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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懶洋洋問:“怎麼慘?”
“真的慘。”對方直搖頭,痛心疾首狀,“本來呢,其中一個也是壟斷級學霸,誰知另個忽然轉學到咱校!我操,一山不容二虎。後來那叫一個精彩,倆人互相看不順眼,天天死磕——”
沈曦說:“別他媽跟我賣關子。”
“沈哥別急。”精瘦男生繼續講故事,“有天,他們倆班數學老師發起神經,留了一道世界奧數競賽的題!那誰會?!原學神呢,做了整整兩個小時,解出一半。然後他同桌,也是年紀前五,和新學神是鄰居,在電梯裡遇到,為了讓總逼逼‘鄰居家的孩子’的媽刮目相看,就把從原學神那弄會的一半講給新學神聽。新學神恍然大悟,又做了整整兩個小時,解出剩下一半,為了‘報恩’又講給那女生聽。第二天吧,老師沒有講那道題,可是原學神從同桌卷子偷偷瞄到後面一半,也會了。後來,這倆學神,哎喲讓我笑會兒……從此看那女生眼神都不對了……好像……只有對方才配得上自己智商,還可以完美互補、共同解決問題,那道奧數是命中注定的緣分……還約她吃晚飯看電影!把對方當情敵地收拾!後來有天忽然發現事情真相,哈哈哈哈……”
“……”沈曦問,“然後呢?”
“還能有什麼然後?”
“切,無聊。”
“……你還指望能有什麼?”
八卦到這,《打死拖延症》的講話終於完畢。優秀教師代表、R中校長分別講話,內容無非是要大家在新學期努力學習,不負青春不負韶華。
接著,大家排隊走回教室。
第一天沒有早自習,班主任分座。
鐵頭余忠善將男生排成一隊、女生排成一隊,按照個子分座。男生和男生坐在一起,女生和女生坐在一起,前後桌是異性。
不過,因為高一六班男多女少,到了夏九嘉這,女生正好排到隊尾,只餘下了單蹦一個,余忠善便讓她與夏九嘉一桌,他們倆榮幸地成為全班唯二擁有異性同桌的人。
教室一共八排座位,夏九嘉在七排坐下。他的同桌主動攀談:“我叫葉萌萌。你叫什麼?”葉萌萌皮膚很白,像日光燈,頭髮很黑,嘴唇很紅,眼睛又大,十分漂亮,只是雙頰有點零星的小雀斑。
夏九嘉的聲音軟軟:“夏九嘉。”
他性格傲,不太與人形成很親密的關係,但長得白淨,而且聲音裡面總有一股甜味,不了解他的人一般看不出來“傲”的一面。
正在聊著,最後一排——他的後桌,便吊兒郎當提著書包過來。
夏九嘉:“…………”
冤家路窄,古人誠不我欺。沈曦個高,坐最後一排也是十分正常,只是沒想到正好在他後邊。
沈曦踢了幾腳凳子,弄出一個滿意角度,一屁股坐在上面,仿佛並沒有長手。
過了兩秒,沈曦伸出長腿,“duangduang”輕踢兩下前桌夏九嘉的椅子底下,湊得近了:“水晶皮凍?驚不驚喜?”
夏九嘉回頭,又是聲音軟軟地不爽地道:“隨便。”
說罷將椅子向前一抽,離沈曦遠點。
…………
兩遍長鈴打過,高中學習生活正式拉開帷幕。
才第一天,夏九嘉便發現……高一六班,所有老師都不正常。
第一節 課語文,鐵頭余忠善教。
鐵頭余忠善,在不正常上又顯得更不正常。
他的走位十分飄忽,萬分風騷,忽進忽退,忽遠忽近,左右不定,宛如高人。而最騷的是,只要他有問題,就會順手一拍旁邊那張桌子,說:“你來回答。”
於是,全班同學都緊張地盯著鐵頭腳下走位,希望他千萬不要“嗖”地過來,被嚇得夠戧。
第一節 課,鐵頭余忠善也沒講什麼課文,而是用諸多語文知識給在座同學講述道理。
“千錘萬鑿出深山——”鐵頭余忠善念著,正好走到夏九嘉的桌子跟前,揮手“啪”都一拍:“你來回答,下一句是什麼詩?”說完,倒退著又走了回去。
“……”夏九嘉發現,自己失憶掉了。《石灰吟》這詩,他是背過的,而且背得下來,明代大牛于謙一首托物言志的詩,講人應該不怕磨難,然而這時,一句話在舌尖繞來繞去,就是繞不出口。
沈曦一看,水晶皮凍不會,立即小聲提醒:“萬水千山只等閒。”
“……”聽著好像是差不多,有點印象,夏九嘉說,“是,萬水千山只等閒。”
“錯,坐。”鐵頭余忠善說,“是,烈火焚燒若等閒。順便,‘萬水千山只等閒’上一句是‘紅軍不怕遠征難’,出自《長征》。”
全班同學都開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唔——”沈曦又是踢踢夏九嘉的椅子下邊,“抱歉,我記混了。”他還真不是故意的。但是,都有“千”“萬”“等閒”,很容易就弄混的嘛。
夏九嘉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