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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站起身,冷淡道,“我去洗澡。你要是這麼晚回去不方便,就在沙發上睡。明天早上開始我們倆就不要再見了。”
陶愈還想說話,“阿宇,我……”
“夠了,不用再說了。”
古知宇作出不想再聽的姿態,木然地從陶愈面前走過,陶愈猛地撲上來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不讓他走。
古知宇把他的手掰開,他又順勢抓住古知宇的手,古知宇又掰開,他又抓住古知宇的衣角,抓腰帶,抓褲子,抱大腿,抱小腿……
古知宇被他章魚一般纏了半天,忍無可忍地咆哮出聲,“夠了!”
陶愈被他拖得半趴在沙發邊上,揪著他一條腿的褲腳不肯放手,仰著頭紅著眼看他。這幾天因為病痛和煩惱而凹陷下去的臉頰,跟十年前那個單薄瘦小的少年驚人地重合了。十年了,這個脾氣暴躁的少年其實沒有一點改變,還是那樣單純、固執、任性、自私、渴望自由但又貪戀溫暖。
是古知宇將他保護得太好了,不忍傷害他,不忍逼他成長。
古知宇將臉別開一邊,看著牆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沉聲道,“夠了,陶愈,你現在做這個樣子有什麼用?我胃裡難受,看見你就噁心。”
陶愈驀然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說出最後那句話。他呆呆地鬆了手,古知宇趁機推開他,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第7章
古知宇趴在馬桶上又吐了一回,這次清醒的是差不多了。他對著鏡子審視了一番自己的表情,確定是冷淡絕情得無懈可擊,於是伸出大拇指為自己點了個贊。
他仔細地洗了個澡衝去一身髒污酒氣,穿上小熊睡衣出了浴室,而陶愈還是二十分鐘前的樣子,呆滯地在沙發上坐著。
“你要不要洗澡?”古知宇問他。
陶愈慢吞吞地轉過臉,滿眼血絲地看著他。過了許久,才像消化出他在說什麼,木木地點了點頭。
古知宇把他常用的浴巾找出來給他,還有一條乾淨內褲。陶愈一臉恍惚,一瘸一拐挪進浴室,門也不關,站在蓬蓬頭下就要打開水。
古知宇衝上去拉開他,“你瘋了?傷口碰不得水!你這幾天在你姐姐家怎麼洗澡的?”
陶愈木愣愣地想了半天,說,“擦的。”
古知宇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坐浴缸邊上,我給你擦。”
“哦。”
古知宇把他剝乾淨了擺在浴缸邊上,用濕毛巾從頭到腳地擦他。陶愈直挺挺地坐著,沉默了半天,才好似終於理清了所有思路,突然道,“你怎麼知道我這幾天住我姐姐家?”
古知宇手下不停,面色如常,“廢話,你還有別的地方去?”
“也許我還住醫院呢?”
“住那麼久也該出院了。”
“你其實有偷偷關心我吧?是不是打電話跟我姐姐問過了?”
古知宇停了動作,抬頭看著陶愈,陶愈直勾勾地回看他。
“你別這樣,”古知宇說,“我今晚收留你,是因為你受傷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也不知道睡過多少夜了,照顧你一晚還是可以的。就是這樣而已,你別誤會。”
陶愈不理他的回答,仍是問,“你以前不是說很喜歡我嗎?這麼簡單就可以不喜歡了?
“你以前也說很喜歡我,還不是說失蹤三個月就失蹤三個月?之前做的那麼絕情,現在矯情給誰看?”
“你是不是就過不了失蹤三個月這個坎了?這事是我有錯,我道歉,你要實在很介意,那我們從明天開始分手三個月行不行?算是賠你了。”
古知宇苦笑,“人家說三十而立,我看你永遠都長不大。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就這麼說定了,”陶愈並不理他,自顧自地道,“我也很介意你跟別人上床,我也很氣憤。明天開始我們就分手三個月好了,彼此都冷靜一下。這三個月你可以跟別人約會,你要是還對女人有興趣,相親都可以。我不干涉你,三個月之後我們再和好。但這三個月里你最好不要做得太過分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會殺了你。”
“我不會答應你的,你別傻了。”古知宇說,“我也不信你有本事殺我,我認真起來你打不過我的。托你的福,我一年有八個月晚上沒事做,只能去打拳消耗體力。”
陶愈定定地看著他,話語裡幾乎有了哀求的意味,“你不是一直都很聽我話嗎?再聽最後一次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
陶愈定定地又看了他一會兒,想要從他眼睛看到他心裡去。
古知宇鎮定自若地看回他——以這小子的智商情商,看得出來才怪,呵呵。
果然最後陶愈絕望地垂下眼,低聲道,“好,那就算了吧。我同意我們分手了。”
古知宇看不清他的神情,卻只見一滴水悄無聲息地從他下巴上淌了下來,墜在地面水泊之中。
古知宇呼吸一滯,差點就端不住了,強自忍耐著偷偷深吸了一口氣,竭力保持冷淡平靜,“那就好。”
他再不說什麼,冷著臉繼續給陶愈擦身,仔仔細細擦完一遍,起身要扶他,“好了,起來吧。”
一直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的陶愈,甩手掙開他,“你先去睡覺,我要上廁所。”
古知宇嗯了一聲,將毛巾搓了一搓,頭也不回地出了浴室。
第8章
陶愈在後頭呆呆地看著他背影,古知宇這樣冷淡決絕的態度,終於令他意識到他倆真的是無法挽回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寒絕望到了極點。
他是有錯,他只顧自己,任性妄為,從不考慮古知宇的心情,但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麼連改正的機會都不給他,要分手的話,分三個月不是已經夠久了嗎……為什麼不能答應他呢,難道真的是一點都不愛他了……古知宇不愛他了,可是他還是那麼愛古知宇……他們要分手了,生活里沒有古知宇,那會是怎樣的生活……
他獨自坐在水汽氤氳的浴室里,不知不覺間滿臉都盈滿了水意。
無聲無息地哭了好一陣,他心裡的痛苦才被沖淡了一些,但絕望感像洪水般淹沒著他。他茫然無措地四下張望,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才能挽回一切。突然間心裡湧起一股衝動,他紅著眼朝浴缸裡頭挪了挪,撅起屁股,取下了一旁架子上的花灑。
吃力地用單腿和靠牆的胳膊撐起身體,他將自己後面里里外外都仔細洗了一遍,香噴噴的沐浴露不知道往裡面擦了多少,奮力摳撓。他準備等會兒去勾引古知宇,幹上最後一發“紀念炮”,總要給彼此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才是。
這一洗簡直洗得他腰酸背痛,他撅著濕漉漉的屁股,吃力地將自己挪到洗手台前,拉開抽屜準備翻KY和套子。
看到KY他就皺了眉頭,那仍是幾個月前最後用過的那一瓶,當時就只剩一點點了,他有提醒古知宇買瓶新的。這怎麼拖了幾個月都沒買?
……等等,這是舊的那瓶?
陶愈心跳如雷!趕緊嘩嘩地把下面的套子也全部翻了出來,挨個挨個數過去!他幾個月前走的時候是七個,現在也是七個。就他媽七個!一個沒多,一個沒少!
再聯想到古知宇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異態,還有他剛才那毅然決然得有些太過絕情、根本一點兒都不像他的言行,甚至還有老楊、姐姐說話時太過刻意的神情……陶愈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他掄起胳膊啪地一下,將所有套套摔進洗手台!狠狠握了握拳!狗日的古知宇,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
說要去睡覺,古知宇當然睡不著。他此刻正躺在碧波蕩漾的紫色水床上偷偷翻來滾去,有些後悔地琢磨著自己剛才會不會太過分。陶愈的表情真的是傷心至極、心灰意冷,他沒想到自己能把陶愈逼到這一步,他以為陶愈這輩子不會對誰低頭,結果陶愈不僅服軟了開口挽留他,還當他的面哭了,搞得他差點就HOLD不住撲上去抱著陶愈直往心眼裡揉,“祖宗你就別哭了,你看你這長得虎背熊腰還哭得梨花帶雨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再說陶愈腿上還有傷呢,雖然他謊稱有急事出差丟下工作和同事們,天天去醫院盯梢,還拜託護士將陶愈每天的飯菜都換成他自己做的,可沒他照顧的陶愈過得顯然還是很不好,人都瘦一整圈了,捨不得啊。
他自己也快憋不住了,成天想陶愈想得睡不著,今晚找同事好友出去喝悶酒,回來還又被陶愈逮個正著,也是夠寸點。
看現在這狀況,陶愈應該是完全知道錯了。差不多就得了,見好就收吧。真把陶愈逼急了,搞不好等會兒真能衝進來一刀捅死他。
他琢磨著,明天早上就去跟陶愈坦白,那個同事跟他是好友,是他故意找來做樣子氣陶愈的,目的就是讓陶愈也嘗嘗被戀人拋棄的心碎滋味,長大一點懂事一點,懂得珍惜他一點。這事他還提前跟老楊和陶愈姐姐知會了一聲,說自己會想辦法教育教育陶愈,只是沒說具體什麼辦法,並且贏得了老楊和陶姐姐的大力支持——要不然他怎麼能這麼寸點,剛好在陶愈回家這天晚上被“抓jian在床”呢,那都是多虧知曉陶愈行程的老楊通風報信啊。
古知宇腦子正盤算著明天怎麼措辭,突然聽見客廳里的腳步聲,筆直地沖臥室而來。陶愈在門口一步未停,果斷地一把推開了門!
古知宇心中警鈴大振,趕緊閉眼裝睡!陶愈卻沒心情跟他裝樣子,抬腳上床撩開被子,直接將古知宇的褲子往下一扒拉!
“你幹什麼?”古知宇揪著小熊睡褲不放,如即將慘遭強暴的良家婦男。
第9章 【完結章】
渾身赤條條的陶愈跨坐在他腰上,若無其事地,跟以往一樣俯下身啃他,“我把後面弄乾淨了,很乾淨。”
“你媽的,”古知宇說話掙扎間,上衣都被扒了出去,“不是說好分手了嗎!”
“說好明天分手,”陶愈含著他嘴唇黏黏糊糊地說,“你自己也說明天才見面不識的。”
“不是,我,你,你放……”古知宇在陶愈騎在他身上的時候就不爭氣地升起了旗杆,正好方便此時陶愈抓著硬挺挺的棒子往下坐,“啊——!你……這麼緊!你要弄死我啊!”
“嘖,”陶愈也疼得直皺眉頭,“家裡KY不夠用。上次不是跟你說了有空多買幾瓶嗎?就剩那一丁點兒還放了四五個月了,我都不知道過期了沒。”
他說到這裡又吃吃地笑了起來,連帶著體內古知宇的棒子都在跟著抖,“那小賤蹄子來跟你偷情的時候自帶KY?你們倆滾了一晚上什麼都沒用?老子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看到那瓶KY就明白了!你他媽找人裝樣子好歹裝的敬業點!家裡的套子也一個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