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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洵摟住蔣羨祺的脖子,把臉靠在蔣羨祺的肩膀上,聲音像沾了蜜一樣甜說:「蔣先生對我真好。」
蔣羨祺任他摟著,聽了他的話,臉上不由露出一點笑意:「是謝家那個叫謝俞城的小子告訴你這些事的?」
「什麼事?」唐洵一驚,他抬起臉,驚慌地看著蔣羨祺。蔣羨祺好像只是隨口一說,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漫不經心,仿佛不知道這句話讓人有多惶恐。
蔣羨祺半垂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指撫摸唐洵的臉頰,聲音平靜地道:「你知道嗎?你剛剛那個姿勢,是明淵前兩年喜歡做的。」
「蔣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唐洵努力想讓聲音自然,但是好像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甚至不敢推開蔣羨祺的手。
蔣羨祺卻像是不耐煩一般,打斷他的話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別高估我的耐心。」
唐洵霎時噤聲,他的臉色慘白如紙,纖長的睫毛因為情緒的起伏而劇烈的顫抖著,看著十分可憐可愛。
蔣羨祺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對著這樣的楚楚可憐竟然沒有絲毫波動。
這世上,果然只有餘明淵一個人能如此輕易的引起他心裡的憐惜。
他突然非常想見見餘明淵,這麼長的時間的冷戰,這個大寶貝應該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吧?
餘明淵上了鄭家峰的車,鄭家峰半刻不敢耽誤的發動了車子。餘明淵坐在汽車的後排,他靠在后座上,閉著眼睛,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鄭家峰把車開出了一段時間,覺得再這麼沉默下去,以後這份工作算是干到頭了。
「余少,最近過得怎麼樣?」他看著倒後鏡,含著笑道。
餘明淵聞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回笑道:「還行,湊合湊合,還算過得去。」
這叫什麼回答?你那足以媲美大少爺的生活,還只叫湊合?那湊合,難道要過上皇太子一樣的生活?鄭家峰心裡腹誹著,嘴上道:「余少,您不要怪我多嘴,您但凡對蔣先生軟和一點,蔣先生怎麼會去找其他人?這些天,我看就是先生都不好過。」
餘明淵聽得稀奇,蔣羨祺找了新人,還叫不好過?這個不好過的標準未免設置的太低。
他笑笑,不想再接話。
鄭家峰吃了閉門羹,心想自己真是犯賤。他跟在蔣羨祺身邊也不算短了,就沒碰到過像餘明淵這麼難伺候的。
說餘明淵身份特別吧,但是最高也不過是得寵時間長的床伴兒。一個床伴兒,位子再高能高過自己的親生兒子?
說餘明淵對自己認知清醒吧,可惜他卻對他們這些在蔣羨祺手下吃飯的人,都不親不近,平時見了面,也不過點頭之交,誰都沒和他有過深交。
車子到了地方,鄭家峰的臉上已經完全恢復了全能助理該有的精英模樣。他畢恭畢敬地把餘明淵送上二樓,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氣。
餘明淵去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館。這是他第一次來,地方還不是很熟。索性蔣羨祺包了全場,找到唯一一處光線明亮的地方,並不難。
他走近一看,原來蔣羨祺不是一個人在等他。
他表情略微驚訝的看了坐立不安的唐洵一眼。唐洵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之中,低垂著腦袋,根本沒注意到餘明淵也來了。
餘明淵穿著一身便服就來了,他上學的時候衣服很隨意,跟以前在蔣家的時候被十幾個人圍著伺候的日子相比,顯然算上粗糙許多。
但是一個人的喜好還是很難在短時間變化太多。他還是很喜歡低調的淺色系,魚肚白的灰色襯衫,上面繡了一些沒有規律的線條,仿佛早上日出時候的天空,亞麻色的休閒西褲,厚底的低幫靴子。
清爽又乾淨,跟唐洵穿著的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餘明淵不知道蔣羨祺想做什麼,他的眼睛在桌子上繞了一圈,最後略微一猶豫,只站著看蔣羨祺:「不是說有事找我?」
他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唐洵,「他就是您要說的事?」
蔣羨祺被他看的心中不快,他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說話。
餘明淵擰起眉頭,睫毛低低的垂下,沒人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只見他再抬起眼睫,臉上已經沒有其他情緒色彩,像是戴了一層面具。他繞過桌子的一端,坐到唐洵的身邊。
唐洵這才注意到有其他人來了,他一抬頭就看到餘明淵那張讓他恨極的臉。明明什麼都得到了,明明誰都不放在眼裡,還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了自己的憎惡模樣?
餘明淵,你到底在不滿什麼?
可惜,唐洵什麼都不能問出口。他只看了餘明淵一眼,就垂下目光,專注的研究自己面前桌布上的花紋,仿佛自己只是一盆安靜的沒有生命的盆景。
「你們倆怎麼不是見過面嗎?怎麼再次相遇,不互相打個招呼?」蔣羨祺說。
餘明淵沉默,唐洵臉上面露尷尬,期期艾艾想要說點什麼,卻不敢真的張口。
他沒有得到蔣羨祺允許他開口的提示。
蔣羨祺卻只盯著餘明淵,「明淵?」
餘明淵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張蜘蛛網,絲絲縷縷的絲線將他一寸一寸裹緊,他逐漸不能呼吸,越掙扎越覺得窒息。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問自己,明明蔣羨祺對自己已經很好了。為什麼他卻沒法呼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