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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G的意思是翅膀,是諸航在國外執行任務時的代號。
卓紹華目光落在第一位的名字上-----西蒙。他有印象的,金髮碧眼的男子,笑起來亂放電。諸航與帆帆視頻時,出現過一次。後來,他特地通過情報部門查詢了西蒙的資料,也是個IT天才,二十二歲前,是個壞小子,專門與美國中情局對著幹,入獄過六次。後來不知被誰感化了,為政府招募。性質像僱傭兵,國家也是花了大把錢的。
他再往下看,周文瑾的名字也在其中。
卓紹華沉思了,心中很是驚愕,想不到網絡犯罪組織對國內的網絡安全專家了解得如此之多。
“網絡戰的炮火似乎已經在遠處忽明忽滅,各國或未雨綢繆,或奮力直追,在網絡戰上謀篇布局,積極備戰。”卓明走到窗邊,凝視著外面的夜色。
“網絡奇兵已著手進行重大的網絡攻擊演練,稱之網絡風暴。這次演習中,要完成66項行動計劃。但因為網絡犯罪的特殊性,但靠一國之力是不夠的,各國必須尋求戰略合作夥伴,進行國際合作,共享信息,共同維護網絡安全。七月,網際網路圓桌會議在紐約舉行,包括中國在內的六個大國都會參加,另外還有網際網路行業組織和知名網際網路企業。”說話時,卓紹華的視線一直沒離開手中的紙。
“心裏面是不是有點五味雜陳,又驕傲又擔心?”卓明走過來,打趣道。“我對諸航有信心,雖然她沒有崇高的理想、忠誠的信念,好像還不是黨員。”卓明意味深長地看著卓紹華。
卓紹華沒說話。
這時,阿姨推門進來,說晚飯好了。
兩人移步到餐廳,大麥粥,薄薄的小蔥烙餅,幾碟涼拌小菜,另外一盤雪菜炒肉絲、干煎帶魚,阿姨特地說明,是為卓紹華準備的。
卓明不平,“我也可以吃兩筷吧!”
阿姨堅決地搖頭,“等你指標都正常了,想吃幾筷都可以。”
“不就血脂高了那麼一點,有必要麼!”
“夫人說很有必要。”有歐燦撐腰,阿姨嗓門大得很。
卓明無奈地擺擺手,“我服從好了。夫人呢?”
“陪卓陽回公寓了。”
卓明默默與卓紹華交換了下眼神,父子倆一同嘆息:清官難斷家務事。
一碗溫溫的粥入肚,卓明的心情明顯好多了,時不時地微微輕笑。“諸航這孩子,越了解越有趣。她從來沒說過一句為國家為人民可以犧牲自己這一類的口號,她之所以願意受訓、吃苦,在國外接受任務,是因為你和帆帆。其實有一個踏實的目標就足已了。紹華,我不準備把諸航還給網絡奇兵了。”
卓紹華緩慢地咽下嘴中的粥,“我以為我們在聊家事。”
卓明呵呵地笑,“你想想呀,她那麼一個活潑的人關在機房裡,得多難受。沒有事情時,讓她喝茶看報紙大會小會地開,不如把她給殺了。諸航,是遇弱則弱,遇強則強,她得呆在特殊的崗位,有特殊待遇,不受任何束縛,任她自由翱翔。”
“爸爸,諸航除了是諸中校之外,好像還是我的妻子。”卓紹華平靜地強調。
“知道,我這不是想人盡其才,不能埋沒了她。”
“這次讓她去海南,也是你的主張?”
“別說得我們好像在走後門似的,這是組織上的安排。好了,這話打住,反正我知會過你了。咱們聊點別的,諸航現在算是專家級別了吧!”
“勉強算是!”驕傲麼?自豪麼?都有那麼一點,這孩子現在在國際上都是聲名大振,但是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個令他心生溫暖、溫柔、溫情的小女子。不很會照顧自己,大大咧咧,毛毛躁躁,亂義氣,讓他得時時安放在自己眼裡、心裡,才放心。
卓明擱下筷子,把身子轉過去,“國家對專家們有許多優厚政策!”
“比如?”卓紹華不動聲色。
“生第二胎。”
卓紹華有點跟不上父親的思維。
卓明哈哈一笑,“這個我家好像要爭取的。你想想,要是有個像諸航那樣的小丫頭在這院子裡跑來跑去,多可愛!”
“萬一再生個小帆帆?”
“那更好,他們打架,我負責做裁判。”
卓部長原來還有一顆這麼璀璨的童心,卓紹華真是大跌眼鏡了。回去的路上,細細地回味與卓明的談話,他突然理不清一向敬重的卓部長有幾句話是真話。不過,讓諸航生孩子這件事,他是絕不去當真的。
與喜歡的女子孕育愛的結晶,是世間最美好的事。
但他不舍諸航大把的時間花在懷孕與撫育孩子上,何況他們已有帆帆這個招人喜愛的壞傢伙。
人,不能夠太貪心的。
在他心裏面,其實另有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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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念其君子,溫其如玉(六)
院門半掩,輕輕一推,除了月光下搖曳的樹葉,一切都很安靜。西側的臥室亮著一盞微燈,諸航應該還沒有睡。
卓紹華放輕了腳步,上台階。一進門就聽到帆帆細微的鼾聲,皮了一天的壞傢伙,睡得沉沉的。走近床邊,在他粉嫩的臉頰落下一吻。扭過頭,諸航坐在梳妝檯前,不知在筆記本上忙著什麼。他不禁要埋怨她的專心了,她竟然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正要走過去,她突地站了起來,對著鏡子伸了個懶腰,胸部朝前一挺,雙臂抬高。眉頭微微皺起,先朝鏡中看了看,又低下頭打量著起伏不大的胸部,自言自語道:“為什麼就是不長大呢……啊!”
身子被一雙長臂擁進懷中,呼吸之間,是首長清涼好聞的氣息。
她僵直了身子,回過頭,撞見首長黑眸中兩束晶亮的光芒。
“不需要長大,它們剛好適合我。”嗓音暗啞得,仿佛有一層一層悠遠的回聲。像寶塔上的風鈴,在風中一再叩響著一個名字。諸航從頭紅到了腳。“首長……首長……那個……”
很想抓頭,但是雙手都被首長束緊了。他以唇弄亂她的額發,然後將唇貼在她的眉心,細細的親吻。
這樣的氛圍,下面是不是該她主動獻吻?諸航苦惱地冥思。
“走,出去散個步!”卓紹華沒有忽略她的遲疑,側耳靜聽外面的動靜。嗯,沒有驚動壞傢伙。
“現在?”諸航訝然了,“我洗過澡啦!”北京的夏夜,走幾步,就是大汗淋漓。
“一會再洗。”他不由分說,擁了她就出去。
經過帆帆的床,他已經把外面的小薄毯給蹬開了。諸航躡手躡腳地替他又拉上。他小嘴呶了呶,冒出一句:“媽媽,還要……”
諸航偷笑地颳了下他的鼻子。
門一拉開,置身於悶熱的星空下,諸航好一會才適應。
“帆帆還要什麼?”卓紹華牽住她的手,圍著院中的太湖石轉著圈。
諸航有點害臊,擔憂地看看勤務兵和呂姨、唐嫂住的東廂房,要是讓他們看到這一幕,不知以為出了什麼事。她不想拂首長的好心情,但她覺得他倆這樣有點傻。
“他要我唱歌。”一院的殘花敗葉,明早勤務兵又要打掃好一會,諸航心虛地抬頭看天空。
一片烏雲飄過來,遮去了大半的月光。要下雨了麼,難怪這麼熱。氣象台說,北京已經七十八天沒有下雨。
“你唱了沒?”卓紹華問。他記得這孩子自嘲自己的催眠曲能把帆帆給嚇得坐起來。
“不唱不行呀,他很會撒嬌呢,我硬著頭皮上。本來想唱首張杰的《年輕的戰場》,我怕他會聽得熱血沸騰,後來只得改唱了一首《蟲兒飛》。”
諸航小時候,諸盈哄她睡時,就愛唱這首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西南北
這是首兒歌,也是一首愛情歌曲。歌詞之間,充溢著一種孤獨的憂傷美。兒時不懂,現在方明白為什麼諸盈唱的時候,經常會淚水盈眶。那時,諸盈對晏南飛的思念就如同歌中紛飛無助的蟲兒。
諸航心倏地一沉,她怎麼能輕易原諒晏南飛呢?
“嗯?”卓紹華立刻感覺到諸航情緒的變化。
“好熱,都想吃冰了。”她顧左右而言他。
卓紹華沒有錯過諸航眼中飛逝的疼痛,“這好辦!”長腿朝院門邁去。怕帆帆看了饞,家中沒有備下冰淇淋之類的解暑食物。
諸航身子往後埋,“首長,我穿著睡衣呢!”
卓紹華掃了一眼,“沒事!”諸航的睡衣是保守型的運動裝,不顯山露水。心,無聲地一顫。諸航回國以來,似乎不是運動裝就是軍裝。她青春無故的芳華,應該有許許多多更適合的衣衫。化妝檯做了電腦桌,從不見保養肌膚的化妝品。
是不是要感嘆下她的麗質天生?他這個丈夫好像做得太失責了。
路過門崗,諸航是整個人躲在卓紹華的身後,她沒勇氣看哨兵的臉。
大院外面有個便民小超市,一個大冰櫃放在門口。稍微好一點的冰淇淋剛賣完,只剩下幾支綠色心情。店主打開冰櫃門。
卓紹華結帳時,看到旁邊的貨架上擺放著一摞費列羅巧克力。“哦,再給我拿一盒這個。”
店主含笑掃過身後的諸航,說道:“只給最愛的人!”
“什麼?”諸航沒聽清楚。
“費列羅巧克力的含義:PietroFerrero製作的,獻給最愛的人。費列羅,象徵著世上最豪華、奢侈的愛,如同為愛摘星。”店主詳細說明。
“哇,好吃!”諸航慌亂地撕開綠色心情的包裝紙,狠狠地咬下一大塊。天氣真熱呀!
卓紹華看著,直撇嘴,覺得一嘴的牙都給冰著了。
“要不要嘗一下?”諸航得意地炫耀。
卓紹華不吱聲,拖了她走。過了大門,在一處濃蔭處,他驀地回身,趁她沒回過神,將她推到樹幹前,抬起她的下巴,舌尖肆意地挑開她的唇瓣,在口齒之間瘋狂巡睃。
諸航的聲音因驚訝而卡在喉嚨間,這兒是在人來人往的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