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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呢,約上戰友喝一杯?“
韋政委嘆了口氣:“我有一個大任務。我家那口子不知被誰蠱惑了,說結婚三十年,要我送禮物。我工資卡早就上交了,她想買啥就買啥,難道我買的值錢點?”
卓紹華微笑:“也許吧!”
韋政委呵呵笑:“我知道卓將浪漫,你給我拿個主意。”
“她會給你暗示的。”佳汐還在世的時候,每逢特別的日子,前一周,會拉著他到專櫃逛。她在櫃檯站很久,一件飾品試了又試,像是有些猶豫不決。回到家後,她狀似後悔地對呂姨說,今天看到什麼,好喜歡,應該買下來。這幾句話,她會連續說幾天,直到他懂了,買回來,她激動地跳起來,抱住他,老公,你真好!
這是女人們的小伎倆嗎,諸航卻是學不會。一塊月相表,還是他用了小心計,她才接受。
“她才沒那麼好對付。女人們都喜歡飾品,要不,再給她買只戒指?”韋政委問道。
卓紹華張開自己的手指,心,驀地一動。
聽說要去逛街,小帆帆笑,諸航撅嘴。“我沒什麼要買的,逛街多沒勁,去體育館打球吧!”
“我有呢!”他抱起帆帆,找小喻拿來了鑰匙。
諸航納悶了。
居然逛的是首飾店,諸航擦擦眼睛,沒走錯?卓紹華氣定神閒地走進去。“兩位是想買結婚周年禮物嗎?”店員被可愛的帆帆吸引住,臉上的笑多了溫度,少了公式化。
“不,我們想買一對結婚戒指。”卓紹華說道。
諸航攥了下貼他的手臂,耳語道:“誰要結婚了?”這個禮物可不小哦!
“什麼樣的尺寸?”店員問。
“你幫我們量量看。”卓紹華伸出自己的左手。
諸航呆住,首長沒搞錯嗎,軍人是不能戴飾品的。成功曾經提過,首長和佳汐結婚典禮雖然盛大,卻沒有交換戒指的環節。
“這個是要準備以後傳給某人的?”諸航朝一邊的小帆帆看去,只能這樣想了,不然買回去,也就是個擺設。
卓紹華鄭重回道:“我們戴!”
怎麼戴?什麼時間戴?
卓紹華說道:“只要不是工作時,我都會戴。而你,已經轉業,可以時時戴。這事,是我疏忽了。我們都不是在意形式的人,但一些傳統還是要遵循,這樣,至少不會給別人誤會的機會。”
首長耿耿於懷助理那件事……
尺寸量過了,戒指選好了,很大氣的對戒。“很配你們的氣質哦!”店員好像日劇看多了,表情非常誇張。
帆帆有點羨慕,他沒有哦。“等你的手長到爸爸這麼大,就有啦!”卓紹華安慰道。
戒指哦,真的像是一種束縛,做什麼都不習慣。諸航扭頭看首長,那麼修長有力的手指,帶著一枚指環,好像……“首長,你彆扭嗎?”
“不,我覺得很幸福。這樣,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這世上,我不是一個孤單的男人,我有一個愛我的妻子,我有溫暖的家。”
他的手指觸碰到她,溫暖的。他沒有移動,她也沒有。四目相對,呼吸一下就亂了。
戒指,原來並不是束縛,而是愛的高調宣言。
03
戀兒是在三月出生的,春暖花開,糙長鶯飛,諸盈說這個季節好,天氣越來越暖,寶寶的衣服越穿越少,小手小腳好動彈。
原以為帆帆是個壞傢伙,戀兒也不是等閒之輩,在肚子裡時,就非常活躍,諸航被她折騰得夠嗆。
帆帆都四周歲了,卓紹華卻像是第一次做父親,決定要戀兒前,他戒了煙,每天都健身,儘量擠出時間陪諸航看電影、聽音樂、散步。
是在兒童節那天得知諸航懷孕的。他們在幼兒園參加遊園會,帆帆有才藝表演。結束後,一家三口去吃冰淇淋,諸航吐得天翻地覆。
算上那天,諸航吐了差不多整整三個月。
諸航說,這才是真正的懷孕吧,一比較,懷帆帆,簡直就像是小白鼠實驗呀,不帶感情,所以完全沒有任何感受,每每說起這,諸航都要狠狠抱住帆帆,親了又親,非常愧疚。
三個月後,諸航正常了點,可是,又過了三個月,諸航的身子開始腫了,血壓也高了些,雖說是懷孕正常的反應,卓紹華的心卻提到了嗓子口。
到底是女生,矯情了些。諸航開玩笑道。
那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喜憂各半吧。
仍是成功做的剖婦產手術。
卓紹華不禁想起諸航生帆帆時,剖腹產手術時間不長,成功不顧院規,早就給他透露,是個大小子,個挺長。當護士抱著襁褓從產房出來,叫著他的名字,笑著道喜,說除了醫生、護士,第一個抱孩子的親人應該是爸爸,要把嬰兒的耳朵貼著心窩。
卓紹華幾乎是僵硬地接過襁褓,看著那紅紅的、皺皺的小臉,有一縷頭髮覆在額頭上,碰到了他的眼睛,那雙緊閉的雙眼慢慢地睜開。
四目相對?
哇……響亮的啼哭聲讓卓紹華驚出一頭汗,他緊張地看向身後的唐嫂。
唐嫂說:“沒事,寶寶可能餓了。”
他說:“快,給他餵點吃的。”
唐嫂笑:“不,先餓著他點,得把肚子裡的胎粑粑除淨,再餵奶。”
“不要緊嗎?”
“不要緊,小孩子生命力強,能餓七天呢!”
他奇異地心一揪,像是被誰抓了一把,很心疼,心疼那個臉皺皺的小傢伙會餓,心疼他只會哭卻暫時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
第一次,真真切切,他覺得這個小東西,不是一顆人工受精卵,是來自他的體內,與他息息相關,有著他的骨血,是他生命的延續。
他笨拙地抱著,去看麻醉剛醒的諸航。
諸航給小傢伙取名叫帆帆,他給他取的學名叫卓逸帆。
從醫院回到四合院,他對唐嫂說帆帆晚上我來帶。
唐嫂嘴巴張得能塞一顆雞蛋,“卓將,晚上要餵奶,要換尿布,要……”。
他擺擺手,“我慢慢學。”他已經錯過帆帆六個月,如果再疏遠,他擔心帆帆會當他是個陌生人。
上半夜,帆帆是乖的。下半夜,明明也餵過奶,明明也換過尿布,他突然沒完沒了地哭,仿佛有多少力氣就使多少力氣,腦門上都是汗。
他只得起床抱著帆帆在臥室里轉,但這樣仍然無濟於事。
他被帆帆哭得六神無主之時,他也是那麼輕嘆了聲:“唉,諸航……”諸航在是不是就好一點呢?
哭聲漸弱。他愣住,接著繼續喃喃重複:諸航,諸航……這個名字像是個魔咒,讓帆帆重新沉入了夢鄉。
他悄悄地舒了口氣。也許在腹中時,帆帆對這個名字太熟悉太熟悉,聽到就覺得安全、幸福?
“紹華,快來看,寶寶好漂亮呢!”手術室的門一打開,諸盈搶上前,接過了孩子,激動得聲音都打顫了。
駱佳良說:“集合了你們兩個的優點,我給爸媽打電話去。”鳳凰的諸爸爸諸媽媽在座機旁都等了一天了。
歐燦也在:“給我……抱一下?”她仿佛有點不自然。
諸盈看看她,不太放心,叮囑道:“托著寶寶的腰,輕點。”
歐燦表情僵硬地皺了下眉頭,她好歹也是做過媽的人吧!
真是漂亮呢,頭髮烏黑,腦門秀美,是雙眼皮,那十指,纖細修長……歐燦笑了。
“奶奶,我也要看。”帆帆是帶著畫筆來醫院的,他說要畫下小妹妹出生時的樣子。
歐燦蹲下身。
帆帆緊抿著嘴唇,不吭聲,小臉通紅地回頭看卓紹華。卓紹華緊盯著手術室,諸航還沒出來呢!
帆帆一言不發地突然向病房跑去,隔壁病房的阿姨昨天剛生了孩子。搖籃旁邊圍著一群人,他擠進去。
“小帥哥也要看寶寶?”有個人抱起他。
帆帆認真看了看搖籃中的小娃娃,一顆心放了下來,還好,也沒有眉毛,臉上也是毛茸茸的。不是只有小妹妹長得很奇怪,而是所有的小娃娃都是奇怪的。
帆帆疑惑地回到手術室前,擔架車出來了,不知誰開了窗,吹進一縷微風。初春的風,還有著薄薄的寒意。卓紹華倏地脫下身上的外衣,蓋住諸航的臉,掖緊被子,另一隻手握住諸航沒有輸液的手,遞到嘴邊,溫柔的親吻。
諸盈和歐燦對視一眼,含笑把目光都挪開了。
諸航的臉色是蒼白的,嘴唇是乾裂的,成功讓她儘量睡覺,她搖頭,她有些亢奮。
首長終於抱到了戀兒,那樣熟練的姿勢,那樣寵溺的眼神,一看就是稱職的爸爸。
“帆帆,看過小妹妹了嗎?”首長怎麼還不把戀兒抱過來,諸航有點著急。
帆帆點點頭,神情有點嚴肅。
“很漂亮、很可愛吧?”
帆帆張張嘴,看看諸航。小妹妹那樣子算是漂亮嗎?
諸航笑了:“不要擔心,你生下來也是這樣,慢慢長大後,就會變的,帆帆現在多帥呀!”
“那她也會像帆帆嗎?”
“她是女生,和帆帆不太一樣的。”諸航不太自信,從在肚子裡的表現,戀兒應該不是一個文靜的淑女。想想也是,憑她怎麼可能生得出淑女呢!
帆帆仍然有點擔心。
卓紹華把戀兒抱過來了,諸航看了又看,笑得傻傻的。
很久前,首長說她爸媽有她這樣一個女兒很辛苦,她問他想不想感受下,首長點頭,還給女兒起了個名字。想不到,這一切都成真了。
戀兒——
像她,其實也不壞的。
最最歡喜的人是卓明,他人在俄羅斯參加會議,一天幾次電話,還要卓紹華每天拍下戀兒的照片發郵件給他。
唐嫂又開始專職照顧戀兒了,歐燦讓家裡的阿姨過來幫忙,她另外再找阿姨。這樣溫和親切的歐燦,大家都不太習慣。諸盈悄悄告訴諸航,歐燦覺得戀兒有點像自己。諸航不敢笑,怕扯痛傷口。
卓紹華的心悄悄沉了。
去年的一個周六,諸航帶帆帆去體育館看球賽,兩人換了一樣的運動裝。他身著休閒服,站在這兩人旁邊,自我感覺不倫不類的。可是又無奈,他實在不放心把這兩人扔人堆里。
那天,是上海隊與山東隊的比賽。諸航是上海隊的球迷,看到每一次進球都要跳出來尖叫,他能理解。帆帆什麼隊的球迷都不是,可是諸航一叫,他立馬就搖著手中的塑料小手,也噢噢個不停,神情還非常亢奮。這對母子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連攝像師都吧鏡頭轉向了這裡,給了他們一個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