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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做夢去吧,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我妹妹。”成功上了車,單惟天追著車後面叫,眼睛血紅,完全像一暴徒。

    成功還真不服氣,他不信少了單惟天,就找不著單惟一。七拐八拐,找到南昌市公安局的領導,一下就查到了單惟一,人家提供了座機。打過去,是單惟一媽媽接的,成功說是單惟一以前的同事,單媽媽很和善,熱情地邀請他來南昌玩,告訴他單惟一去杭州了,原先的手機丟了,正準備申請一個新號碼。

    好不容易接上的線又斷了。難道這輩子就這麼失之交臂?

    成功這輩子都沒這麼煩過,也沒這麼挫敗過。那氣焰,十米之內,無人敢近身。小護士們私下探討是不是成理事更年期到了。成功突然覺得單惟一很薄情,都上過床了,一夜夫妻百夜恩,怎麼可以說不聯繫就不聯繫,她對他沒半點留戀?

    生氣,很生氣!

    這天,又是專家門診的日子。不知哪國元首來訪,大清早去天壇祭拜,交通管制,成功被堵在路上,護士的電話火燒似的一個接著一個。成功氣得大叫:”你給我把街上的人全滅了,我五分鐘就到。“

    護士吞吞口水,大氣都不敢吭。

    成功煩悶地降下車玻璃窗,想吸點新鮮空氣。路邊一幢大樓前,男男女女排著長隊不知在幹嗎。驀地,成功心咚地漏了半拍,他看見單惟一了,排在女隊的末尾,手裡拿著一張紙,看得很認真。

    想都沒想,拉開車門,成功大步流星走過去。排隊的女主們看著他,意外地眼睛一亮。他都站在單惟一面前了,她才發覺。

    臉紅了,手不知放在哪裡,慌亂地把目光投向地面。很好,他對她還是有影響的。“你在這裡幹什麼?”成功把嗓子壓了又壓,輕啞又低沉。

    “面試。”單惟一嘆氣,緊躲慢躲,為什麼還要遇上成醫生?

    “什麼面試?”又一個人來了,排在單惟一的後面。

    “江蘇台的《非誠勿擾》!”

    成功無法淡定,他從來不看那種無聊的相親節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二十多個傻妞像木樁似的立在那,對著一男人挑肥揀瘦。”你已經老得需要做這樣的事來推銷自己?“

    “哥哥幫我報的名,他說這種節目真正的成功率很低,重在參與,可以鍛鍊我的膽量,對我以後的工作有幫助。”

    成功肺都氣炸了,單惟天,他記住了,出這樣的陰招,算計他的女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吐氣,吸氣……三次,成功把心底的怒火好不容易壓下去,好聲好氣地說:“嗯,有道理。但是參加這個節目不是要求單身嗎,你把我塞哪呢?”

    排在單惟一前面的女子耳朵很尖,一驚一乍地叫著:“你結婚了還來報名?”

    單惟一雙手直擺。“我沒有,他在說笑。”

    “我像是說笑的樣子嗎?”成功板著臉,比什麼時候都正經,“除了差一張證,我們和結婚有什麼區別。”

    單惟一抬起頭,眼中溢滿了無聲的譴責。她不會再為成功這樣曖昧不清的話而臉紅,這就是一句玩笑,當不了半點真。“成醫生,那是你的車嗎,快要被警察拖走了。”

    成功沒有動彈:“我在等你的答覆。”

    “我想要這樣的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在眾人面前,抬頭、挺胸,自信地微笑。”

    “你可以參加演講、競選會,機會多著呢,不是非得上這個節目。”成功耐心地說服教育,“一參加這個節目,你就成一透明人,毫無任何隱私。”

    成功的口才,單惟一向來是難以招架,她不想再多說了:“你走吧,成醫生,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成功笑了:“好,你這麼想參加,那我陪你。”他就那麼大大方方地往她後面一站,袋子裡的手機響個不停,他也像沒聽見。只有單惟一沉不住氣:”你接下電話,說不定是急診。“

    ”要接你接。“他直接把手機丟給她。

    單惟一抓著,像抓著燙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手機固執地一直叫著,沒有要罷休的意思,無奈,她按下通話鍵。

    小護士聲音都帶著哭腔:“成理事,救命呀!病人要砸門啦,你快來!”

    單惟一慌了:“出事了,你快回去。”

    “不,陪你比較重要。”成功閒閒地把手插進口袋,朝她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單惟一手攥得發白:“你贏了,我不參加這個節目,你回醫院去。”

    “嗯,聽你的!”成功邪邪地勾起嘴角,拽著她的手,走出隊伍。

    單惟一回頭看看隊伍,無力地嘆息。

    “你放手,我們不是同一個方向。”單惟一想甩開他的手,卻沒得逞。

    “哦,那你去哪,我陪你。”

    單惟一徹底舉手投降,她相信成功說到做到。“車被拖走了。”看得見的,大拖車在前,成功的車一半在上面,一半掛在後面。

    成功都沒皺下眉頭,笑得春風得意。

    結果,單惟一認命地和他打車回了醫院,認命地坐在專家門診辦公室里,看著一個病人接著一個病人進來、出去。看病時的成功像換了個人,冷著個臉,眉頭緊蹙,拒人於千里之外,仿佛這才是一副專家的樣子。替病人檢查時,他體貼地把帘子拉上,詢問病人感受,語氣溫和,檢查完畢,他出來,又把帘子拉上,給病人一個整理衣衫的私人空間。這樣的成功,輕易地就讓比人忽視他的年齡與性別,自然地對他依賴、信任。

    寫好一張處方,他抬頭看她一眼,似乎防止她會逃跑似的。

    單惟一很不自在。他是婦產科專家哦,病情等同於隱私,病人可以對醫生不加保留地坦白,讓一個外人聽到,即使對方也是女性,心情也會糾結。單惟一也很無奈,她只要稍微流露出迴避的意思,成功那張板著的臉,更加黑如包大人,明明好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病人身上。小護士塞給她一本書,讓她湊合著打發時間。低頭一看,《懷孕十月必知》,單惟一咧嘴。

    今天一共是三十個號,全部結束時,已是下午。成功稍微整理了下病歷資料,脫下大褂,掛上。“我們走吧!”他對單惟一說。單惟一看看他,閉了下眼睛。出了門診大樓,向左是醫院大門,向右是去停車場。

    “成醫生,再見!”單惟一朝成功看了一眼,轉身向左。

    “你還來勁了!”成功拽住單惟一的手:“我可不喜歡矯情的女人,撒嬌也要有個度。”

    “捉弄我就那麼好玩嗎?”單惟一用力掙開他的手掌,往後退了一步,撞上後面的一棵紫薇樹,幾片樹葉被震落下來,掉在她的頭髮上。

    成功真的很不舒服,難得正經一回,別人還不買帳。“好吧,我告訴你,長這麼大,像早晨那樣愚蠢又幼稚的行為我是第一回做。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單惟一抿緊唇,不吭聲。

    “你看我這一天挺累的,先去吃點東西,有話以後慢慢說。”他終於捉住了她,這次,想走,沒那麼容易。

    單惟一的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就覺得,有點奇怪。“對於感情,成醫生總是這麼自信滿滿?”她問得很鎮定。

    成功皺眉。

    單惟一默默轉過身去,看向西方。下午四點多的夏日陽光,越過樹葉茂密的枝頭照過來,光線強烈得無法直視。“只要你在意一個人,別人就應該歡喜雀躍、受寵若驚。只有你喜歡不喜歡,別人是沒有選擇權的。這樣的自信來自於哪裡呢?成醫生高超的醫術、英俊的外表、成熟的閱歷?可是喜歡一個人,不都是喜歡對方的所有,而非取決於這些外在條件,不然,就不是真的喜歡。怎麼可以憑外在條件在感情里分強和弱呢?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相同的,沒有高低之分。成醫生也許覺得對我這麼在意,我應該特別開心。可能我對成醫生沒同樣的心情,所以我開心不起來。”

    一隻看不見的巴掌迎面摑了下來,成功俊美的面容火辣辣的。他被人甩了,甩得華麗麗的。

    “我很敬重成醫生,雖然發生了那樣……的事,但這份敬重之情依然。如果我拒絕的話,你不會為難我的,所以……不需要內疚,沒有對不起我,也不要為我再做特別的事。”她轉過身來,不知是被陽光曬的還是由於緊張,瘦小的臉通紅。

    “那個晚上你仍然覺得是個意外?”幾月不見,眼前的單惟一仿佛一株被注she了催熟劑的果子,強大得讓他心顫、動容。誰是那個罪魁禍首?

    不然還能是什麼?單惟一記得自己是怎麼逃離北京的,那麼狼狽,那麼心碎。他們又不是戀人,她卻比從和眼鏡男中的痴戀中清醒時還要難受。好友因為單惟天自盡的那情景,她有好幾年都做噩夢。爸媽和她說,要是碰到像哥哥這樣的男人,無論如何要躲得遠遠的。與成功初見的那次航班,她好像是緊追慢趕自己撞上去的,命哦!

    成功也有一種宿命的感覺,仿佛就是避不開了。沒有一雙慧目,卻一眼就把他看得無地自容;說的每一句話,都戳進他的心,就連她那一根筋的蠢個性,他居然也覺得很不錯;那些小喜好,也投他的緣。他禍害人世三十五年,就這麼,不用漁夫撒網,他主動跳進船艙。上天造人,都是一手造倆,不是相像,而是契合。終於遇上了,何其艱難,何其幸運!

    “惟一,”他叫她的名字,執起她的雙手,笑容迷人,“世界那麼大,有一個人,明明沒有任何交集,你卻遇上了,只有一次是露水情緣,遇到兩次,是巧緣,遇到五次,是貴緣。我們遇到過多少次?”

    單惟一沉默著,不知成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們遇到過十次,這是命中注定的金玉良緣。”

    有十次嗎?沒有,或者不止。只是這麼熾熱滾燙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他用輕笑的口吻說出,怎麼聽都是一句玩笑。夠了,看不懂他就不要再看了。她把目光挪開,成功卻不想放過,那麼自如地將雙手搭上她的腰,她驚得差點跳起來。“你本來就笨,戀愛的經驗又少得可憐,放過自己,別想這想那。看著我,聽我說。”他把她的臉扳過來,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所有的戀愛都沒有格式,不是非要先牽手再接吻後上床,只要喜歡,我們可以正著來倒著頭、掐頭掐尾從中間來,都可以。”

    什麼意思?單惟一的腦子又像一團漿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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