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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班同學:“……”好像懂了。
可以想像,通過這種方式,“好學生”會非常舒服——永遠待在自己最喜歡的排次,身邊坐著自己最喜歡的同桌,有很好的學習氛圍。而“差學生”則比較難受,說不定會討厭環境,而後永遠無法改變。
楊樹果的方式已經持續數年,過去曾經有人質疑,不過對於這種方法,楊樹果的說法也有些道理。她說:“沒有人願意坐的,只有第一排和最後兩排。差生本就喜歡最後兩排,一樣的……要是坐第一排,還能學習進步,是好事。”又說,“至於同桌,都是事先商量好、搭成對的,正正好好,沒有誰會勉強誰的。”
不管這個方法是科學還是不科學,新的一年對於六班她也依舊貫徹下去,六班同學沒有說不和拒絕的權力。
楊樹果讓大家全體站在走廊,手持一份名單,一個個叫名字、出列。聽到自己名字的人,就提著書包走進教室,選擇一個座位坐下。
楊樹果身材十分瘦小,短髮,燙成老太太中十分流行的小卷,蓬在頭上,掩蓋因為年紀日益減少的發量。稍微染了一點棕色,遮蓋時不時地冒出來的銀絲。她戴上一副花鏡,看著手中名單,念:“好,那我開始。第一個……沈曦。”
“???”沈曦一愣。
第一應該是夏九嘉。夏九嘉的化學追回一分以後,總分升至1031,而他只有1030.5。
怎麼回事?
原班主任老余分明到教務處改過分數名次。
難道沒有保存成功??
沈曦思考兩秒,覺得,楊樹果所參照的年級大榜可能是牆上貼的那份名單。孫天姝為激勵大家,把榜從原教室牆上撕下並貼到了新教室牆上。當時女生們鬧,只給夏九嘉加上了0.5,硬讓自己與夏九嘉並列第一。前面其實有個小的調轉符號,但楊樹果60多歲,眼花,可能沒有看到那黑色字跡,或者沒意識到是什麼東西。第一第二有變的事,只要余忠善和教務處的老師沒有到處嚷嚷,之前還在帶高二的楊樹果也未必曉得,理所當然認為牆上名單正確。
總之,是個烏龍。
看見沈曦發呆,旁邊夏九嘉說:“去吧。”還推了一把,將人推出隊伍。
楊樹果以為自己第二這個事實雖然讓夏九嘉心裡有點不爽,但只是排座而已,這時候,不管自己還是沈曦說“第一應該是夏九嘉,不是沈曦,那個名單有錯,當時全班女生……”都會很雷,還會讓新班主任有點下不來台,對他們班同學產生負面印象。
見沈曦出列,幾個新來女生開始小聲聊天:“近距離看更帥……”“是啊,腿好長……”
沈曦回頭,問:“凍兒,坐第幾排?”此前,他一直以為夏九嘉會第一個挑,因此沒問,反正水晶皮凍喜歡就好,愛坐哪就坐哪,他沒有意見。
夏九嘉說:“隨便。”
沈曦有點納悶:“???”
夏九嘉又重複:“隨便啊。”
“好吧。”
沈曦走進教室。八月陽光很好,教室一片敞亮。沈曦思索幾秒,走到靠窗的第六排,又用腳踢踢凳子、調整角度,坐上去,把書包扔在地上兩條長腿中間,抬頭望向教室門口。
嗯,這裡不錯。皮凍人美心善,肯定不想他倆身高擋住別人,可是七排八排距離前面黑板又有點兒太遠。何況,安眾錢厚那倆學渣板上釘釘是後兩排,他作為大哥不該殘忍拋棄小弟,還得罩著。
思索兩秒,他又挪到裡面,心想皮凍腿也很長,坐在裡面進出會不方便,自己坐在外側好啦,沒事。
走廊里,楊樹果又喊道:“第二個,夏九嘉。”
聽著那聲不帶感情的“夏九嘉”,在一瞬間,沈曦忽然產生懷疑!
一向好強的夏九嘉對於“第一”緘默不語,讓自己先挑座位,難道,是在打著“高二不坐一起”的算盤嗎???
沈曦知道,如果夏九嘉先選座位,自己後進教室,死纏爛打,總能坐在對方身邊——水晶皮凍臉皮很薄,不會當著同學撕扯。
可現在,自己已經坐在這裡!
除了這裡,整個教室都還空著,水晶皮凍可以選擇任一位置!而按規則,他沒有辦法發表任何異議!!!
沈曦只覺一盆冰水當頭澆下,雖坐在靠窗戶的暖陽當中,全身上下卻是涼透。
他一直以為他的濃烈感情就像一把利劍,遲早刺穿對方防禦,而現在卻倒映出森冷的寒芒,讓他自己都很迷茫。
原來,水晶皮凍存著這樣一個心思,所以才在自己問“凍兒,坐第幾排”的時候說“隨便”,還是兩次……因為對方根本不會坐在這裡。
沈曦直勾勾地盯著門口,心已經不斷地往下面墜。
夏九嘉走進教室,環視空蕩蕩的房間。這間教室比高一六要大一點,因為在角落處,側面背面兩堵牆上總共有著四扇窗戶,照得教室十分明亮,仿佛正在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他知道,沈曦就在靠窗的第六排。
對於沈曦,夏九嘉的感情複雜。
有好感,但不到愛情。因此上學期末,得知不用“試試”,不用戀愛,他是如釋重負,鬆了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