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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腮腺炎……”
“你看看你,也不注意身體。”顏霖指著藥櫃,“我這裡有藥膏,讓你阿姨給你塗一下,再帶一罐回去,早晚塗幾次就好了。”
姜百萬勉強笑了笑,“好的,謝謝叔叔。”
趁姜百萬拿藥的間隙,顏霖飛快掏出手機把清單拍了下來,再放回她包包旁邊。
盛情難卻,姜百萬跟顏家夫妻一起吃了個便飯後回家了。她把列印出來的清單撕得粉碎,扔在馬桶里沖走,U盤裡的文件也刪除了。坐在床沿,她徹底放鬆下來,聽說寧珩去C市出差,等他回來,自己總算可以放下負擔,面對自己和他的感情了。
?
☆、鴨血粉絲
?擔子放下後,姜百萬一連幾日都覺得天特別藍,水特別清,寧珩也特別帥——他在C市出差期間,接受了當地一家財經網絡專欄的採訪,記者還給他拍了一張側面照。以前因為“任務”在身而一再壓抑和不承認對寧珩芳心暗許的姜百萬獨自盯著照片看了很久,心中又是飄彩帶又是吹喇叭的,怎麼看怎麼喜歡,好像寧珩是去韓國整了個容忽然變得那麼帥似的。
她鼓起勇氣給寧珩發了一條微信:“你的採訪我看到了,立意高遠,高瞻遠矚,充滿對市場的把握和群眾購買力的預測。什麼時候出差回來?”
這馬屁拍的,採訪她根本一句沒看好嗎。
不一會兒,他就語音回復了一句:“周日。怎麼,想我了?”
姜百萬來回聽了好幾遍,花痴地發現他的聲音竟然也這樣好聽!她預感自己沒救了,以前一直覺得胡細細迷戀江醉墨的樣子很搞笑,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下班後,她深思熟慮了很久,顫抖地回復道:“好像我說想你,你就能馬上出現似的。”
他可能在忙,過了許久才回:“說。”
“我想你!捂臉ing~”
“哦。”
“混蛋!”
這種小小的打情罵俏讓姜百萬的心亂蹦得厲害,甚至還特地買了一張即刮彩券,竟然中了十塊錢。她喜滋滋地回家,發現家裡來了幾個客人,很是陌生,不像是姜媽媽經常來往的親友。客人帶來的禮品堆了一桌子,而姜媽媽看起來卻有點迷茫和慌張。
“喲,這就是姜老師的女兒吧!真漂亮啊哦呵呵呵!!”一個中年女客人開口就夸,臉笑成一朵大jú花,把姜百萬搞得也緊張起來,第一反應就是爸爸在外頭出了什麼大事。這麼一想,她臉色煞白,趕緊跑到媽媽身邊坐下,像受驚的大雁一樣瞪大眼睛看著客人們。
一會兒後,她鬆口氣。原來這些人都是各個畫廊的老闆,因為聯繫不上姜維,就找到家裡來打聽她爸爸的行蹤。據說現在爸爸的畫賣得很好,甚至有外地美術收藏者慕名而來。
據說,有人用高出十倍的價格從持有姜維舊畫的人那裡買走幾幅作品,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他們提價之後,那個神秘的收藏家竟然仍趨之若鶩,開多少價就給多少錢。這時人們發現市面上“萬維”的作品極少,再認真琢磨琢磨就感覺“萬維”的作品越看越有深度,越欣賞越有內涵。著名的《美術家》雜誌一直試圖聯繫姜維,要為他做一次專訪,“萬維”這個以前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匠已經成為近期繪畫領域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大師”之首。
姜百萬一時難以相信,這幾天好運接踵而至,讓人回不過神。姜媽媽想起春節時姜維負氣而走,留下一幅沒被撕掉的畫鎖在抽屜里,就隨口提了一句,一時間那些老闆們瘋了似的,紛紛開價,還打電話回店裡讓手下趕緊提現金往這裡送。
之前姜維一幅畫最多一萬塊,現在已經超過二十萬了。
母女倆都愣在那裡面面相覷。
姜百萬不會知道,她爸爸的畫被寧珩暗地裡一炒作,價格翻了十幾二十倍,將來還有可能升得更高。
“三十五萬!把這幅畫賣給我吧!”東升畫廊的老闆一口氣將一個大袋子放在桌上,裡頭紅花花的鈔票撒了幾疊出來,像建築工地里隨處亂堆的磚頭,散得一桌子一地都是。這種場景小市民姜百萬以前只在港台電視劇里見過,她呆呆看著那個老闆拉著媽媽的手好說歹說,求她們把抽屜里僅存的一幅畫賣給他,其他人則在痛心疾首間得到了姜維的聯繫方式,如獲至寶地走了。
人走茶涼,母女倆看著散落一地的百元大鈔,互相捏了捏大腿,證實雙方都沒在做夢——以後可以一次性叫兩碗鴨血粉絲、吃一碗倒一碗了?!
飛來橫財讓姜百萬失眠,快兩點了,還翻來覆去沒有睡意,一會兒就開門偷偷看一下飯桌上那一包巨款還在不在。第N次確認回來,大半夜的手機居然還在震動。
姜百萬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起,“喂,寧……”
“叫老公。”
姜百萬坐在床邊無語凝噎,一會兒,一本正經又沒心沒肺地問:“這麼晚了,有事嗎?”
“有事。開門。”
“門?什麼門?”
“你家的門。”
姜百萬一愣,想起微博上那些秀恩愛的段子說男人最美的情話就是一句“開門”。她魂不守舍地站起來,心跳得飛快,好像馬上就要站上奧運冠軍領獎台的運動員,壯懷激烈。她還想起了胡細細說的那句“你一直告訴自己不可能喜歡他,其實他的一舉一動早讓你心猿意馬”。
她悄悄溜出臥室,打開防盜門一看,寧珩真的站在門口,黑色呢子長風衣,厚厚的羊絨圍巾幾乎遮住半張俊顏,風塵僕僕。姜百萬鼻子沒來由一酸,趕緊上前一步,他卻已經雙手攬過她的腰,柔和的樓道燈下,他的雙眸黑得如同郊外蒼穹,又仿佛閃耀著無數星光。
“你怎麼來了?”姜百萬急切又羞澀地問。
“你想我。”寧珩望著她,抬手捧著她的臉,大拇指磨蹭著她的耳垂,“我如果不馬上回來,怎麼可能看見——原來你不化妝時是這樣的。”
姜百萬悲憤地捂住臉別過頭,學著小品台詞粗聲粗氣道:“你還是快走吧,這麼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寧珩很配合,回了一句:“你哪天晚上留過我?”
姜百萬翻白眼。
樓道的燈滅了,她剛抬手要再按一下,就又被他狠狠抱進懷裡,他的唇也隨之壓了下來。一片黑暗中,她只能感覺到他溫熱而柔軟的唇,像離弦的利箭直刺進心房。
她早就該知道,寧珩這個男人,一沾上,你就再也割捨不下。
門口風大,姜百萬做賊一樣拉著寧珩回自己的臥室,還心虛地鎖上房門。寧珩把外套和圍巾搭在她的床頭柜上,環視一圈,目光定格在敞開一半的衣櫃推拉門裡頭,一個懸掛式分層收納盒裝著她的貼身衣物。姜百萬忙過去把門拉上,瞪他一眼,因為怕吵醒隔壁的媽媽,她壓低聲音問:“你不是周日才回來嗎?”
寧珩抬手看了看手錶,捏了捏眉心,“所以,明天我要趕7點10分的航班回去。”
姜百萬眨眨眼,算了算從這裡到機場的路程,“你真是瘋了……”
“那也是因為你才瘋的。”寧珩坐在床沿,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見她一臉防備,無奈地笑了,“我以為說開之後,你會把我當普通男人對待。或者你覺得自己的上司會趕晚班飛機回來見你一面?”
姜百萬捫住心口,“就是因為把你當普通男人,我才不敢過去。”
“看來我誤會了你拉我進臥室的意思。”
“你把我想得太奔放了。”
“我尊重你的不奔放。”寧珩站起來,“但你不是很想我嗎?”
“誰很想你了?!”姜百萬忍不住嘴硬反駁,見他眸色一冷,忽然又諂媚地伸手比了一下,“就這麼一滴滴想。”
“一滴滴想。”寧珩重複著她的話,“我怎麼沒感覺到?”
“你剛才親我,我沒推你。”姜百萬宣布了一個最直接的作證。
寧珩挑眉,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了句長長的“哦——”。忽然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拉,順勢抱著她滾到了床上,壓著她的手腕,眯著眼笑得很是不懷好意,“你現在最好也別推我,不然我要叫了。”
故技重施,寧珩總能利用情境挾制姜百萬。
感覺自己引狼入室的姜百萬別過頭,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他們已經捅破了窗戶紙,以後在人後也不再是老闆和小職員的關係,這可是她第一次談戀愛,羞澀中還有一絲興奮。
寧珩居高臨下凝視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唇邊笑意不減,漸漸放鬆了對她的挾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意味很明顯,要她主動點。姜百萬咬著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閉上眼胡亂衝著他的唇親去,不知怎麼著沒對準,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鼻腔一熱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