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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
他煩悶地一捶地,“怎麼就不聽我說呢?”
他望著那越野車越行越遠,骨子裡頭的那股血性也跟著冒出了頭,踉踉蹌蹌地又去推山地車。誰知那越野車裡的人像是從後視鏡里看見了他的動作,猛地踩了個急剎車,又原地掉了頭,氣勢洶洶地殺過來。寇繁從車裡頭跳下來,兜頭蓋臉就罵:“你TM會不會保護自己?有沒有點醫療常識?都摔成這樣兒了,就不能不騎?還怕自己瘸的不夠徹底是不是?”
江邪被他這麼一通罵,心頭反倒湧上了幾分氣性來,他挑挑眉,反問:“你不是看不見我嗎?嗯?”
“……”寇繁頓時不再說話,只默默地望著他。風從兩人之間呼啦啦刮過,把他們的頭髮都高高揚起,眉梢眼角都是風流的公子哥兒看了江邪半天,到底還是嘆了口氣,放軟了語氣。
“摔哪兒了?過來,我看看。”
“不看!”江邪橫眉冷對,“寇繁你能耐了啊,連我也不管了,做事就圖你自己心裡一個痛快,怎麼就不想想我?”
對面的人用力閉了閉眼。
接著他大步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將江邪拉坐到地上,自己單膝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捲起這人褲管。江邪原本穿的是條略緊身的淺色牛仔褲,此刻那血色都透過布料滲了出來,星星點點的一大片,像是山野上頭到處綻開的野花。
江邪望著發小低眉垂眸的模樣,心頭一陣一陣地疼。他拉著這人臂膀,道:“老寇你聽著,要知道你今天過來,就算打死了我我也不會說這件事——”
只是下意識不想騙顧岷,哪裡想到這故事裡頭的另一個主人公就在門口?
“疼嗎?”寇繁卻像是絲毫沒有把這話聽進去,只是伸出手指輕柔地碰碰那傷口,低聲問。
江邪下意識地蹙眉。
“那就是疼了,”寇繁抬眼來,望著他,“等著。”
他從車上拿來礦泉水,將傷口好好清洗了一遍,又把這人腰間的衣服也捲起來。江邪任由他照顧,心頭的那一點氣很快便蒸發了個無影無蹤,兩人已是多年死黨,實在是不值得就此生出嫌隙,他碰碰這人的手臂,問:“老寇?”
“等著。”寇繁仍然這麼說,可是語氣里卻多了幾分狠戾的意味,他低著頭,因此江邪並沒有看到他眼裡頭暗沉沉聚集著的烏雲,“等著,讓你遭過這些罪的渣滓們——他們通通都別想痛快,這些罪,我總得教他們千倍萬倍地償還回來。”
——當然。
——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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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繁看上去像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他開車帶江邪回到了劇組,並立刻承擔起了陪護人的義務。江邪朝叢導請了兩天假,寇繁就跟著他前前後後地照顧,像是時刻看緊孩子的老媽子。
童宵敲門時,就聽到自家藝人懶洋洋的聲音:“進——”
後頭的尾音拖了老長,裡頭浸滿了享受和慵懶。童宵推門進來,瞧著江邪此刻仍然固守被窩的模樣,眼皮直跳,“陛下,現在是下午兩點。”
江邪抬起眼皮瞥他一眼,“不然?你過的是美國時間?”
“你不打算起床?”
“為什麼要起床?”江邪反問,順帶啜飲了口溫熱的藍莓果汁。經紀人順著他嘴裡叼著的吸管望過去,這才發現這吸管一直通到床頭櫃,那裡不僅有新鮮果汁,還擺滿了切成小塊的水果、一大盒咖啡夾心奶糖、各色零食,光是牛奶就擺了整整一排,有四五個牌子的。
童宵倒吸了口氣,喃喃道:“資產-階級的糖衣炮彈啊……”
他說這話時,把江邪寵成這樣兒的罪魁禍首也端了個保溫盒施施然地進來了,寇繁對著他點了點頭,緊接著把小碗拿過來。
“從早上燉到現在的枸杞雞湯,養身。”
“……”童宵瞧著他拿出小勺子準備一口口餵的模樣,只覺得牙疼,忍不住道,“他只是擦傷。”
不是殘廢!
更何況手沒事,只是手肘擦破了而已!
怎麼就擺出了副真的皇帝架勢?
寇繁莫名其妙望著他,“我當然知道。乖,我先吹吹,來張嘴,啊——”
童宵覺得自己仿佛眼瞎了。
這是知道?你TM告訴我這是知道?
床上的人悠閒地微眯著眼,張開了嘴,任由寇繁一口口餵進來。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了另一陣敲門聲,方明傑的聲音緊接著傳進來:“江哥?在嗎?”
人進來,手上赫然又是一盅湯。
“顧哥去拍戲之前燉上的,黃豆豬蹄,養身的很,”方明傑笑的尷尬極了,“江哥,你要不要嘗嘗?”
寇繁的湯匙不輕不重撞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他探過身來,若無其事幫江邪擦了擦嘴,“怎麼樣,我特意從成都聘來的廚子,好不好吃?”
“……”
江邪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最終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胃,仿佛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第19章 了卻前緣
想起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江邪猛地坐直了點,挑了挑眉:“拍的是第五十六場第三幕?”
方明傑正將保溫盅放到床上支著的小桌子上,聞言點了點頭,對這位突如其來的興奮有點不明所以。
江邪眼睛更亮了點,探出舌尖舔舔嘴唇。
凡是電影,大都需要些噱頭。演員們對此都心照不宣,往往會在出演之前就由經紀人協商好能接受的最大尺度,無論是男演員還是女演員,基本上都逃不過這一關。往好了說這叫為了藝術而犧牲,往直白了說,便是赤-裸-裸的賣肉。
顧岷為人偏冷,在粉絲眼裡頭那就是朵不折不扣的高嶺之花,凜然不可侵犯。他接的戲裡也鮮少有相關情節畫面,一顆顆扣子永遠扣的嚴嚴實實,看不見也摸不著,還是能從每一寸被遮掩住的皮膚上生生透出活色生香的味道。
然而《雁門關》不同。這部電影中,顧岷所飾演的將軍江城身份的最大秘密,就藏在他的腰背處。
換句話說——
這將是顧岷的第一場半-裸戲!
還是泡在浴池子裡的那種!!!
江邪的那一點小心思立刻便活動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要掀被子。在看到童宵擠眉弄眼提醒他收斂點的神情後,這才幹咳了聲,一臉正直道:“我要去觀摩一下,學習學習。”
“你這都受傷了,還想去哪兒?”寇繁手裡的勺子叮叮撞了兩下碗。
江邪:“我又不是殘了!”
“那也不行,”寇繁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剛剛換了藥,醫生怎麼說的你都忘了?別動。”
他頓了頓,瞧見床上的人明顯失望的神情,又補上一句,“我去幫你拍。”
童宵目瞪口呆。
誰?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