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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宣讀遺囑?爸不是很健康嗎?」關華第一個發出質疑。
「這一切都是關先生的意思,我只是照做。」顧律師不亢不卑地回答。
「可是這樣做太不吉利了。」關朔說完,就看到關栩衡從外面走進來,於是繼續說:「我希望父親放棄這個想法。」
他的話得到家人的贊同,不過那些親戚卻只是沉默旁觀,尤其是關栩傑一家人。因為之前那場喧鬧,他已經對遺產的事不抱什麼希望了,出席只是因為不敢違背關栩衡的意思,大哥的下場他都看到了,斗下去對他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關栩衡坐下來,說:「是之前的突發昏迷,讓我做出這樣的決定,為了避免今後相同事情再發生,給顧律師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我認為現在宣讀遺囑沒什麼不好。」
之前他昏迷時,顧律師的確是被關家一些親戚吵到了,這個藉口很好,他相信沒人會懷疑。果然,聽了這話,關華雖然有些忿忿不平,卻也沒再多話,氣呼呼地坐下,聽顧律師宣讀遺囑。
遺囑的大部分內容是公司股權和私人財產的分配,關朔以執行總裁的身分得到了關栩衡所擁有的大半股權,餘下的半數平均分配給幾個孩子與老管家爺孫;私人財產的一半由關栩衡的子女均分,一小部分轉給那些親戚,然後餘下部分全部捐給慈善事業。
遺囑立得很清楚,顧律師宣讀時關栩衡冷眼看著大家的表情,眾生百態,看得他很無聊。還好遺囑很快就宣讀完畢,等顧律師合上文件後,關華第一個站起來發問:「關悅呢?為什麼沒有他的份?」
關栩衡皺了下眉,這個小兒子永遠都是這樣沉不住氣,不過正好間接給了他機會,於是淡淡道:「沒那個必要。」
「怎麼可以這樣說?」關華氣得漲紅了臉,質問:「爸這樣做根本不公平,就算關悅現在昏迷,但也是您的兒子,他為公司出了那麼多力,您怎麼可以……」
話說到一半,眼圈發紅,說不下去了,關朔連忙拍拍他肩頭,示意他冷靜。又轉頭看關栩衡,小心翼翼問:「爸,我也想問一下,關月和關風呢?」
關朔從不曾對關栩衡的決定有過任何質疑,可這次實在太奇怪了,連羅程都有遺產分配,關月和關風卻一分錢都沒有,這明顯的偏頗讓他很震驚。雖然知道父親從沒做錯過決定,不過作為長兄,他覺得自己還是有義務詢問一下。
「是不是我要留什麼樣的遺囑,還要經過你們的同意?」
關栩衡話語輕淡,但任何人都聽得出他此刻的不悅。關栩傑一家人立刻搖頭,本來以為經過那次逼宮事件他一分錢都拿不到,沒想到居然會有份!他已經很滿足了,哪會跳出來反對?
「不是……」
關朔對父親的決議一向服從慣了,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只是覺得同樣是您的孩子,這樣做不太公平。」
「不公平嗎?」關栩衡冷笑反問。
「難道您覺得公平嗎?」
關華在惱火著,才不在乎頂撞會造成什麼後果,直接反駁,關朔想攔住他,已經來不及了。
關栩衡沒生氣,只是冷眼看他們幾個,淡淡道:「我不給關悅遺產,是因為他不需要,就算一分錢都沒有,他也同樣能賺座金山回來!他能做到,為什麼你們做不到?」
關華氣得無言以對,看到這種場面,關朔嘆了口氣。
父親這樣做是在懲罰關月挪用公款的事吧,上次關悅原諒了二弟,他還以為父親也會那樣想。現在他終於知道,關悅不管怎麼像父親,都不可能真正代表他,父親的想法他永遠都猜不透,就像他無法明白為什麼同樣有錯的叔叔可以享受遺產分配權,關月卻不能一樣。
關朔還想再嘗試著溝通,被關月攔住了,「什麼都別說了,大哥,做錯事的是我,父親沒什麼不對,我接受,這是我應有的懲罰。」
這個結果對他來說並不意外,自從父親醒來,他就已經有被懲罰的心理準備了,所以當懲罰落下時,他反而覺得很輕鬆。這樣也好,可以放下這裡的一切,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關月轉身出去,關風也站了起來,他的臉色異樣蒼白,拉著賀顏之的手忍不住發顫,顯然同樣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以為您同意了我們的關係。」他注視著關栩衡,輕聲說。
關栩衡根本沒看他,對賀顏之說:「這段時間你為公司出了不少力,我會讓財務多算份薪水給你,從明天起,你可以離職了。」
「爸!」關風失聲大叫。
除了出櫃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讓父親做得這麼絕,他不稀罕那份遺產,他只希望能得到家人的認可和祝福。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奢望,父親的態度已經很明確地說明了一切——他不僅沒同意,還用這種羞辱的方式否定了他們。
「什麼都別說了。」
賀顏之緊緊握住關風的手,制止他的解釋,對關栩衡說:「我可以放棄那份工作,不過不會放棄小風,如果這是您的目的,那麼恭喜您達到了。」
他的話說得很硬,不過關栩衡沒有忽略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失望。他和關風離開後,關華也緊跟著跑出去,房門在他的氣憤下發出重重的悶響。看來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孩子們長大了,以前的他們可不敢對自己這麼大吼大叫。關栩衡垂下的眼帘里微笑一閃而過,正當他起身離開時,關栩傑一改以往的囂張,很殷勤地湊過來諂媚:「謝謝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