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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留點口德啊!可別嚇壞了千糙學妹呢!”幸村精市笑眯眯的說了聲,從容不迫的踏進教室,目光在那顆亂蓬蓬的海帶頭上溜了一圈,然後將絕美柔和的臉蛋撇向像根木頭一樣忤在那兒的少女,朝她嫣然一笑。“Ne,千糙學妹,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呢!這回你不會再將我當成病人了吧?”
哦哦,有貓膩哦!仁王雅治摸著下巴思索,不由想起了校內正暗暗流傳得沸沸揚揚的某些流言。
瞳孔緊縮,然後慢慢渙散,某女已被逼入眼帘的某張臉上自認完美的微笑駭得成了化石。
見狀,幸村精市知道她也許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他出現在這兒的事實,遂很好心的將目光轉移了個方向。
“Alei,赤也,該醒了,真田副部長已經帶著竹劍來找你了哦!”仁王雅治很理智的站在一旁看戲,不忘義務性的提醒一下睡昏頭的後輩。看這架勢,這顆海帶昨晚一定又是玩遊戲到三更半夜不睡覺吧!
少年大小適中的聲音是很好聽的男中音,可聽在某人耳里不啻為催魂的魔音。亂蓬蓬的海帶頭聞聲而跳起,面色張皇失措,嘴巴下意識的嚷嚷著:
“真田副部長,我不是有意的,下次一定不會遲到了——”四顧一瞧,哪有那尊黑面神的影子?不由放鬆了心情,揉揉惺忪的眼睛,打了個呵欠,朝很突兀的出現在這兒的兩位前輩打招呼。“部長、仁王前輩,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咦,這不是七月學姐的妹妹嗎?今天好難得會見到你在這兒呢!不過,你怎麼了?”
怎麼像靈魂脫殼一樣,兩目呆滯,身體僵直,毫無反映。說著,切原赤也好奇的戳了戳石化了的某人。
“唔,不會站著暈過去了吧?”仁王雅治好整以瑕的慨嘆了聲,“我們部長的魅力依舊無佛遠照啊,依舊可令人不由景仰到一度失去意識!”
這是褒還是貶啊?切原赤也撓撓頭,看向他家笑容燦爛的部長,心中某根危險的警報燈瞬間亮起,趕忙挪著小步子不著痕跡的向角落蹭去。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只要不是針對他,他還是很有心情看戲的。
幸村精市盈盈而笑,狀似很好意的走近如同一根硬梆梆的木頭的少女前,好關心的詢問:“千糙學妹,你沒事吧?需要學長我親自送你去醫院嗎?”
這絕對是報復!無須言明的報復!仁王雅治很肯定的暗忖。
咯嚓咯嚓,脖子僵硬轉動的聲音,無焦距的眼瞳漸漸鎖定在面前這張絕美的臉蛋上,恐怖與害怕同時彌滿了烏溜溜的雙目。
就在仁王少年無比的期待、切原少年的忐忑不安中,和幸村精市早有準備的一手撐住某張桌面向後一躍,拉開了彼此的距離,石化中的某人終於有了反應,身體一動,自他們身旁一掠而過,強悍無比的尖叫聲再次在立海大校園上空響切雲霄。
“啊啊啊——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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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中,兩名少年邊走邊談。
“真田君,這樣應該可以了!這些是青學今年與貴校的交換生人選,下個星期他們將會來貴校報到,屆時,就請真田君和貴校多多關照了!”大石秀一郎溫和有禮的說。
“應該的!不好意思,麻煩你走這一趟!”真田弦一郎頷首,就此敲定了這次合作的事宜。
“啊喏,你們網球部的各位怎麼樣了?手冢讓我向你們問候聲!改天若有時間,兩校要不要來場友誼賽?”
真田略一思索,點頭道:“可以!等你們安排好時間,請通知我們,立海大隨時可奉陪!”
“嗨!”大石秀一郎對真田語氣中的盛氣自信不以為忤,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文若水般平和,真誠有禮。
兩人走過教學樓,還有一段路便可到校門口了,大石秀一郎朝真田頷首道:“真田君,送到這兒便可以了,你還有自己的事兒,不宜耽誤太久!”
“好的,請恕不遠送了!也代我們同手冢及青學網球部的各位問候一聲!”
大石秀一郎點頭,正欲提步離開,突然聽見一陣驚呼聲,不經意抬首一瞧,三樓某間教室窗前那道嬌小熟悉的身影令他心頭猛的一跳,尚來不及多想,身體已先自己的意識一步,朝樓下的方向狂奔而去。
“三月,小心啊——”
網王很危險
嗚嗚,網王真是太太太危險了啦!她要回家——
正要以一個完美的忍者落地勢安全著陸的三月,只想快快逃離危險之地,當聽到一陣驚呼聲,還有樓下好耳熟能詳的聲音時,已來不及收勢,身體瞬間跌落在突然出現在人身上,被那人雙臂緊緊接住,然後在地球的慣性引力中,兩人同時滾落在樓下的糙地上。
“三月——”
糙地外,手中抱著一顆排球的經過的短髮女生,在瞧清惹出一出跳樓驚魂記的女生赫然是熟悉的人時,霎時吃驚不已,錯愕的看著滾落在糙地上的兩人,喃喃自語:“……拜託,那可是三樓耶!她也敢跳……”
樓上三名少年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驚呆了,然後驚嚇不已的撲到窗邊,愣愣的看著樓下糙地上的那兩人,看著那兩人,因救人之故,身體相依,手腳糾纏,竟是說不出的曖昧。
“怦怦怦……”
三月聽到了如雷的心跳聲,似乎是因這一連串發生的事跳動得很不規律,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身下之人的。她慢慢抬起伏貼在少年胸膛上的臉蛋,怔怔的看著身下正一手撫額的少年。修長的眉尖微凝,眼眸半闔,乾淨秀逸的臉龐上還殘留著絲絲難掩的緊張。扣在她後腰上的另一隻手臂,仍完完整整的將她的身體護納在懷裡。
不知為何,她竟然難得的可以看著這張臉蛋看到一度呆掉。
在他突然出現,就這麼朝她奔來,毫不遲疑的接住跳下樓的自己,那時,心裡更多的是見到他歡喜,還有一些難以形容的悸動。
這種感覺讓她好陌生,但不討厭呢!好像有隻小貓用小爪子勾搔著她的心,痒痒的、蘇蘇的,讓她總想做些什麼來撫平那股躁動。
下意識的護住懷裡嬌小玲瓏的女孩,大石秀一郎咬牙硬是忍住背部落地時的鈍痛,爾後不知為何,心裡竟感到一陣無奈與氣怒。
直到聽見她清甜中帶點軟軟味道的聲音輕輕的喚了聲“阿秀!”,少年微微眯起眼,看著正睜著一雙清亮明眸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瞧的少女,頭上的髮髻已散落,如絲綢般的長髮漫鋪在他的胸前及臉頰邊,帶著某種親昵嫵媚的蘇癢。
良久,他垂下眼,掩去了平日溫文若水的光華,餘下幾許說不明的雜復心緒。然後忍住痛起身,順便將她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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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我們部長可是全日本公認的美少年,她怎麼會大叫妖怪,竟嚇得跳樓了?”
當目睹少女平安落地,終於放下一顆吊得老高的心後,切原赤也不可思議的問。不過當然是得不到肯定回答的,至於話外音,有狡黠愛湊熱鬧的仁王少年在,就免不了了。
“噗哩!只能怪我們的部長人太美了,其姿色殊絕無雙,非凡人所能及呢!”仁王雅治一本正經的點點頭,狐狸眼裡是毫不掩飾的調侃,“所以一個不小心,就嚇到了可愛的小學妹呢!”
幸村精市唇邊的笑容有幾秒的僵硬,爾後露出更溫和燦爛的笑靨。
如此嗎?他可是記得一個多月前初見面時,少女如一隻驚弓之鳥的反應和那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哦!原來,她還真的這麼怕他嗎?唔,那得好好把握了,也挺有趣的哩!
幸村精市偏首,接到可愛單純的後輩頻頻偷覷的目光,下顎微抬朝他露出學長式的好親切迷人的微笑,如同百合花開的燦爛。“吶,小赤也,部活時間好像過了很久了哦,你似乎又遲到了呢!”幸村精市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無視後輩徒然僵硬石化的模樣,很好心的說:“放心吧,身為部長,為了立海大的榮耀,我說什麼也會特別叮囑柳‘好好照顧’你呢!”
仁王雅治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後腦勺的白色小辮子,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看了看窗下的糙地上那兩個人,咦了聲道:“原來救人的是青學的大石君呢!幸村,他們兩人很好呢!千糙三月、千糙七月……原來如此!”
細細叨念著,少年恍然大悟。
幸村精市也瞧見了接住少女的少年是誰,想了想,抬腳離開了一年五組的教室。仁王雅治看了眼仍在石化中風裂的後輩,好心腸的拍拍那顆毛茸茸的黑色腦袋,也跟上美人的腳步湊熱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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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三月訥訥的喚了聲,手足無措的任由少年扶自己起身。
少年一向溫和朗煦的面容微緊,連一向掛在唇邊親切溫和的笑容也斂也了幾分,抿直的唇線自有一股嚴肅的氣勢。這樣的大石秀一郎,哪裡還有平日那個溫和嘮叨的老好人形象?竟是有些疏離,更多的是氣怒。
“阿秀……”三月扯扯他的衣擺,怯怯的看著他,霧氣在黑眸中醞釀,咬著紅唇小聲囁嚅道:“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害你受傷的!真的,這點高度其實不算什麼,我不會有事的,只是連累了你……”
這樣的少年,令她感到不安,更多的是委屈難過。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只要一想到他生自己的氣、從此不再理她了,心理就難過得想掉眼淚呢!這種心情,和以前七月離開她時很像,當全世界都找不到七月後,她緊張無措、害怕不安。但此刻又覺得,這種感覺這比那時還要深刻上幾分呢。
那一襲話,聽得大石秀一郎直皺眉頭,心裡甚至是隱隱的生氣。“什麼‘這點高度其實不算什麼’?那可是三樓啊!你……”
見她咬著唇,一副快哭的可憐模樣,大石只能嘆了口氣,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嚴厲了?掏出素白的帕子為她擦乾淨小臉上沾染上的灰塵,嘴裡習慣性的斥責著:“三月,你難道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三樓的高度,你怎能說跳就跳?就算遇到再不好的事,也沒有必想如此想不開吧?外一我沒有及時接住你,後果會怎樣,你難道沒有想過嗎?若是受傷了怎麼辦?難道你沒有想過七月會傷心嗎?若七月知道你如此不愛惜自己,七月可會難過的……”
一想到方才令他幾欲魂飛魄散的一幕,心臟仍跳得激狂,難以平息心中的後怕,更怕自己外一沒有接住她,那下場又如何?大石在此刻很苦惱。這個小姑娘啊,可真不會照顧自己呢!
就算七月知道,七月才不會怕她受傷呢!
她很想這樣反駁,以前在山上,比三層樓還高的樹她都敢跳,也沒有受過傷呢!何況,她也不是跳樓啦!只不過是三層樓的距離她還沒有放在眼裡,不過,聽著那嘮嘮叨叨的碎念聲,布滿了關心,她是不是要解釋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