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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唐嶼說完了這床,正要轉移地方,就見柯萊繞到自己的面前,溫言道:“唐醫生,我買了咖啡,請你喝。”
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姿態特別大方,口氣客套中又含著一種熟絡感,讓人無法拒絕。
不過唐嶼不是別人,他向來不知道什麼是客套。
“我現在在工作。”唐嶼看都沒看那杯東西一眼,目光倒是落在柯萊臉上,涼涼的,一點也不熱。
好在柯萊不介意,他聳聳肩,無所謂地把咖啡放到了床頭柜上:“好吧,你可以一會兒喝。”
許是平時類似這樣對唐醫生的示好太多了,周圍人也早已見怪不怪,只有站在最外側的那個給唐嶼遞檢查指數的中分小男生給柯萊去了一個安慰的笑容。
柯萊回以微笑,默默坐回了床邊,伸手特別貼心地給言鑫把床頭放下了,讓他可以躺個舒服。
唐嶼走向了隔壁床位,和言鑫同房的病人是一位大學生,他患有疼起來要人命的叢集性偏頭痛,也就是傳說中的“自殺性偏頭痛”,多年來輾轉了多家醫院都無甚效果,結果無意中到了崇光,被唐嶼建議手術治療,如今已經恢復了一段時間,效果特別顯著。現下這男生見了唐嶼跟見到偶像似的,一看人靠近,兩眼都噌噌地放光。
唐嶼照例給他做了檢查,又分析了病歷,還象徵性地問了幾個問題,幾位實習醫生都搶答地特別熱烈,倒是以往最積極的梁菲菲沒了動靜。
中分男用手肘給了她一下,梁菲菲這才收回瞪著柯萊的視線,轉頭就發現唐嶼盯著自己。
唐嶼對中分男生說:“明天換個人。”
中分男低聲應下。
梁菲菲卻快委屈得哭了。
終於,唐嶼搞定了這間房,臨走時他再一次細心吩咐了一遍言鑫的情況,重申他目前需被重點關注,且不能勞累,這才邁步離開。
走時,眾人就見本來朝向大門的唐醫生忽然腳步一轉,自右邊的病床而過,順手抄走了那杯擺在床頭的咖啡……
柯萊探望好言鑫後,又順便去樓上袁康舜那兒走了一回,把人氣得摔了兩個杯子,他這才滿意地從病房出來。
進了洗手間洗手,身後的隔間門打開,一人站到了柯萊身旁。柯萊抬頭一看,竟是剛才那位中分小哥。
“吳醫生?查完房了嗎?”柯萊看了眼對方胸前的名牌,友好地打招呼。
“嗯,不過一會兒還要回去開會。”小哥有點靦腆,說話聲兒輕輕的。
柯萊頷首:“實習生真辛苦。”
吳醫生卻搖頭:“做這行都這樣,好醫生就沒清閒的。”
柯萊笑:“好醫生?你們唐主任嗎?你不覺得他很……嚴厲?”想了想還是用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詞。
“那不叫嚴厲,那叫認真!唐主任很厲害的,他之前放了個假回來一直加班到現在,除夕都沒休息,特別辛苦,”吳醫生一臉赤忱,“我以後要能有他一半厲害就要偷笑了。”
“他一般都幾點下班?” 柯萊順藤摸瓜的問。
吳醫生剛要開口,不知想到什麼又轉而道:“這個……說不好,唐醫生有時候要做手術,凌晨什麼也是經常。”
似是怕柯萊依然不放棄,小哥又告誡了一句。
“你……不用等他了。”
柯萊憋著笑:“一直有人等他嗎?”
“有……很多,但是唐醫生其實不太喜歡人家這樣……”
他本意是想勸柯萊,但轉念一想剛才唐醫生還收了這位先生的咖啡。咖啡啊,唐醫生什麼時候喝過人家的咖啡??要按老錢的話說,唐主任若不慡某個人的糾纏,可是巴不得連對方走過的地磚都給撬了的,哪裡會要人家的東西?
中分小哥覺得眼前人未必是自己想的那種,畢竟他看上去……那麼優秀。
柯萊將他眼裡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扯了一張紙巾擦手,又分了一張給對方,點頭同意:“嗯,我知道。不過,是我欠了他一份人情一直想要找時間還。”
小哥感謝地接過,一臉瞭然:“哦,這個啊,唐醫生平時幫的人可多了,你其實不用介意。”
“我介意。”柯萊認真。
柯萊的臉實在太具有煽動性了,笑起來如此,不笑更如此,看得小哥也跟著感同身受:“這樣……我也是聽錢醫生說的,唐醫生的正常下班時間是六點半,但他一般會留到七點再走,然後再去運動。”
“運動?什麼運動?”柯萊好奇,滑雪嗎?
吳醫生卻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第20章
回家一進院子,柯萊正看見他母親在整理花房。偌大的一間玻璃暖室中擺滿了各色花種,未必都是名品,但株株茁壯嬌艷,可見主人是個用心之人。
柯萊走過去想幫忙,然而一伸手卻被柯太太拒絕了。
“啊喲,你不要碰!”
柯萊疑惑:“不是要放到上面嗎?”
誰知柯太太卻說:“是啊,但這個太重了。”然後她讓田嫂幫忙去挪。
田嫂一把將柯萊擠到一旁,嘴裡說著“我來我來,”一邊用她那並不顯得多麼粗壯的手奮力一抬,那紫薇樹樁就去了它該去的位置。
柯萊望著那還沒自己一半高的盆栽,笑著解釋:“我在家躺了這麼些天,腰背已經不怎麼疼了。”
“那這裡也不用你。”柯太太並不以為然。
田嫂也這麼想:“小囡你搬不動的。”
柯萊以為母親是記掛自己的新傷,所以不讓他插手,誰知柯太太和田嫂就是打心眼裡懷疑他的能力。
柯萊表示受傷,於是強烈想證明自己。兩位女士看他如此誠心,終於同意了他的加入,然而柯萊之後得到的依然不過是修修葉子剪剪糙這樣的活計。他出聲抗議,田嫂卻讓他把氣力留著一會兒吃飯多吃點豬肉。
“小囡那麼高,但還是太瘦了,搬出去哪能吃的好。”
“你忘啦,他從小就這樣,現在看著已經算不錯了。”
“但是太太你看他的胳膊還沒有我粗呢,不行不行,我一會兒再去燒點菜……”
柯萊一路上到二樓,還能隱約聽見身後兩人毫不避諱的數落之聲。
進到自己的房間,柯萊去浴室沖了把澡。出來的時候站在鏡子前,對著裡面赤裸的人好好打量了一通。他自認自己的身材一直很勻稱的,雖沒有誇張的肌肉,但是胸前腰腹該有的線條一點不少,定時進行基礎鍛鍊,怎麼這忽然之間就頻頻被嫌棄了呢?
想到母親和田嫂的話,還有遙遠的,不知道哪裡傳來的一道挑釁自己體力的眼神,柯萊一手撐在洗手台上,心內吐槽他們不懂欣賞,一手則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暗暗地想:莫非是該加強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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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幾位員工負了傷,柯萊索性多放了iooi工作室的人五天假,他今天去了他位於南區的又一家門店。
出來的時候遇上周末正堵車,柯萊選了一條小道走,走著走著他發現這條路的方向就是去往崇光醫院的。
果然,開上二十分鐘後,遠遠地就能看見那棟白色的大樓,在兩旁霓虹的閃爍下,透出一股肅穆又簡雅的氣質來。
繼續往下才是柯萊的家,然而,在經過一個岔路時,柯萊卻一打方向,朝左而去。
他原本只是出於隨便看看,碰個巧的心態,誰知還真是就那麼巧了。柯萊正從停車場過,一個熟悉的人影便迎面而來,對方停在一輛黑色的越野前,拿出車鑰匙開門坐了進去。
看著那輛越野緩緩駛出,然後一個加速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柯萊猶豫了兩秒,腦海中划過之前遇見那位小吳醫生時對方的話……
“唐醫生下了班會去運動。”
運動?什麼運動能練出這樣變態的體力?
柯萊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輕輕敲了敲後,一腳油門,隨了上去。
我只是了解下而已,柯萊對自己說。
行駛的時間倒是不久,約莫過了幾條街,那輛黑色越野就停了下來。
望著對方下車走進門內,柯萊看了看不遠處那幢三層小樓,一樓是餐廳,三樓是幼兒活動機構,而二樓……什麼Logo都沒有,怎麼看怎麼不像健身中心的模樣。
正思考著,就見唐嶼剛上去的地方下來了幾個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結實的肌肉大塊大塊的盤踞在臂膀上,走起路來好像連地板都能震上三震,四五個往那兒一聚,跟鬥獸場似的,著實讓柯萊驚訝。
幾位壯漢大概是下來抽菸的,彼此發了一圈後就開始吞雲吐霧起來,而其中一位無意間一回頭,就見路邊的一輛轎車搖下了車窗,一個一看就頗有身價的年輕男人正對著他們微笑。
壯漢以為對方是來問路的,這兒附近都是些老房子,地標又不清晰,的確有不少人會搞不清方向。結果卻聽那男人禮貌地說:“請問一下,這裡有沒有訓練館?”
壯漢聲如洪鐘:“你找訓練館幹嘛?”
“訓練啊,”柯萊回答得不疾不徐,還補充了一句,“是聽我朋友介紹的,說是特別有效果。”
壯漢將他上下一通打量:“我們不對外招會員,你那個朋友叫什麼?”
柯萊微笑,並沒有直接說唐嶼的名字,而是道:“一個醫生。”
想是他們那裡醫生這個職業實在比較稀有,幾個壯漢一下子就將目標落實到了具體名單上,彼此對視一眼,再回頭望向柯萊的目光竟然軟化了許多。
“原來是唐醫生介紹的。”
柯萊面上不動聲色,心內一波波的OS飄過。
一個訓練館怎麼搞得跟黑社會似的,進幫還要熟人帶,那是不是自己還得到路上放倒幾個人證明一下實力當交投名狀?
剛暗忖著,沒想到一個人就問出了口:“你比較拿手什麼項目?”
柯萊循著聲看去,就見這人站在幾個壯漢中間,四十多的年紀,留著絡腮鬍,身材沒身邊幾位偉岸的那麼誇張,但暴露的四肢依然健美異常,充滿力量。
柯萊走下了車:“什麼項目?”
絡腮鬍說:“散打、自由搏擊、拳擊、泰拳,還是綜合格鬥?”
柯萊:“……”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來到對方面前,柯萊發現自己還比人家高上一點,但是絡腮鬍無論縱向寬度還是橫向厚度的都是他的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