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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決明沒好氣地看著他,心想就這樣還同居呢,哥哥你身上的桃花都摘乾淨沒有啊?
出院是他背著關郁辦的,沒想到被元赫撞見了,主動送他回來不說,還包攬了幫他買菜做飯的活兒。據說他最拿手的就是在野外做燒烤,做其他的飯菜手藝最多也就是個一般,不過比起石決明這個獨臂大俠來說,干起活兒來還是利落了不少。一來二去的,元赫嫌他每次過來開門太麻煩,自己拿了鑰匙出去多配了一把,回來後還假惺惺的說等過些日子石決明自己能出門買菜了就還給他。
石決明默認了這件事。要放在以前他是不會同意的,但現在,有關郁和陳澤意味不明的旁觀,他也只能先把元赫當成擋箭牌來用一用。在他的潛意識裡,元赫只是單純的想泡他,而無論是關郁還是陳澤,他們對自己所抱有的感覺都有些複雜,一個過分的形而上,他難以理解。另一個又太直接,直奔著上床去的,他也接受不來。
不過元赫對這件事的理解又有些不同,他覺得石決明還是最看重關郁,不願意直接拒絕傷他的面子,所以要用這麼委婉含蓄的方式讓他自己心領神會。
“你對我就沒這麼上心過,”元赫一說起這個就有些泛酸,“從來都是直接了當的跟我說你一邊呆著去吧。怎麼我就比他皮糙肉厚抗打擊嗎?”
這還用問嗎?!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元赫又說:“看看,為了他,你都能將就我。”
石決明,“……什麼叫將就?我也沒怎麼著你啊。”
“待遇不同啊,”元赫嘆氣,抬腳把要衝進廚房裡的老大踹出去,轉頭對石決明說:“你看我也登堂入室了,狗兒子都給你帶過來了。乾脆咱們倆假戲真做得了。”
石決明看著他的臉,不知怎麼,心裡猛然一跳。
元赫本來是開玩笑,見他耳朵上忽然竄上來一抹紅,自己都意外了一下。
石決明側過頭,可是不知怎麼,他明明沒想什麼不純潔的事情,可是耳根上的紅熱卻開始蔓延,自己都控制不住。
元赫臉上的笑容微微凝住,眼神也深沉了起來,“嗨,誠實的身體在說話。”
被動的感覺並不好受,石決明反唇相譏,“你身邊的人一茬一茬的,所以你對這個很有經驗吧。”
元赫拽住他的手,“先別走,什麼一茬一茬?”
石決明跟他拼力氣從來都拼不過,心裡也有些懊惱,想也沒想就說:“你身邊沒人?那南星呢?”
元赫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知道南星的?”
石決明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反應簡直丟人丟到家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很早就知道。”
元赫還抓著他的手,臉上的表情卻漸漸愉悅起來,“吃醋?”見石決明兩道眉毛頓時皺了起來,連忙安撫,“我確實認識南星這麼一個人,想聽聽嗎?”
石決明深吸一口氣,心想鬼才願意聽你的八卦情史。
元赫拉著他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像是生怕他會跑掉一樣,“南星這個人,原來的名字叫秦少楠。要是按照家族的親戚關係來講,他要管秦少白叫堂哥。我跟秦少白是打從幼兒園就在一起玩的髮小,非常非常熟,少白有時候來我們家找我也會帶著家裡的哥哥弟弟一起來,於是就這麼認識了南星。”
石決明心想,果然是青梅竹馬。
元赫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他在吐槽什麼,笑著捏了捏他的下巴,“別瞎想。”
石決明正要反駁,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嗡嗡嗡響了起來,是賀思遠打來的電話。
元赫頓時露出不悅的表情。話說了一半兒,以後再接著說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合適的氣氛了。這個賀思遠果然討厭。
石決明看到他鬱悶的表情,不知怎麼就有點兒想笑。
自從那天從醫院離開,賀思遠就一直避免跟關郁和石決明見面,想送什麼東西也都打發別人送到醫院來。他糾結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結果一到公司就聽說了石決明辭職的事,剛剛平復的心情又再度翻騰起來。
平心而論,關郁會對石決明產生那樣的心思一點兒也不奇怪。性格、長相、為人處世……一個男人挑選心儀的對象,還能考慮什麼呢?難道不選石決明,反而來選他這個動不動就抽風的傢伙?
賀思遠對石決明的感觀一如既往,作為關郁名義上的未婚夫,他彆扭的只是這件事本身:他的婚姻伴侶看上了他哥兒們。他以為他們三個人是盟友,結果現在人家兩個人要結盟了,沒他什麼事兒了。
他有一種被迫出局的憋屈感。
哪怕關郁換一個人喜歡,他都不會覺得這麼糾結。而且他也知道,石決明並沒有做錯什麼,可現在他卻變成了承擔後果的那一個。
不應該是這樣。
賀思遠在陽台上轉圈圈,隔著他身後的玻璃門,可以看見工房裡很多技工在忙,帶他的那位老師傅正捏著一捲圖紙訓人,工作檯上擺著圖紙和模型。一眼看過去就有種緊張忙碌的氣氛。
電話接通,石決明溫和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老貓?”
賀思遠的喉頭微微緊了一下。
“在工作?”石決明疑惑了一下,“餵?是不是不方便說話?”
“我在工房外面,”賀思遠咳嗽了一聲,“你在家?傷口怎麼樣?”
“挺好的,”石決明說:“就是有點兒痒痒。”
賀思遠想像一下他忍著癢不敢抓的樣子,嘴角微微挑起,“每天換藥。”
“嗯,知道。”石決明說:“別瞎操心了。我一切都好。你怎麼樣?適應嗎?”
賀思遠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石決明還是石決明,他沒有變,那麼變的是誰呢?是自己嗎?可是就算自己真的有所改變,他也從沒想過要放棄石決明這樣的一個朋友。
“已經正式上班了,師傅很兇。”賀思遠回過頭瞟一眼工房裡正拿著圖紙拍人的老頭兒,縮了一下肩膀,“動不動就罵人,還喜歡拿圖紙捲兒抽人。”
“是曾工吧?”石決明笑了,“我剛進‘賀星’就知道他,那時候還想過要爭取當他的徒弟呢。老貓你運氣不錯哈。”
賀思遠見曾老的眼神看了過來,連忙長話短說,“你辭職了?”
石決明嗯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累了,正好借著受傷好好休息一段。你看你都走上了追逐夢想的路,我也不能太差勁呀。”
賀思遠說:“要不你跟我一起來設計部吧。”
“再說吧。”石決明含糊的應付他,“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想一想。男怕入錯行啊,我也不小了。這一次要是錯了,以後再想轉行恐怕也沒那麼多機會。”
賀思遠在打電話之前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點一下那天在病房的事,但石決明明顯是想瞞著他,賀思遠問自己:要揭破麼?揭破了又能怎麼樣?
除了讓大家都尷尬,似乎也不能怎麼樣。石決明還是會辭職……或者,他也會因為這件事對自己覺得愧疚。
賀行遠在欄杆上拍了一把,他想說你又沒有錯,為什麼要辭職?工作是那麼好找的嗎?臨海市有幾個像“賀星”這樣的大企業?大家都擠破頭想往裡鑽好麼?
石決明停頓了一下,又說:“我既然想幹這一行,總要做些準備。光憑老馮那個論壇也是不夠的,我還想著趁著現在休病假好好複習,考個證什麼的,以後找工作也能給自己撐撐面子。”
賀思遠說:“留在‘賀星’不好嗎?又沒人逼你。只是做設計工作,人事方面的事情,其實跟你我關係不大。”
石決明嘆了口氣,現在“賀星”是關郁管事兒,留在“賀星”就是留在了關郁的眼皮底下,萬一關郁把這當做一種默許的態度呢?他又該怎麼辦?糾纏越深就越是麻煩,不論內情如何,關郁和賀思遠的婚姻即將成型——無論好壞這是他們兩個人事,石決明不能允許自己去做一個破壞者。
石決明從他的語氣里隱隱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但他什麼都不能說,他知道這件事會變成一根刺,橫在他和賀思遠之間。他能看見,卻不知怎樣才能把它拔掉。
第55章 黑歷史
元赫趁著他打電話的功夫,拿出他帶來的高壓鍋,把牛肉燉上了。他有非常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燒烤很拿手,簡單的燉肉、做沙拉都能應付,甚至還會做粥。但再精細一些的料理就做不來了。
高壓鍋放氣之後調小火,元赫洗洗手,拿著洗好切好的水果和涼茶去了露台。
石決明果然坐在躺椅上發呆,老大老二在各個房間挨個檢查了一圈,大概沒有找到什麼讓它們不舒服的東西,於是很是愜意的跑到陽台上陪著石決明一起曬太陽。老二還厚著臉皮把腦袋搭在石決明的腿上,也不嫌熱。
石決明和兩條大狗分吃了一塊甜瓜,心情好了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暫時不去想它,賀思遠也不是傻瓜,估計過一段時間,他們都能夠順利度過這個坎——時間能夠治癒一切傷痕,這是真理。
元赫端著東西出來的時候,石決明聳了聳鼻子,“燉的牛肉?”
“嗯,”元赫把涼茶遞給他,“我跟保姆打聽過,她說養傷的人要多喝一點兒有營養的湯。”
石決明覺得有營養的湯跟高壓鍋燉的湯好像不是一個意思,不過元赫這樣一看就不怎麼愛進廚房的男人,能想到給他用高壓鍋燉牛肉湯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求不能太高。
“謝謝。”石決明真誠道謝,“給你添麻煩了。”
元赫笑著說:“應該的,我不是在追求你嗎?”
又來了……
石決明翻了個白眼,“別提追求了,你的黑歷史都還沒交代清楚吧。”
“你說南星?”元赫也不大理解石決明為什麼對南星的存在這麼在意,想了半天也只能歸結於石決明對自己也有點兒意思,於是把南星當成了情敵。
石決明瞟了他一眼沒吭聲。
元赫搖搖頭,“好吧。”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認識南星的時候才十來歲……”
石決明冷不丁問了一句,“初戀?”
元赫想了想,“算是吧。”
石決明本來是打趣他,沒想到真的問出這麼一個答案,頓時有點兒呆滯。老二拱在他懷裡,敏銳的察覺了他情緒的變化,嗚嗚叫喚兩聲,拿狗頭蹭了蹭他的胸口。石決明抱住老二,暗暗覺得這狗比人可愛多了。
元赫猜測石決明一開始大概不是想存心打聽什麼,只是想找一個自己不願意說的話題堵堵他的嘴。而他也索性將計就計,真的把過去這些事情撥拉撥拉,也給他透個底兒,免得以後再被人翻出什麼么蛾子來。不過這會兒見到石決明微微有些泛酸的反應,又覺得自己將計就計的太英明了,不給石決明一點兒刺激,他是不會看清楚自己的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