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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門上輕輕被彈了下:“笨,單惟一,我們談個戀愛吧!”講得這麼直白,她總該明白了吧!
“不!”單惟一斷然拒絕。
“你說不?”成功以為自己聽錯了。“難道你不喜歡我?你既然不喜歡我,還和我上床?!單惟一,你墮落了,竟然玩一夜情!”成功火大地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我沒有。”單惟一委屈得眼淚都出來了。雖然她對自己也說過把那個晚上當作是一夜情,可她的心裡怎麼也不肯承認。那是她的第一次,如果不是成醫生,她會迷亂嗎?不會,絕對不會。因為是他,才任自己迷失。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情不自禁喜歡上他。但他太晶亮,她總以為那是錯覺,也認為不可能有什麼發生。那個晚上,儘管迷亂,卻美得無法形容。他對她那麼溫柔、那麼珍惜,於是,她不禁生出了許許多多的錯覺,她問以後,我們……他說還像從前一樣啊,他一下子驚醒。這樣的痛,承受不住第二次。她要是愛上一個人,則會比那個人愛她多,很傻,很固執。他愛她嗎?“我八月開始上班,要適應新環境新工作,估計會忙。北京太遠了。”
成功恍然大悟:“這個交給我來處理。”
“不麻煩了。”他聽不出那是她找的一個藉口嗎,她對他不會再做任何夢了。勇敢地抬起眼睛,再看他一眼,她生命里的第一個男人。她轉身而去,走得那麼飛快,幾乎是在跑。當成功追過去時,她已經走到了十字路口的斑馬線。紅燈,人流熙熙攘攘。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輕易就會被忽視。他灼灼地看著,看得非常清楚,心裡也非常清楚,這一次,如果再讓她走開,估計就真的和她玩完了。
她要一個理由,好吧,他給。
他站在廣告牌下,玉樹臨風,俊美不輸廣告上的男模。
一雙雙眼睛看向他。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以從未有過的鄭重,以至於一出聲,嗓子有點沙啞。“單惟一。”他喊出來了。
黃燈閃過,綠燈亮起,人流向前挪動,她愕然回首。
“我愛你!”他越過繁花,越過人流,向她走去,“能為我留下嗎?”
她傻傻地張大嘴巴,他這樣的行徑,把她嚇住了,一時忘了反應。也不知如何反應,只覺得這不是一句玩笑,他真的喜歡她,不,他說的是“我愛你”。
他沒指望她會像言情劇里的女主,在聽到男主表白後,哽咽著向男主撲來,兩人相擁在一起,所以談不上失望。只是拽著她手的力量有點大,然後,指著紅綠燈,吼道:“你到底有沒有交通常識,和人說話,要走到馬路邊上,怎麼能立在馬路中間?”
“我……”她結巴了。
“我什麼,還敢強詞奪理。”
路人紛紛側目,心想道:這男人長得不錯,脾氣可不太好。
綠燈再次亮起,他牽著她回到路邊。大腦正常運轉,她冒出一句話:“公務員兩年內不允許調動工作。”
他大步流星,像沒聽見。不允許調動,那就先放棄,讀兩年幼師,在北京找個幼兒園教師的工作不難吧!
“我們以後……”她又問了句傻話。
對於單細胞,不可意會,只能言傳。“不是以後,從現在起,我們以結婚為前提戀愛吧!”
微風吹亂了細碎的額發,樹葉在枝頭輕輕搖動,初夏晚晴,溫度漸升,她突然覺得這一切像是夢一樣,飛機上的初識,醫院裡的重逢,一次又一次……
不經意的眼角斜視過來,捕捉到她唇邊羞澀的笑意,細長的眉眼挑起來,眼裡光華流轉,唇角的弧度擴大了。
在人生的河流上,愛與被愛不知不覺編織成了一張網
就算難免有心傷,不要你償
因為我心甘情願與你糾纏
今生今世,清晨到夜晚
傍晚下了一陣雷陣雨,雨勢很猛,來不及排,很多路面都有積水。汽車像在河中行駛,一路過來,水花高高濺起,很是壯觀。儘管雨刷忙個不停,仍然影響到視線,小喻對卓紹華說完全是靠感覺在開車。卓紹華讓他注意安全,開慢點沒關係,帆帆在成功那兒,不著急回家。
又是幾聲驚雷,天墨黑如子夜。路燈一盞盞亮起,那光芒也只是星星一點。雨聲夾著汽車的喇叭聲,整個世界仿佛都焦躁不安起來。
和去年夏季的乾旱相比,這個夏天雨水很多,多得絕對挑戰這座都城的排水系統。自從諸航離開之後的每個季節,卓紹華覺得和往年比都好像有所不同。然後,會想諸航那裡是什麼季節呢?他不知道諸航是在東半球還是西半球,但他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諸航一失蹤,網絡奇兵這邊所有的系統運轉正常,沒有再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超恆公司宣告倒閉,但是重新註冊了一家新網站,以高超的技術和服務質量迅速打開市場,很快,在同行業中遙遙領先。無可厚非,這是正當競爭,他追查過他們的技術支持,來自國外,很正規的大公司。所謂黑客,除了賺錢的手段見不得光,其他方面,和各大公司也是一樣經營,說不定就有一件華麗的外衣。他無法追查下去。接著,好幾個國家的軍方和幾大高科技公司受到了黑客猛烈的襲擊,雖然他們閉口不談損失多大,但從稍後重金全球通緝,就能猜測到黑客掀起的波瀾是巨大的。他研究了那幾次襲擊,有兩次,迅猛、利落,很像諸航的風格。
一個天才型的黑客,也許做不了多大的事,一旦被黑客組織招募,參與有計劃有目的的行動,那破壞力太可怕。
通緝的獎額已經高到令人咂舌,但是,猶如石子投進了大海,海面依然風平浪靜。各國的軍事專家們都在談論這個神秘的黑客組織,仿佛他們聚集了全球的IT精英,什麼傳聞都有,卻無人知道他們的一點真實信息。只能等待他們下一次行動時,捕捉點蛛絲馬跡。
每天早晨起來,他會先看手機,然後查看郵箱。一切如常,他很平靜地合上手機、關上郵箱。他不意外,那種黑客組織的防護絕對是世界頂尖的,沒有之一。諸航即使想傳遞什麼消息,就是個想法,無法實施。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去尋找諸航,畢竟是軍方人員,她身上有不少秘密,會被其他不法組織盯上。
只能等待曙光的出現。
最生氣的是卓明,見到他就黑臉,無法原諒他對密碼的擅自行動,可能也不能接受帆帆是代孕所生。不過,對帆帆,卓明的疼愛比以前更甚。每周,不管多忙,都要抽出個晚上來四合院看帆帆。爺孫倆坐在沙發上,有時卓明給帆帆講個歷史故事,有時帆帆給卓明畫張畫。有老師的指導,帆帆的畫進步很大,老師說,十歲就能開畫展。大概是隔代溺愛,他年幼時想學畫,卓明和歐燦極力反對。對於帆帆,則是無條件地支持。
最難過的人是諸盈,提的諸航,眼眶就泛紅。駱佳良化療結束了,又休息了一個月,已恢復上班。本來夏天準備和諸盈去麗江,現在,只能延期。諸盈說,航航不回來,她哪也不去。
晏南飛還是沒忍住,回了趟北京。對著諸盈,淚流滿面。他在北京只待了三天,沒有見卓陽。後來,卓陽聽說了這件事,撕碎了一地的畫。
八個月發生的事,幾句話就說盡了,一夜一夜的思念,卻似江水,滔滔不絕。
一陣尖銳的喇叭聲把卓紹華從沉思中拉回,小喻回過頭告訴他,前面的車撞到人了,他要掉頭,從另一條道去成功公寓。那條道遠,要多半個小時的路程。
卓紹華點點頭,給成功打了通電話。成功說那就別來了,惟一和帆帆正玩著呢,晚上睡我這。
成功和惟一正熱戀,這份戀情,年齡、家庭背景懸殊都很大。不過,只要成功當了真,一切都不是問題。成功半正半邪的性子,成書記和成夫人向來沒辦法。
“我一會兒就到。”卓紹華堅持過去,成功旁若無人的示愛,他怕帶壞帆帆。
下車時,雨小了,烏雲散了不少,空氣也不那麼悶得讓人窒息。
成功在健身,背心中褲,像從河裡撈出來的,都是汗。單惟一和帆帆在房間裡。聽到說話聲,房門拉開一點,帆帆從裡面探出個頭,叫了聲爸爸,然後催著,單阿姨,快,快,別讓鴨媽媽受傷。
“玩什麼呢?”卓紹華問,瞧著餐桌上放著外送的披薩和可樂,挑了下眉。
成功拿毛巾擦擦汗:“遊戲!真是弱智,不知有啥好玩的,兩個人在裡面待一小時了,誰都不和我說話。”
卓紹華對帆帆玩電腦的規定不能超過一小時,不然以後眼睛會不好,看不見畫,帆帆很聽話的。
“別板臉了,那款遊戲,為五歲以下的孩童專門設計的,帶有通話性質,很勵志很向上,也能開發智力,畫面色彩什麼的都很好。”成功說道。
“一般孩子坐不住,適合的遊戲最長不過二十分鐘。”
“這款遊戲像連續劇,分很多關的,你要闖過這關才能進入下一關。一關也就十多分鐘吧!聽說這款遊戲目前是市場上最火的,很受父母們青睞。這是E時代,無法阻止孩子接觸網絡,那就挑最好的唄。”
“你似乎也喜歡?”不然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成功笑:“是惟一喜歡,她笨,總是卡在某一關,我受不了,就幫她玩。”
“你闖關成功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沒有。那一關是面湖,鴨媽媽和黑天鵝來到了湖邊,湖裡面種滿了荷花,鴨媽媽又不開來,她又不會飛,就和黑天鵝散了。當時,天又黑,然後鴨媽媽睡著了,做了個夢,她在夢裡好像受到了啟迪,就是那個夢,我猜不出來。”
呃,確實像個童話。卓紹華不經意地問:“這遊戲叫什麼?”
“《鴨媽媽尋子記》,哦,就是根據《醜小鴨》改編的。”
電光火石之間,仿佛是曙光乍現。卓紹華手腕處的筋脈突突地跳,心尖子上像開出了一朵花,光芒萬丈。有這樣的可能嗎?會嗎?她不僅是編程高手,在遊戲領域,她也非常傑出。
“紹華你還好吧?”成功差異地發覺卓紹華呼吸急促起來。
卓紹華站起來,推開房門。趴在屏幕前的兩人一起抬頭,單惟一滿臉羞窘,帆帆小聲地請求:“爸爸,再玩半會兒。黑天鵝給鴨媽媽買巧克力,鴨媽媽說她不開心。巧克力很好吃呀,為什麼不開心呢?”
費力羅巧克力?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