綿延向遠方的河,他恍惚覺著,這便是上帝派來接他虔誠的信徒的聲音了。
……走吧。
冰冷的水緩緩蔓延至小腿,水浸濕了衣服,晃蕩著拍打他的皮肉。
走吧,就這麼走——從這個早已經腐爛透了的家裡一走了之,從此再也不剩什麼,就這麼平安幸福地度往來世——
他就是在那時第一次聽到了江邪的聲音。奇異的是,明明天上飄著薄薄的雪,顧岷卻在他的眼睛中瞥見了月光粼粼。
顧岷望著如今的江邪,又一次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十年前初見時見過的皚皚月色。
火柴被擦著了,兩人斷斷續續地親吻著,在這蠱惑人心的歌聲里一點點艱難地向著房間走去。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在兩個人都試圖掌控著主導權的時候,腳下磕磕絆絆,偶爾露出來的幾絲氣息都令人覺著面紅耳赤。
兩人一同重重摔在了床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江邪用膝蓋牢牢鎖著身下的人,預備去口袋裡摸手銬。然而顧岷的反應也無比迅速,立刻便於腿上用了些力道,猛地頂開了他的膝蓋。
這已經演變成了一場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