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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住在新的地方不快活,但是我沒辦法,」他扭頭看著郝蘭的眼睛,道:「媽,我給姐姐打電話,你去姐姐那兒生活一陣子好不好?」
郝蘭以前和女兒關係融洽,女兒對她言聽計從,但現在她和女兒的關係早已破裂。她看不慣大女兒的行事,大女兒見了她就要擺出一副與她好好講道理的模樣,讓人看了好不生厭。
「如果要和尚玥一起住,那我寧願自己一個人。」郝蘭道。
餘明淵卻不同意,「您一個人生活總有不便,姐姐跟你一起住,多一個照應的人,一家人和睦相處不好嗎?」
郝蘭還要反駁,餘明淵不給她插嘴的機會道:「爸爸如果活著,肯定也希望如此的。您還記得,以前姐姐以前蹙一下眉頭,爸爸都擔心得不得了,您也跟爸爸一起不停地安慰姐姐。媽媽,為什麼您和姐姐現在變成這副樣子?如果姐姐做得不對,您不是正好有機會糾正她嗎?」
「不,不,明淵,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你怎麼知道尚玥一定會同意,她巴不得我和你兩個拖油瓶,離她離得遠遠的。」
這話里有怨氣,餘明淵心中無奈,母親以前多麼溫柔和善的女人,年齡大了之後,反而開始變得狹義起來,開始與兒女針尖對麥芒,非要爭個高低。
「是姐姐親口說我和你是拖油瓶的嗎?」餘明淵問。
「她沒親口說過,但是她的言行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看,媽,這些都是您自己琢磨的,其實姐姐根本沒這意思。」
「不,明淵,你聽我說,我不去尚玥那兒。我去幹什麼?給她做保姆嗎?現在保姆難做,我嘴笨手笨,做得不好,還會落得埋怨,何苦來哉。」
「只是讓你和姐姐一起生活,怎麼會是讓你去保姆,媽,我和姐姐都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明淵,你別再讓我去尚玥那兒了。」郝蘭斬釘截鐵道。
餘明淵沒有話再說,母親的性格已經養成,糊塗的人是他,連自己最親的人真面目都看不清。
「媽,我這兒不用你照顧,你回去吧。」
郝蘭一驚,她站起身,說:「不,明淵,我有空閒,我願意照顧你。」
餘明淵已扭頭看向門口等待的護工說:「麻煩送我母親回去。」
餘明淵的話自然比郝蘭的話有重要的多,他一吩咐下去,郝蘭即使萬般不願意,也不得不起身走人。
郝蘭走後,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間的感情聯繫起作用,餘明淵漸漸好起來。
余尚玥親自登門來看他,手裡還提了一籃子新鮮的水果。她穿著職業套裝,一身都是事業女性的自信。
他一看到姐姐,臉上的笑就止不住,忙讓人煮咖啡端上來。
「知道你不喜歡喝茶,嘗嘗新買的咖啡。」
余尚玥不忸怩,端著咖啡就小抿了一口,說:「還是你這兒好,什麼都有,也不必看人臉色。」
餘明淵笑,不回話。他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果然,余尚玥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說:「你跟媽說了什麼?這些天,天天晚上打電話騷擾我。我下了班之後,還要伺候上了更年期的母親,一天二十四小時,只有睡覺的五個小時耳邊是安靜的。」
「哪有那麼誇張?」
余尚玥拿眼白他,「你以為呢?媽這次是牟足勁,希望能打消你的注意。她還以為是我在後面搗的鬼,天知道,我才沒那個閒工夫。」
「可是我也沒辦法了。」
余尚玥看他大病初癒的樣子,心疼起來,「怪姐姐嗎?你生病都不來看你。」她伸手抓住餘明淵的手。
餘明淵搖頭,「我不希望你來。」
余尚玥久久不說話。
餘明淵微笑:「你看,你一來心情就不好。」
余尚玥抬眼看他,露出一絲苦笑:「明淵,不要再管我們了。」
「什麼?」輪到餘明淵吃驚。
余尚玥卻很認真:「你十五歲就操心我和媽,今年你已經二十一歲了。」她伸手替餘明淵整理衣領,「這麼多年了,也該是我來擔起責任了。你走了,媽由我來照顧。我有一口吃的,就有媽一口。這世道,我還沒見過,活活把人餓死的。再說——」
余尚玥直視餘明淵的眼睛,「你憑什麼擔起一切呢?爸爸都不想擔,就你好人?」
這話太薄情,餘明淵看著姐姐,心裡酸澀異常。
「姐姐這幾年有了一筆存款,正好可以負擔你去歐洲讀書的錢,但只有學費,生活費要靠你自己。」
余尚玥看著餘明淵,臉上帶了笑意,但說出的話卻很絕情:「如果你拒絕我,明淵,我就永遠不來看你和媽媽,就算迎面碰見,我都會當做不認識你們。如果你去,媽媽就由我照顧,你不必擔心。」
「姐姐——」餘明淵感覺眼睛一熱。
余尚玥不讓他哭,「別哭,明淵,你哭了,姐姐會看不起你。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你看我,現在別人再讓我出醜,我都會笑著回去。哭是最軟弱無用的。」
「是,姐姐,你說得對。」餘明淵吸了吸氣,不讓眼淚掉出眼眶。
「至於蔣家,明淵,我們不欠他們的。都是各取所需罷了,蔣羨祺買下你的青春,你也給了。現在,他還想買,那也要問你願不願意賣。」
「買賣嗎……」餘明淵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