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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有沒有人幫他開車呢?姜百萬很賤地擔心著。
“還有什麼要問的?”
他那些朋友看來是比我重要許多,要不怎麼放我鴿子呢?姜百萬嘆一口氣,“呵呵。”
“扣發一個月獎金。”
“為什麼?!”姜百萬回過神來,她的回答跟他剛才的一樣,怎麼就扣獎金了?
寧珩看了一眼後視鏡,嘴角揚了揚,“很好,我只是想試試你的反應能力。”
姜百萬可憐兮兮地趴在駕駛座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問:“那獎金還扣不扣?”
“試用期本來就沒有獎金。”
姜百萬在心裡真誠地問候了他全家。
回到辦公室,都快十二點了。姜百萬找出寫得差不多的歷史價格報告,補上最後幾段話,列印出來後拿去給寧珩。不知道自稱對古董一竅不通的他為什麼對一個藍釉瓶這麼感興趣。
“1300萬、2400萬,差價為1100萬。”寧珩花了幾分鐘看完,找出各大拍賣行拍出的最低和最高價格。
“寧總,每件器物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特徵,不是說越大及越貴,或者年代越近就越便宜,跟保存完整度、官窯或民窯還有當時出產數量是否稀少有很大關係的。”姜百萬解釋道,“你是不是要以最低價拍回來,過幾天再爭取拍到最高價,來彌補錢富多捲走的310萬資金?”
寧珩如果僅僅是個頭腦這麼簡單的人,早就無法掌控御通製藥了。但是他的目的這下子告訴任何人都不保險,他聰明地選擇藏下鋒芒,點頭道:“你說得對。”
姜百萬此時還不知道這隻商場出名的老狐狸心裡在打什么小九九,只想著——這人可真貪財。(好像你不喜歡錢似的)已是凌晨,筋疲力盡回家洗好澡的姜百萬正打算隨便擦點潤膚露就去睡覺,忽然想起從琪琪那兒搶來的痔瘡膏,要不就試試當眼霜用吧。在包里找了很久,居然沒找著。她記得很清楚,搶來之後就直接扔進包里,再沒拿出來過。
忽而,她想到自己買肉夾饃時掏過錢包,在寧珩車上掏過手機,難道在此期間掉了?
——哦老天!求你千萬讓我的痔瘡膏眼霜掉在肉夾饃大叔的攤子底下吧!我願意當盜版肉夾饃的形象代言人!
但老天如果這麼聽話,世界上就沒那麼多風花雪月兒女情長了。寧珩當晚把車停進車庫,拉開后座的門拿公文包時看見一個藥膏掉在皮椅上,綠哇哇的很顯眼。他拾起一看,上面清晰地寫著——好舒慡麝香痔瘡膏。
什麼情況?
這車昨天才剛洗過,今天坐在后座上的只有一個人……寧珩握著痔瘡膏,面帶鄙夷,輕輕搖了搖頭。要說回趟學校怎麼不坐公車回市區非要用走的呢,原來是有這等難言之隱。
還真是呵呵呵呵。
她還有多少丑可以出?寧珩拭目以待。
?
☆、碧螺春
?第二天一上班,阮豪對百萬要跟寧總出去辦事感到有些詫異,在他看來林儷做事踏實勤快些。不過,現在終究是個看臉的社會啊。
“你要出門嗎?”林儷將百萬一直留意手機,好奇地問。
百萬點點頭,不多解釋。林儷好像不是很在意,繼續忙她手頭的出入庫清單。百萬等了很久,仍未接到寧珩的電話。她內急,去上廁所,剛把褲子脫了,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寧大boss的電話總來得這麼及時,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一分鐘後,我在樓下等你。”
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姜百萬嘆氣。
阮豪把評估部的單眼相機放在姜百萬桌上,大概是寧珩事先知會過他。
林儷撇了一眼洗手間的門,微笑著問,“阮經理,百萬要去哪兒?”
“哦,她要跟寧總出去一趟,寧總沒說去哪兒。挺神秘……”
“可能是有什麼大case?”
“寧總既然不說,我們還是不要過問。”阮豪好心提醒。
百萬出來後,裹上圍巾,急急忙忙帶上相機包下樓,卻半天不見寧珩的車。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頭看見寧珩表情略嚴肅地站在她身後,菸灰色及膝大衣配一條黑色羊毛圍巾,很英倫范兒。
“我在你身後不到五米的距離,一共按喇叭五次。”
百萬轉身去看,原來他沒有開那輛白色的車,換了一部比較中規中矩的黑色車子。
姜百萬又選擇坐在駕駛座後面的位置,她還是堅持著“boss的副駕駛不能隨便坐”這種世界觀,殊不知她現在坐著的地方號稱整車最安全的位置,一般是領導的專座。寧boss一次又一次淪為姜大領導的司機,不知做何感想。
但寧珩心情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車子開到了百果湖附近,姜百萬做賊心虛地別過頭,那張在湖邊拍攝的照片PS後一直存在U盤裡,路過的寧珩被抹得乾乾淨淨。還好他不知道這事……她自我安慰,心中竊喜不已。
寧珩從後視鏡中瞥了一眼表情變化莫測的姜百萬,那肉肉的臉什麼時候才能捏一下?
百果湖對面就是湯山療養院,這一片則是由N市最大的房地產商江韜開發的一品江山別墅區,跟御通集團、寶能製藥這種家族經營模式不同,聽說江總的獨生子江醉墨並沒有從商,而是在八一醫院當醫生。姜百萬後來才知道,江醫生就是細胖子心心念念的“男神”。
寶能製藥老總的獨生子鮑昱翔明顯是這一群老總二代、三代們最不像話的一個,他為了吃喝玩樂方便,回國後就一直獨自住在一品江山,經常開趴體,因為音樂聲、吵鬧聲太大,被投訴過好幾次。他不關心他老爸的生意,只會用幾張白金卡買買買、玩玩玩,女朋友多得要命,今天一個嫩模打得火熱,明天又看上某夜店的小歌手。
鐘點工替寧珩和百萬開了門,鮑昱翔坐在昂貴的歐式沙發中間,翹著二郎腿。他臉很白,眼睛不大,眼角有點下垂,穿一身阿瑪尼毛衣、褲子,土豪氣十足地抽著一根真龍盛世,吞雲吐霧的。別說見過寧珩,不學無術的他根本沒聽說過什麼御通集團,老爸的競爭對手已登堂入室,他都沒察覺。
寧珩站定,不卑不亢,“鮑先生您好,我是達通典當行的,我姓……孫,旁邊這位是小姜。”
姜百萬背後一寒,陰險的人是不是都記仇?
“小孫,來,真龍盛世,嘗嘗,你平時肯定抽不到。”鮑昱翔盛氣凌人,丟了一根在寧珩手裡,然後吩咐鐘點工保姆把藍釉瓶拿上來放在金絲楠木大茶几上,看器形是個橄欖瓶。
姜百萬看見保姆赤手空拳拖著貴重的瓶子而來,心都操碎了。要知道,她導師李長安教授觸碰任何老物件,都恭恭敬敬帶著白手套。
寧珩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卻沒有點,用眼神示意百萬上去拍幾張照片,初步估一下價格。
鮑昱翔伸出兩根手指,吐出一個煙圈,“我的心理價位是兩千萬。”
吃人不吐骨頭的寧珩微笑著點頭,接過鐘點工遞來的碧螺春小抿一口,順手把煙放在一邊。
一個是寶能製藥鮑國勝的獨生子,一個是御通集團寧殊貴的小兒子;一個張狂,一個內斂;一個盛氣凌人,一個穩若泰山;一個常在脂粉圈打滾,只想醉生夢死拼一個人生得意須盡歡,一個在大哥病逝後接手處於危機之中的御通製藥,獲得讚譽聲不斷。
姜百萬不清楚寧珩操控的無硝煙戰役已拉開序幕,從包里拿出單反上前拍細節圖,擺弄幾下後卻發現根本開不了機。
她並非從沒用過單反,在吳財運的網店兼職時,那些個鼻煙盒、爛門檻的照片都是她拍的。她打開電池蓋一看,裡頭竟然沒有電池,翻遍了相機包也找不到。
寧珩看了一眼蹲在茶几前半天沒動靜的姜百萬,想到昨晚在車裡里撿到的痔瘡膏,目光不禁又瞟向她的屁股。因為痔瘡膏遺失,難言之隱發作了嗎?還真是可憐呢。
姜百萬挺著急,來不及思考這究竟怎麼回事,當務之急是趕緊拿手機拍點照片回去。她硬著頭皮掏出手機,拍照時卻覺得這瓶子有點不對勁。深藍色很刻版,不大氣,拿起來掂量了一番,底部有點沉,倒過來看看底部,上面有青色的“大清雍正年制”字樣,胎有點粗,毫無光澤。
是個贗品。
她回到寧珩身邊坐下,心跳得很快,猶豫著要當面指出還是回去再說。
不知自己是幸運還是其他,眼前這個贗品為她不用單反拍細節圖提供了理由。姜百萬把沒有電池的單反收好,為了掩飾自己的魂不守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卻見寧珩斜睨著她,眉心微蹙。
桌上兩杯茶,一杯放在她剛才蹲著的角落,一杯握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