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只不過理應一對一的活動,因為外校保研生的過度熱情,讓部分展台人數上的天平產生了很大的傾斜,而栗亭被帶往的就是最熱鬧的那處。
排開層層疊疊的諮詢者,栗亭看到了包圍圈中的兩個男生,其中一位分明十分眼熟。
方槐檸在聽見洪月說自己找到幫手的時候意外的看去,一見到來人,面部表情只是微微僵硬了下就回到了淡定。
很好,這一回兩回三回的,已經有經驗了。
“讓他幫著標註學生資料吧,”洪月對方槐檸說,又轉頭安撫栗亭,“不是很複雜,很多學生簡歷沒帶夠,你就幫著記錄下他們是什麼學校的,擅長點什麼,又希望學習到什麼,錯了也沒關係,只是大概的統計,我們會在結束後檢查的,如果不懂的再問,可不可以?”
栗亭沒有立刻回答,他在幾人面前掃了一圈,視線落在方槐檸的臉上。
本以為對方是要他幫什麼體力活,結果卻是這樣的技術工作,這些人栗亭昨天來送外賣的時候都見過,但他大概逗留的時間太短,現下又換了常服,所以竟沒人認出來,都當他是A大的學生。可別人不認識,眼前人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就算自己答應,對方也應該不願意讓個送外賣的來經手碩博生的東西吧。
誰知方槐檸沒有拆穿,沒有反對,只是回望著栗亭,輕輕問了句:“你下午有事嗎?”
洪月也是剛想起來:“哦,對對,看我忙的都忘了問你了,你有時間嗎?其實我們這兒也挺快的,不會耽誤太久的。”
栗亭頓了下,在好幾雙期盼的目光里終於道:“沒有。”
“好好好,那趕快坐下,這是表格,拿著筆,在這兒記……對,我們會告訴你要寫點什麼的……”洪月一聽這話,連忙就把人推著在方槐檸身邊坐下了,半點緩衝都沒給栗亭,就招著手讓保研生過來,而她自己則去面對另一波人群去了。
方槐檸做事向來有分寸,但剛才那一刻他承認自己讓好奇心占據了高處,他挺想看看這個總是莫名出現在自己面前、特長那麼多面的人會不會搞砸什麼事,畢竟這東西並不像洪月說得那麼簡單,對外行十分不友好,不過反正有自己在,可以及時善後。
一邊想著,方槐檸一邊聽著面前學生的話,不時提出一些關鍵的問題。
交談起先進行的比較順利,身邊的人只要寫寫人家的學校,叫什麼名字,還有手機號碼什麼的,一直沒有出錯。
方槐檸比較滿意,而且他發現這位小農……小秘書的字還挺漂亮的,光看著會以為是個很粗狂的男人下的筆,挺拔蒼勁,和他柔和明艷的外表一點也不相似。
不過隨著談話的深入,問題的複雜,人員的流動,方槐檸的心思難免分到了正事上,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剛才的對話他用的大半都是英語。
方槐檸暗道糟糕,他努力回想著剛才幾個學生留下的內容,打算一會兒自己再重新核對一遍,把缺漏都補上,以他的記憶力應該不會錯。
誰知一回頭卻看見手邊的表格被填得整整齊齊滿滿當當,低著頭認真書寫的小秘書不僅中文寫得好,一手外國字也記錄得流暢瀟灑。
A市作為與國際接軌的大城市,在此地經驗頗多的打工者會些外語不是什麼難理解的事,酒吧街的清潔工口語都比很多大學生好呢,快遞員會英文有什麼奇怪的。可是能把計算機的很多專業詞彙,甚至只有這個領域才能接觸到的原理、名詞都寫得一字不差就不太正常了。
半晌都沒聽見方槐檸的聲音,栗亭不得不抬起頭來,一眼對上一雙直愣愣看著自己的目光,連面前的學生叫他都沒注意到。
作者有話要說:栗亭:???
方槐檸:!!!
第10章 相較於理性思維的跳躍和變幻莫測,這位小秘書在感性思維方面很是單一和黑白。
在忙碌中,兩個小時很快過去了,A圖的場地租借時間到,諮詢會也不得不進入尾聲。最後來的那位外校保送生似乎極其出色,方槐檸和他聊了挺久的,栗亭那張記錄的紙上也寫得密密麻麻。
他終究不是這個專業的,就算聽力過人也做不到十全十美,而那邊前一刻明明和對面學生交談得甚為流暢的方槐檸,下一刻卻第一時間發現到了問題。
一根修長的手指探來,在栗亭記錄的末端點了點,說道:“這裡漏了一條,名叫……算了,我來吧……”
栗亭還沒聽明白,就覺身邊人忽然湊了過來,抽走了他手中的筆,把那缺漏處給補上了。看著那隻手一路書寫,落下最後一個字,栗亭的耳邊傳來低沉的話語:“是某個程序的一種算法,比較難拼。”
栗亭低著頭,不知道方槐檸離得多近,他只感覺到對方說話時微熱的氣息拂在自己的頭頂,吹動了他的幾絲髮梢,有點痒痒的。
不過很快,方槐檸就退了回去,安靜的坐到了一邊。
保研生陸陸續續的退場,洪月過來收記錄,看見這裡進行的那麼順利,她也有些意外,忍不住對栗亭道:“真是太感謝你了,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
方槐檸聽著這話也微微側過了頭。對了,巧合了那麼多次,給自己留下不淺印象的人,自己竟然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不過就這僅有的幾次接觸下來,方槐檸也感覺出了這人的個性,挺獨的,不是為了賺錢的話並不像是喜歡交朋友的樣子,洪月大概要失望了。
果然,栗亭只是搖了搖頭,一副不想多言的態度。
但還沒轉身又被洪月抓住了。
“別害羞嘛,我們這兒又不是表彰大會,不興做好事不留名那一套啦,來快告訴姐姐,你叫什麼?”
栗亭被她抓得緊,不得已開了口。
“栗亭。”
哪個“栗”?哪個“亭”?方槐檸想。
“哪個‘栗’哪個‘亭’啊?”洪月像是他的蛔蟲一樣。
栗亭頓了下,重新接過筆,在一張廢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哦,很好聽呢。”洪月特別捧場,“那栗亭同學,今天真是十分感謝了,你應該知道我們是計院的了吧,如果以後有機會也可以到研究所來玩哦,請你吃糖。”
在洪月的感謝聲中,方槐檸看著栗亭仍是維持著原來的表情,臉上連個客套的笑容都沒有,多心的人怕是要以為他覺得自己這番幫忙是吃了天大的虧了。
原來相較於理性思維的跳躍和變幻莫測,這位小秘書在感性思維方面很是單一和黑白。
真是個奇怪的人,捉摸不透。
就在方槐檸盯著人家的背影在那兒畫心理分析曲線圖的時候,忽然目標人物走出了幾步又轉過了頭,重新來到他的面前。
方槐檸趕忙垂下視線,正巧看見栗亭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放在面前的桌上,轉身走了。
是兩枚硬幣……
車錢嗎?還記得要還?
沒有意外的感覺,方槐檸伸出手,把這兩枚硬幣握在了手心,仿佛感受到了其上還殘留著的一絲暖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