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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泥菩薩,被這麼居高臨下的口氣三番兩次懟到臉上也難以保持笑臉。
況且,謝俞城本來也不喜歡餘明淵。
甚至可以說,謝俞城極其討厭餘明淵。
同樣都是沾滿泥土的人,他從小就要費盡心機去爭取,幾乎奉獻了自己的一切,才得到一部分信任。就這樣,蔣天澤還對自己愛答不理,認為自己心思毒辣,不能輕易相許。
餘明淵呢,什麼力氣也不必費,憑著一張臉就得到了一切。
謝俞城時常安慰自己,臉是爹媽給的,天生的,誰叫他不會投個好胎。
但是人生的際遇,也不是全憑一張臉。
謝俞城一直想看看餘明淵再一次雲間跌倒到泥土裡的模樣。
到那時,他一定不介意把鞋底踩在他臉上。
餘明淵就該是他腳下的淤泥。
現在機會來了。
「余少,那我就直說了,如果您真的有離開的打算,我可以幫助您。」謝俞城坦誠,他語氣真誠,好似他真的是一個助人為樂的人。
「你?」餘明淵說。
「余少不信?」
餘明淵搖頭,抬眼車窗外的霓虹燈火,忽明忽暗的紅色光線透過車窗的玻璃,落到他的臉上,暈紅他烏濃纖長的睫毛。
他的側臉十分好看,謝俞城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直視著前方,只有靠近他,才會發現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大,手筋在手背上突起。
「你能為我做什麼?」餘明淵隔了一會兒,才道。
謝俞城聲音不變,冷靜道:「您是最了解蔣先生的人,我行事全憑您的吩咐。」
餘明淵看他一眼,沒點頭也沒搖頭,似乎還在猶豫。
謝俞城打算再接再厲,只聽餘明淵聲音靜靜道:「我問你個事。」
「余少,您請說。」
餘明淵扭頭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有一個朋友,名字叫方臻安,他最近生意出現了一點問題。這事是你做的嗎。」
謝俞城想了一會兒,才搖頭:「余少折煞我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餘明淵點頭,他沒有移開視線,眼珠仍然一錯不錯的盯著謝俞城的表情。
「說實話,我不相信你的話。但是我們合作並非不可,你幫我做一件事,你只有三天的時間,如果成功,那我們就合作。」
他靜了靜。
「我知道蔣天澤巴不得我離開蔣家,也希望親手把我掃地出門。我可以給他這個出風頭的機會。」
謝俞城聽了他的話,目光意味深長起來,似乎沒想到餘明淵會這樣籌劃。
他繼續聽餘明淵接下來的話。
「你呢,你想從我身上獲得什麼呢?」
謝俞城笑著回道:「大少就是我的主心骨,他開心就是我的福氣了。」
「那你真是個好奴才。」
謝俞城面不改色,「這是我的本分。」
本分,餘明淵心想,你的本分是為蔣天澤做事,為此可以命都不要。
我呢,我敢為了達成我的目的,命也不要嗎。
晚上回去,又是一個人。
蔣羨祺這段時間是打定注意不來看他,他只派無數耳目監視他。
即使他不想看到自己,他能掌握自己的一切行蹤。
但是這一晚,餘明淵必須主動找蔣羨祺,他要見他一面。
他撥了蔣羨祺的手機號,電話響了三下,被接起來。
「喂,您好。」
是女秘書的聲音。
餘明淵認識她,只不過,他一直不確定蔣羨祺工作忙碌之餘,是不是也把她帶上床過。
你看,蔣羨祺有那麼多消遣,從沒有無聊的時候,他實在不值一提。
「姚秘書,我找蔣先生,麻煩轉接一下。」
姚小姐一聽他的聲音,頓時語氣都鄭重起來。
「余少,真對不住,蔣總現在正在開會,走不開,您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餘明淵眨了眨眼睛,什麼事是要緊的事呢。
餘明淵搖搖頭,他對蔣羨祺來說,從來不是要緊的事。
「無事,如果他開完會,請替我轉達一聲,說我想見見他。我在家等他。」
「好,我記下了。」
餘明淵道了謝,放下電話。
晚上,他讓廚房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都按蔣羨祺的口味做得,他在客廳等著他。
飯菜涼了又熱了兩回,蔣羨祺沒有電話,也沒有回來。
最後廚房問要不要再熱一次的時候,餘明淵搖頭,讓他們都回去休息吧。
餘明淵獨自一人坐在已經涼透的一桌飯菜前,拾起筷子,自己先把肚子填飽了。
深夜熟睡的時候,他的肚子突然一陣陣鑽心的疼。他蜷縮在被窩裡,冷汗布滿全身,他想出聲叫人,然而被窩裡伸進一隻溫暖的大手捉住他的手,把他從被窩裡拉出來。
他抬起頭,床頭燈被人打開了,蔣羨祺把他抱在懷裡。
他仰著臉看蔣羨祺,眼淚猝不及防地從眼眶裡掉下來。
只有這樣,你才來看我。
餘明淵靠著蔣羨祺的肩膀,默默地流著眼淚。
這就是我不想再這樣留在你身邊的理由。
你永遠不會知道。
你永遠不會真正的看我一眼。
第二十三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