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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杭岩應聲,接著目光緩緩地掃了一圈這大別墅,意有所指地問,“那什麼,就你在家啊?”
羅域抬了抬眼皮,丟給他一個不冷不熱的目光。
杭岩不高興了:“嘖,跟我裝什麼傻呢,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好的忽然去幫助別人了,不會是什麼可愛蘿莉吧?”
其實該傳的風言風語杭岩私下早聽了個夠,就是因為有些內容實在不堪入耳,杭岩才要自己猜測一番,而就他對羅域的了解,羅域對男女方面的問題一直都看得很淡,甚至是冷感,無論是情還是性,所以杭岩不認為他會被什麼給迷昏了頭,更不可能因色而起別的念頭。但至於旁的解釋……他一時還真摸不清。
羅域卻依舊淡定,想了想曉果的臉,道:“是挺可愛的。”
“那趕緊帶出來看看吶!”杭岩積極。
羅域卻跟聽不見一般,又不理他了。
小半刻沒受到關注,杭岩只得做作地嘆氣,他面上帶著吊兒郎當的笑容,說出的話卻能聽得出隱隱的沉重:“行了,管你幹嘛呢,只要能高興,做點什麼都行。羅域啊,當年你可是親口答應我的,你要做不到,我可得笑你一輩子。”
羅域又放下一塊拼圖,手底一大半的圖案已是徹底完整了,他慢慢欣賞了一遍後,哼笑了聲,終於抬起頭來。
“是我說的,我沒忘,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第二十八章 曉果你呢?
羅寶蝶最近難得沒在羅家主宅住,所以待她聽聞羅寶凡出事的消息都已經是事發幾天後了。
日頭剛掛上,以往這時候羅寶凡必定才睡下,但是羅寶蝶這回沒來得及心疼弟弟,急急忙忙就去敲他的房門,然而半晌還是沒人來開,倒是把二叔羅泰融的老婆給招來了。
劉雪翠正上樓,一看見羅寶蝶那著急的模樣便也作勢苦惱的湊了過來。
“我當是誰呢。寶蝶啊,我看見新聞啦,辛哲那是怎麼回事啊?這次被拍到的小明星是不是之前拍床墊廣告的那個?不會又是兩人一起談生意談到賓館去了吧?唉喲,二嬸也不想老說道,但這個老公可是你當初自己吵著鬧著挑來的,還跟羅域夸下過海口,結果呢,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羅家人會不會跟著丟臉呀。”
對於自己丈夫多次被抓包的那些風流韻事,羅寶蝶早就已經被嘲笑習慣了,以前她咬咬牙忍過去便是,但這回連帶著還有羅寶凡的情況一起,羅域那邊……真怕不好交代。
提到羅域,劉雪翠忽然笑了:“對了,要我說吶,你上次去了回來不是說羅域對那傻子很好嘛,不如你們這回去的時候就求求他?指不定那傻子是個心軟的,還能幫你們勸上兩句,羅域就不生氣了呢。”仿佛覺得這是個天大的好主意,劉雪翠邊說邊頻頻點頭。
拿他們兩姐弟和一個智障來相比,羅寶蝶哪裡聽不出劉雪翠嘴裡的惡意,心裡多想回她說這個法子不如留著你們倆夫妻以後得罪羅域時再用,可她到底沒多爭辯,只回頭更用力地砸起了門,終於將昏沉在床的羅寶凡給弄醒了。
屋內一股子酒味,一羅寶蝶立刻關門阻擋了外人的視線,恨恨地問:“你好好的幹嘛去惹吳家的人?他兒子都進醫院了。”
羅寶凡不以為然:“他們那寶貝兒子自己作唄,進醫院?死沒死啊?”
“腦袋fèng了二十針!”
“二十針?”羅寶凡嗤笑,“我這後面還被他拉了一口子呢,沒揭他一層皮算不錯的了,看他以後還敢跟老子囂張。”
羅寶凡轉身,果然見他後背上貼著一塊紗布。羅寶蝶皺起眉來,可眼下最重要的卻不是這個問題。
“你給我起來,跟我走!”
被羅寶蝶拉扯,羅寶凡立即不耐地甩開。
“走個屁,去哪兒啊!?”
羅寶蝶瞪他:“去生態園!”
一聽到要去見羅域,羅寶凡還有點糊塗的腦子一下清醒了:“干、幹嘛又去見那個瘋子!??”
“你說幹嘛!連我都接到電話了,他能不知道嗎,吳家跟擎朗合作了這麼多年,他兒子現在被你打了,你覺得羅域會怎麼辦?趕緊跟我去認個錯!”
“你他媽放開!我不去!”羅寶凡一下竄到了床上用力蓋緊被子,說什麼都不理羅寶蝶了。
羅寶蝶去拉他,卻被羅寶凡一腳踹到了肚子上,疼得半天沒緩過來。
羅寶蝶半蹲著,似是也終於怒了,冷冷道:“行,你不去,我是不怕被你連累死,但是你要害得你自己又像兩年前孫強那件事一樣被羅域給收拾,我也幫不了你了!”
“孫強”這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一下子刺激到了本是油鹽不進的羅寶凡,他掀開被子猛然坐起,一幕幕恐怖的鏡頭自眼前划過。二十歲老大個人了,卻被嚇得面色蒼白還打了個乾嘔,“我……我……”
羅寶凡支吾了半天竟說不上一句話。
羅寶蝶也是無奈:“走吧,等羅域給我們打電話,那才是真完了。”
去的路上,車內一片靜謐,只有羅寶蝶偶爾教導兩句羅寶凡一會兒怎麼認錯。
待到了生態園,兩人又在門外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被允許進入,方璽之前說羅域還沒起,可到了客廳一看,他卻好好地坐那兒看電視。
電視裡的畫面正是一則娛樂新聞的重播,某知名模特和某已婚富商多次出入酒店被曝,社會影響惡劣。
羅寶蝶不用看畫面光是聽那聲音就青了臉,不過她還是努力維持鎮定,低著頭並不朝羅域的方向看。
她不說話,羅域也一直沒開口,屋內一時只余那不堪入耳的解說在故作幽默的嘲諷著,直到一個脆脆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樣的凝滯。
“這個……找不到,找不到了……”
羅家姐弟隨之望去,就見羅域身邊還坐了一個人,桌上堆著一幅已快要完成的拼圖,唯剩一隻角落殘缺了幾片。那個說話的少年正試圖一塊一塊地將其湊對,可笨拙地忙活了良久都沒有成功,不由著急地尋求羅域的幫忙。
羅域聽著動靜回過頭去,竟真的陪著他一起研究了起來。
兩隻腦袋挨在一起,羅域沒有去拿正確的那片,而是將錯誤的一塊一塊挑出來放到一邊,再去問曉果:“現在呢?”
對著被排除過後僅餘下兩塊的拼圖,曉果嘗試後終於找到了答案。
他高興地搖頭晃腦:“這個這個……對了……對了,找到啦!!!”
“嗯,挺厲害。”
羅域誇讚他,又將那堆刪選過後的拼圖重新推回曉果面前,由著他繼續拼。
對於正常人許是幾分鐘就能解決的問題,羅域身邊的傻子卻用了很久很久,結果連一塊都沒有搞定,哪怕羅寶凡本來心有所怵,但被長時間這樣干晾著已是讓他的耐心流失殆盡。
“嘖……”
一聲輕響從他的嘴角溢出。是真的很輕,背後還有電視的干擾聲,若是不細聽絕對能忽略,可就是這般渺小的動靜卻還是引來了羅域的注視。
羅域望向羅寶凡,直直看了他幾十秒,這幾十秒內除了一旁曉果發出的自言自語外,沒有人說話。
羅寶凡卻只覺自己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的老鼠一樣。
片刻,羅域轉開了視線,那目光輕飄飄的。輕飄飄的落在他身上,又輕飄飄的離開,卻讓羅家姐弟出了一背的冷汗。
羅域對方璽道:“方老師,怎麼不招待客人茶水呢?”
羅寶蝶頓了下,連忙道:“不、不用了,我們……我們坐一下就走。”
羅域卻笑了:“急什麼,我有一陣沒看見寶凡了,坐下好好聊聊。”
什麼有一陣,明明之前才去了杭家人的宴會,只不過他們在羅域眼裡向來是想看見就能現形,不想見怕是還不如桌角那被人踩扁的一隻菸蒂有存在感。
他這話說得羅寶凡又是一番心驚肉跳,在羅寶蝶的推搡下,不得已在沙發上坐下了。
周阿姨端來了茶水,裡面灑了玫瑰花瓣,聞來十分清香宜人,可是那二人卻沒一個有心情去喝這杯茶。
羅域總算關了那吵鬧不停的電視,一時讓屋內更顯死寂。
“快要到十一月了吧,”羅域忽然感慨,“學校是不是要考試了?”
“考試!”一旁的曉果聽著這兩個字好像很有共鳴,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道,“我有……考試。”
“哦?”羅域轉頭好奇地問:“那你考得好嗎?”
“嗯!”曉果用力點頭,“我是,一百分!”這個歷史光輝得讓曉果忍不住時常拿出來炫耀。
“真了不起!”羅域認真地稱讚,回頭問羅寶凡,“你考過一百分嗎?”
被羅域這樣問,羅寶凡拳頭死死握緊才沒對那與自己作比的傻子爆粗。羅寶蝶也在桌下輕捏弟弟的腿,示意他趕快找機會認錯。
可不待羅寶凡說話,羅域又對曉果道。
“我小時候好像也沒考過一百分,曉果看來……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學生。”
他用的口氣那麼真誠,仿佛真的驚嘆於曉果的才智一般,這樣的誇獎自然換來了曉果驕傲的笑容,也換來了一旁羅家姐弟看瘋子似得目光。
“唉,不過大多數孩子還是小時候乖巧聽話,長大了便有自己的想法了,”羅域搖頭,看向羅寶凡,“你小時候還說要當飛行員呢,現在還不是一樣不去學校,也不去考試。”
羅寶蝶急忙替弟弟辯駁:“寶凡他會去學校的,以後也一定不會再漏了考試,這次打架是他不對,他知道錯了,下回絕對不再犯了……”
“怎麼打的?”羅域終於將話題拉到了這個上頭。
羅寶凡張了張嘴,卻聽不清說了什麼。
羅域貼心地又湊近了他些,抬抬手指,示意羅寶凡好好告訴自己。
羅寶凡望著那欺近的蒼白面容,咽了口口水道:“學……學校的停車場裡,他堵我的路……”
豪門子弟仗著家裡財勢全不安分,平日總開著名車流竄,本就互不順眼,一言不合打起來也不過是久遠矛盾的激化而已。
“我就踢了他一腳,他自己就摔到路障上去了。”那尖尖的石角不巧正頂著那吳少爺的後腦勺了。
“原來是這麼給人開的瓢,”羅域聽後恍然大悟。
這些話自然也被一旁的大耳朵不小心聽去了,大耳朵小聲的嘟嘟囔囔起來。
“寶凡他……”
羅寶蝶還試圖要替羅寶凡解釋,卻被羅域比在唇邊的手指活活堵了回去。
沒了妨礙,羅域輕輕拉了拉曉果的耳朵,問:“說什麼呢?”
曉果抓到剛才第一次聽見的關鍵字,奇怪道:“瓢是……什麼?”
羅域耐心地給他解釋:“瓢呢就是葫蘆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