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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魁取了放在車後箱裡的旅行箱，想幫他拿上去，湛路遙拒絕了，他跟鍾魁道了晚安，鍾魁臨走時交代道：“我跟時尚雜誌的王小姐約了明天下午四點做專訪，湛哥你好好休息，我會提前來接你的。”
湛路遙點點頭，等鍾魁離開後，他把隨身行李放在旅行箱上，滑動輪子進了公寓A棟，乘上了直達二十九樓的電梯。
富貴公寓是湛路遙的父母在兩年前幫他購買的，公寓樓如其名，裡面的住戶非富即貴，湛路遙當初會住進來，除了公寓的地段交通便利，海景漂亮外，還有一點就是隱私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警衛也受過特訓，即使面對他這種當紅明星，也一樣表現得不亢不卑，更不會去跟狗仔隊爆料，所以他住得很自在。
二十九樓到了，湛路遙拖著旅行箱走到自家門前，掏出鑰匙開門，突然發現門鎖只鎖了一道。
這不可能，他出門時都習慣鎖兩道鎖的，尤其這次還是去海外旅遊，他更不可能這麼不小心。
湛路遙提高了警惕，雖說這棟大廈的保安設施工作做得不錯，但難保萬無一失。他擰開鎖，輕輕將門推開，客廳那邊亮著燈光，還隱隱傳來說話聲。
湛路遙反而鬆了口氣――盜賊應該沒這麼大膽的，可能是他父母過來探望，那二老平時沒事做，最喜歡跟他玩驚喜。
他關上門收起鑰匙，拖著旅行箱來到客廳，叫：“媽，老爸，你們過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下？晚飯吃……了……嗎？”
話尾最後拖長了，純屬本能發出來的――湛路遙站在客廳當中，發現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的並非他父母，而是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在確定自己的視力沒有出現任何障礙後，湛路遙大叫起來，“韓越，你怎麼在這裡！？”
那位所謂跟他王不見王的韓越此刻就出現在距離他一米外的地方，韓越應該才洗完澡沒多久，頭髮還處於半乾的狀態，一隻手裡還拿著威士忌杯，聽到他的問話，轉頭看了過來。
韓越說了什麼，湛路遙沒有聽到，因為在此之前，一個莫名生物體突然從他身旁竄起，撲到了湛路遙身上，仰頭朝他大叫。
湛路遙仰面朝天打了個噴嚏，他揉著鼻子正要說話，又是一個噴嚏打出來，現在不用特意低頭去看，他也知道那生物體是誰了――那是他爸媽的愛寵咖啡，一隻一歲多大的比格犬。
“咖啡怎麼……阿嚏……也在……阿嚏……”
小比格還在努力跟小主人表達歡快的感情，被韓越扯著項圈拉開了，走過來，將一個口罩遞到了湛路遙面前。
“也許你用得到它。”
“謝……謝……”
接下來又是兩個噴嚏，湛路遙揉著酸酸的鼻子，急忙把口罩戴上了。
湛路遙有輕微的動物毛衣過敏反應，平時回家都會戴口罩，或是提前滴藥水，所以反應沒有現在這麼強烈，更糟糕的是他狼狽的樣子都讓韓越看到了。
抹掉韓越剛才的記憶，或是幹掉他，嗯，只有這兩條路可以選擇了。
就在湛路遙思索怎麼具體執行這兩種計劃時，一杯威士忌遞到了他面前，韓越的另一隻手裡也拿著一杯酒，做出乾杯的表示。
湛路遙接過酒杯，眼眸掃過裡面酒。
“這酒沒毒吧？”
“在我還沒想到如何幹掉你而不必受法律制裁之前，我不會下毒。”
清越的話聲，就像冰塊相互撞擊而造成的迴響，雖然動聽，卻少了份溫度，湛路遙聳聳肩，跟韓越碰了下杯，扯開口罩，仰頭把酒喝了下去。
真是好兄弟，在同一時間他們兩人都想到了幹掉對方的問題，看來跟以往無數次一樣，短時間之內他們都別想贏上一局了。
看著他們兩人喝酒，咖啡急了，兩隻前腿抬起來，又做出了撲躍的架勢，湛路遙感覺鼻子又開始養了，急忙往後退了兩步。
韓越用手制止了咖啡的亂動，喝道：“stop！”
咖啡停了下來，韓越取了兩快狗餅乾遞給它，又一指對面的寵物籠子，咖啡就嚼著餅乾，乖乖跑回了自己的房子裡。
湛路遙喝著酒，欣賞著他們的互動，說：“看來你跟咖啡相處得很好。”
“我跟大多數人都相處頗佳。”
湛路遙覺得假如這世上還有人比自己更自以為是，那這個人絕對非韓越莫屬。
他轉身去了餐廳的吧檯前，將空下來的酒杯再次斟滿，韓越也跟了過來，他穿了一件純黑色的睡袍，腳上是雙黑色的拖鞋，打扮隨意得就像在自己的家。
雖然湛路遙一直認為再沒有人比韓越更適合純黑這個顏色，但不等於說他希望在自己家看到這種打扮的韓越，而且連睡袍也要統一成黑色，這是要鬧哪樣啊，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的衣櫃裡有黑睡袍。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三秒鐘，在確定韓越沒有解釋的意圖後，湛路遙只好先開了口。
“我說，我可以知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家嗎？”
☆、第五章
“我家。”
“哈？”
“這是我的家。”
韓越果然惜言如金，用手指指這一層，又指指樓上一層。
“那才是你的地方。”
十秒鐘內，湛路遙的大腦思維處於短路狀態。
大概是他的反應實在太明顯，韓越只好又追加了一句。
“房產證上有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也就是說我們各擁有這棟房子的一半使用權。”
“……我在聽天方夜譚嗎？”
“你可以去看下房產證，或是去看下腦科。”
湛路遙的記憶力很正常，所以在韓越的提示下，他順利想起了當初買這棟房子的經過――房子是他父母買的沒錯，但贈予對象並不單單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是韓越，父母會這樣做，不是他們沒有錢，而是希望通過這個方式加深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交流。
不錯，湛路遙跟韓越雖然在娛樂圈裡水火不容，王不見王，但實際上他們的關係親密得不能再親密了，因為他們是一對來自重組家庭、同年同月出生卻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兄弟。
韓越因為工作關係，常年在國外跑，即使回國小住，也不會來富貴公寓，所以湛路遙早把房屋擁有權這件事忘去腦後了。
在他的認知里，這房子是他的，所以房子裡的所有家具擺設，還有裝潢都是照他的喜好設計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把韓越的存在定位在這裡。
可是就在他把這棟房子當成自己的幸福蝸居，住得自自在在的時候，這傢伙突然跑來跟他說――這房子只有一半是他的！
想到這裡，湛路遙本能地環視房間，韓越也順著他的目光一起打量，說：“青色壁紙綠沙發、黃色樓梯扶手、白色書架、紅色電視機，你的品位一如既往的令人驚嘆。”
湛路遙的目光落在沙發旁的旅行箱上，旅行箱的樣式做工跟他的那個很像，右下角都印著Hass標記，那是當然了，因為旅行箱的設計者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一個箱子是灰白色的，一個是純黑色的。
“過獎過獎，比不上你一如既往的黑色水準。”
他嘲諷道：“聽說你今天剛從美國回來，是被你的同居情人趕出來，這麼晚了沒處可去，所以才跑到我這裡來的嗎？”
“我沒有情人。”男人一板一眼地回道。
湛路遙聳聳肩。
“總不至於連住的地方的都沒有吧？”
“我一向是回家住，不過今天家裡沒人，”頓了頓，韓越追加：“爸媽沒打招呼就出國旅行了，並且禁止我進家，只讓傭人把咖啡留給我。”
“你可以去住酒店。”
“帶著咖啡嗎？”
湛路遙不說話了，寵物狗住酒店的確比較麻煩，如果是他，他會選擇帶著寵物去朋友家暫住的，不過看看韓越，他相信韓越沒有這類的朋友。
“所以你就一人一狗跑到我這裡了，”湛路遙自嘲道：“真難為你還保留著這個家的鑰匙。”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隨意丟棄物品是個好習慣。”
“還用了我的沐浴液、洗髮水、毛巾。”
湛路遙嗅嗅鼻子，韓越身上的香氣很熟悉，那絕對是他的愛用的沐浴液的味道。
“恭喜你的鼻子恢復正常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用了，”韓越坦然承認了，“你使用了我的房子兩年，我只用你一下沐浴液，算起來還是你占便宜了。”
“哈，那還真要謝謝您的慷慨了。”
湛路遙自嘲完畢，突然想起今天跟馬靈樞的會談，他心裡咯噔一下，上下打量韓越，試探著說：“如果你只是在這裡住一夜，我會看著兄弟關係的份上，勉為其難地收留你的。”
“長住。”
兩個字輕鬆打破了湛路遙的期待，韓越用他冷清清的嗓音說：“我最近的活動都在國內，所以你不用勉為其難，還是開開心心歡迎我住下比較好。”
“身為當紅明星，你到現在連一棟自己的住宅都沒置辦起嗎？”
“為了不打擊到你的自尊心，我的身家暫時保密，但既然這棟房子我有一半的使用權，那為什麼我不能來住呢？”
“……”
“還是你也混得除了接受父母贈送外，連一棟房子都置辦不起的程度？”
“……”
以湛路遙對韓越的了解，他這不是毒舌，而是將內心的想法原封不動地說出來而已，這種行為比毒舌可惡毒多了。
湛路遙揉揉額頭，無法想像他跟韓越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畫面，抱著一絲期待說：“爸媽就算是環球旅行，也不會這麼久不回家吧？”
“不會，不過就算回來也不會讓我進門。”
“為什麼？”
“我抱有跟你同樣的疑問。”
韓越會這樣說，一定有他的想法，不過湛路遙覺得比起聽他解釋，他直接打電話詢問父母更快捷。
總算湛路遙沒倒楣透頂，電話順利撥通了，聽到母親鳳錚的聲音，湛路遙先在心裡鬆了口氣，然後故作輕鬆地打招呼。
“媽，好久不見，聽說你跟老爸去度假了？”
“是湛盧啊，我們現在正在羅馬的萬聖殿散步呢。”
湛盧是母親對湛路遙的暱稱，對酷愛武學的鳳錚來說，她希望自己的兒子就像名劍湛盧一樣不平凡，久而久之，湛路遙的父親跟韓越也跟著這樣叫，於是湛路遙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有了個湛盧的小名。
“你跟小越都是今天回國對吧？本來我是想幫你們兄弟接風洗塵的，可你爸爸突然心血來cháo，說要來這裡尋找創作靈感，我只好陪著他了，他的脾氣你也知道，我拗不過他。”
湛路遙相信他父親只是想找個藉口出去玩而已，說句不孝的話，他從來不認為父親有音樂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