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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能包容他,在他去哈佛時,她不會頹廢地放棄自我,她會等他回來。她知道的,他對她不是不在意,而是那時,他把事業排在第一位。他如果包容她,就不會說時光倒流。時光如江水,只會向前,無法倒流。他不能接受她結過婚、生過孩子。他把她帶到北極這僻遠的小鎮,沒有人認識他們,似乎他們沒有過去。這是自欺欺人。

    其實,他還是不願輸給首長,他咽不下這口氣。他要贏,傾其所有,把她奪過來。驕傲的周師兄!這應該不叫愛,而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一場輸贏較量。她是獎品嗎?

    失笑,何其榮幸。

    周文瑾生氣地質問:“我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你還要我怎樣?拿把刀,剖開胸,把心捧給你看!”如果她不回應他的愛,曾經那些犧牲還有何意義?

    “太可怕了,那樣,我一個人待在這裡,不是嚇死,就是凍死。”諸航輕笑,友好地扯扯他的衣袖:“好冷,我們回家吧!”

    一路沉悶。

    要是不看表,這裡的白天和黑夜總是模糊不清的。短暫的黑暗之後,天又亮了。打開門,脫了外衣,諸航去廚房找吃的,周文瑾一把攬過她,緊緊摟在懷裡。“豬,不管你是恨我還是愛我,這輩子,我們都必須相依為命了。”

    似乎是這樣的,諸航沒有反駁。

    “想想我們在北航的時光,你現在可能還找不回那時的感覺,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愛你!”他在她的額頭溫柔得落下一吻:“新年快樂!”

    某個晴天,西蒙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開了輛紅色的越野車,招搖過市。他給諸航帶了許多禮物,包裝得非常華麗。有衣服,有首飾。“補給我的新年禮物?”

    “算吧!你的周師兄不在?”西蒙朝里看看。

    諸航翻了個白眼:“明知故問。他去上班了。”

    西蒙挑逗地一揚眉梢:“那就好,免得他瞎緊張。你看到了吧,中國軍事網上的那條新聞。”

    諸航不置可否地“哦”了聲。她看到了,頭條——《關於卓紹華少將失職的處分決定》。

    “你不要誤會哦,那個不是我們搞的。看來,是他解密了密碼。,迫於壓力,主動交待了。呵呵,他不該私下搞的,應該早點向上面匯報,這樣,他就不需要負責任。一個中尉,一個中校,都是從事機密工作,後果很可怕。是什麼處分?降職?記過?寶貝,你有什麼想法?”西蒙試探地看著諸航。

    諸航聳聳肩,給自己倒了杯水,順便也給西蒙一杯。“我該有什麼想法嗎?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自由自在,愜意休閒。”

    西蒙他們太陰壞了,新聞里沒具體寫首長為什麼受處分,估計和代孕有關,雖然沒辦法用首長的名譽脅迫她,但是她為西蒙他們做的事,已經隱瞞不住她是黑客組織成員的事實。在上飛機的那一刻,退路已經堵死了。她識時務,氣節也不高。日子在哪,不是過呢!而這樣的日子,很久前,她也曾以為是最美的畫面。現在的這一切,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得到的,也來之不易。換個角度想,就不會太鬱悶。人生如同綁架,既然不能反抗,不如學會配合。悲天憫人又不能改變什麼,樂觀點、陽光點。周文瑾上班時,她對他說開車慢點,語氣是誠摯的。晚上兩人坐在桌邊吃晚餐,聽著海浪和風的和鳴,她的笑也是由衷的。

    “寶貝,我愛你!”西蒙撲上來要給個熊抱,她用眼神制止了他。

    西蒙拉著諸航出去喝咖啡,大談特談她的酒莊、新認識的一位嫩模。“你一般什麼時候工作?”

    “心情好的時候。”鄰座是位妙齡女郎,西蒙不安分地對著人家亂放電,諸航失笑地把目光挪向門外,一個媽媽牽著一個小女生剛好經過,小女生不過兩三歲的樣子,卷卷的頭髮,胖胖的臉,很是可愛。不知怎麼的,滑了一跤,她摔倒了。她要媽媽來抱她,媽媽鼓勵她自己爬起來。她不依,哭著滿地打滾。媽媽生氣地離開,她哭得嗓子都啞了。媽媽看都不看她,繼續往前跑。她無奈地爬過來,追著媽媽。媽媽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她趴在地上,張這兩隻小胖手,要媽媽抱。

    諸航噗嗤笑出聲來,真是一個固執的小女生。

    “你在笑我嗎?”西蒙嘴巴歪歪地問道,

    “沒有。西蒙,我聽說因為挪威的黑夜特別長,為了打發慢慢長夜,挪威女王寫了一本童話故事書。”

    “你在暗示我加大你的工作量?”

    “切!自己整天醉生夢死,對別人卻這麼奴役,你真當你是主啊!”諸航鄙視他一眼。而後,嘴角慢慢地勾起一縷溫柔:“我想寫個遊戲,和童話有關的。”

    第十二章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寧檬半夜胃疼得像有把生鏽的剪刀在裡面一下下地絞,大概是昨天晚上和同事去吃了川味火鍋,辣吃多了,胃提意見。吞了幾顆藥也無濟於事。無奈爬起來強撐著出門,老天還算憐憫,在小區大門外攔了輛車。司機眼尖,看出她臉色像鬼似的,不等她開口,車開得飛快,把她送到了醫院——成功理事和顧晨主任所在的醫院。

    淚流滿面!慶幸此刻是午夜,偶遇的概率很低。

    掛了急診,說是胃絞痛。醫生問寧檬是不是常飲酒,三餐無常,寧檬耷拉著頭。

    別以為年輕,資本厚,遲早你有一天會後悔的。大概是半夜被人叫醒,醫生語氣很不慡,開了幾瓶消炎的水,還開了張做胃鏡的單子。

    胃鏡——一根細細的管子從嗓子口塞到胃裡,想像那個畫面,寧檬都快癱軟了。“我不做胃鏡,做個別的。”

    “那腸鏡或者CT?”醫生面無表情,恨病人的討價還價。

    這兩項都讓寧檬聯想到“癌症”這個詞。“我做B超。”寧檬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

    “你確定?”醫生皺了皺眉。

    寧檬呵呵乾笑:“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和顧晨有多久沒聯繫了?聖誕節過去了,新年過去了,春節過去了,情人節過去了,植樹節過去了,大街上綠意盎然,暖風習習,很快就是清明節。沒有電話,就連普天同慶時的簡訊祝福也沒有。前所未有的孤單。

    小艾準備要孩子,被老公管理很緊,輕易不讓出門。諸航突然怎麼也聯繫不上,問她家首長,首長說諸航有事。諸航的工作神神秘秘,她也不好多問。又不想找工作上那些狐朋狗友,一時的狂歡,然後是像深谷般的寂寞。時間像一下多了許多,每天都不知如何打發。於是,一跺腳,重新換了份工作。新工作是一家涉外大酒店業務部經理,人家招聘條件是有公關部工作的經驗,還要懂電腦,簡直就是為寧檬特設的。頭髮打理得一絲不亂,筆挺的深青色制服,白色的蝴蝶結,看看鏡中的自己,寧檬神采飛揚,終於算半個專業人士了,再不要像花瓶似的,飛到這飛到那地應酬了。

    寧檬先去輸液。針頭刺進手背,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流進身體裡。看看四周,不管老與少、男與女,身邊都有個陪的,就她孤零零地蜷在輸液的躺椅上。不敢睡覺,中途去衛生間,還得賠著笑臉,請護士幫忙。突然就覺得自己可憐得不行,淚,無聲地滑下臉頰。

    凌晨四點,整個城市還在沉睡之中。點滴輸好了,絞痛減弱了點,還有幾瓶藥水,是明後天的。寧檬在急診大樓的走廊里走了三個來回,咬咬牙,向放she科走去。門半掩著,有燈光從裡面灑出來。她敲了一聲,有人應道:進來。

    不是顧晨的聲音。寧檬鬆了口氣,他是主任,不會經常值班的。

    是個青澀面孔的男醫生,胸牌上寫著“實習”的字樣。寧檬心裡打起鼓,懷疑他不夠專業。

    “躺下,把衣服推上去。”實習醫生目光平和。

    寧檬遲疑了半秒,躺上那張狹窄的床,撩起薄毛衫,推到胸部。實習醫生在胃部位置塗上一層冰涼膠狀的黏液,她本能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周,有病人嗎?“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了。

    四目相對。

    寧檬想死。快半年不見,重逢卻是這樣的一幕——她向他裸露著白花花的肚皮。真想跳起來逃之夭夭,又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只得緊閉著雙眼,假裝什麼都看不見。

    顧晨也怔了下,隨即就正常了。”你去睡會吧,我來做!“他對實習醫生說。

    實習醫生一走,氣氛很快就淪為一片可怕的寂靜,顧晨手腕上那隻手錶走動的聲音,隱約都能聽得見。

    “胃絞痛怎會來做B超?”顧晨拿著B超單,有點納悶:“這樣看不清楚的,應該去做……”

    寧檬慢慢地睜開眼睛,聲如蚊蠅:”我自己要求的。“

    顧晨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做得非常仔細,時間也很長,有一會兒,寧檬都覺得時光停止了。

    “好了!”他抽了幾張紙巾給寧檬,寧檬胡亂擦了下身子,跳下床,整理著衣服。“有……什麼問題嗎?”她回過頭,看到他在紙上寫著什麼。

    “胃還好,注意飲食,慢慢調理。倒是膽囊上發現了個息肉。”

    寧檬的心一瞬跳到了嗓子口,手腳冰冷:“是不是很可怕,要不要做手術?”

    顧晨抬頭,閉了閉眼:“現在還很小,沒什麼大礙。如果它會長大,就需要做手術。”

    寧檬一下心事沉重起來,勉強對顧晨笑著道了謝,然後轉身離開。多多少少有點恐懼,她要快快回家好好消化這件事。

    天,放亮了。

    醫院門口停了一排早餐車,每輛車前都擠滿了人。熱氣從人群中央泛上來,模糊了寧檬的視線。

    她抬手準備打車,一輛車緩緩在她面前停下,車玻璃降下,顧晨對她說道:“上車吧,我送你。”

    有出息,就嚴詞拒絕。對於一個生病的人來說,談不上出息。寧檬實在沒力氣矯情,身子發虛,頭髮暈,心發慌。“麻煩你了。”她歪在后座上,頭低著。

    “膽囊息肉是常見病,很多人都有,就是手術也是小手術,別自己嚇自己。這兩天請個假,好好休息。”顧晨說道。

    “我剛換了工作。”

    “那又怎樣,新工作必須二十四小時無休,像個機器一樣轉個不停?如果連生病請個假都不行,這份工作不要也罷。”

    這麼維護、偏袒的語氣,莫名地,寧檬鼻子直發酸。她乖乖地打了電話請了兩天假,接受了顧晨在路上買給她的早餐。進樓梯時,她回了下頭,顧晨朝她揚揚手。清晨的陽光下,他的笑溫暖如掠過耳邊的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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