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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小環,你倆負責那天來賓的接待,還有後勤。”翁湖濱分配著工作,“小姜,小林,達通的寧總對你倆的能力很是肯定,我看捐贈儀式你們就當一下禮儀。”
姜百萬答應下來,回去打了個電話給寧珩,他表示完全不知情。
“她果然打電話來問了。”寧一儉笑得跟狐狸一樣,“你為了她真是煞費苦心。只是,她執意不出國,你還去不去挪威?”
寧珩站在落地窗前,夕陽灑在御通製藥廠房上,鍍上一層橘黃。“挪威的產業和姜百萬,未必不能找到一個兩全的辦法。”
紀念日當天,主館大廳布置了放滿花籃的主席台,廳內人來人往,以往靜靜的展館熱鬧非凡。電視台的記者和幾家媒體記者早早架好了攝像機和長焦相機,遠遠可見細胖子挎著一台單反窩在角落嗑葵瓜子。
來賓陸續到齊,穿著禮儀紅旗袍姜百萬找了一圈,只見寧一儉穿著規整的白襯衫黑西褲坐在那裡。
慶祝活動按時開始,幾個常規流程後,輪到達通典當的贈送儀式。寧一儉在企業家聯合會會長走下台之後緩步到了台上,姜百萬伸長脖子看了又看,發現他捐贈的是以前寧珩面試時拿來試探他們的一對明成化鬥彩杯以及一件看不出年代的陶器。
林館長的感謝詞中提到,陶器是國際制陶大師成田杉的經典作之一。交接贈品時,他和寧一儉轉向台下讓記者們拍照,姜百萬看見英勇的細胖子擠在最前面啪啪拍了好多張。
拍照結束後,林館長對林儷和姜百萬招招手,示意她們先把贈品端下台。站在台邊的她倆忙不迭上去了,姜百萬剛想對正在簽捐贈書的寧一儉頷首算是打個招呼,他卻抬頭對她眯了下眼,用下巴指了一下贈品,比了個“二”的手勢。
姜百萬眉頭一皺,放慢腳步。他的意思是叫她拿兩個明成化鬥彩杯?容不得多想,她快走幾步,端起了裝著鬥彩杯的盒子,偏頭看看他,他不動聲色地點頭。
聞到了不明陰謀的氣息,姜百萬的心一下子跳得飛快,胡思亂想了很多,甚至認真看了看杯底,確認這並不是贗品。許是分神,走在前面的她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啊”,回頭一看,林儷正好要摔倒,手裡的陶器包裝盒飛了起來,這場景非常熟悉!
?
☆、炸雞腿
?姜百萬的身體下意識夾緊自己手裡的盒子,伸出左手就去撈飛出包裝盒正在下墜的成田杉陶器,無奈,指尖只是碰了一下陶器,自己側身摔在地上的同時眼睜睜看著那個可能很貴的小黑罈子砸在主席台邊緣又掉下台去,摔成了幾瓣。
姜百萬餘光看見一步外的寧一儉冷酷地望著林儷,那眼神像極了寧珩,不愧是一家人,耍陰招起來竟一模一樣。
台下一些人尖叫起來,林館長愣在台上,一會兒看看趴在地上很是狼狽的兩個禮儀,一會兒看看身邊的捐贈人寧一儉。
姜百萬趕緊爬起來檢查盒子裡鬥彩杯,發現它們還是完好的,舒一口氣的同時,不禁又抬頭看了看寧一儉,他對那個破了的陶器無動於衷,上前一步似乎想把她扶起來,可又忍住了,換了一副束手無策的表情跟林館長對視。
那一刻姜百萬覺察到,他是有預謀的,“幕後黑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
林儷忍著疼痛顫抖地站起來,張大嘴望著破碎的陶器,一臉惶恐。想必她剛才聽見了,這個陶器目前市值雖不及那一對鬥彩杯,但也近二百萬,剛才即使姜百萬不拿鬥彩杯,按她的心機和性格,也會搶先選比較便宜的陶器捧著。
天算不如人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林儷的大腦一片空白,似乎早就想不起自己曾經耍陰招想害姜百萬丟掉工作並背上千萬元的債務。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了無生趣的窒息感使她幾乎喘不過氣,低頭望著明明很是平整的紅地毯,卻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到底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不習慣穿高跟鞋嗎?
雖然有人叨念著“碎碎平安”,林館長還是覺得震怒非常,臉都憋青了。一側有工作人員提醒他:“館長,寧總的藝術品捐贈書還沒簽完。”
未簽字就說明捐贈還未完成,陶器的所有權還屬於達通典當,寧一儉有追償的權利。林館長還在糾結如何收場,寧一儉風度翩翩地上前握住他的手,說:“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很遺憾,慶祝會您得繼續,這個陶器怎麼處理等會後再說。怎麼樣?”
林館長心想,寧一儉不愧是御通集團的繼承人,將近二百萬的東西破了都如此淡定,好像只是摔破一個一兩千的水晶杯。他繃著臉點點頭,硬著頭皮做完了講話,活動“圓滿”結束了。
林儷渾渾噩噩跟著館長和翁湖濱去了小會議室,姜百萬來不及換衣服就趕緊追上寧一儉,他伸手往下壓了壓,笑道:“你我都心知肚明,隔牆有耳,就不跟你多聊了。我得去處理一下追償問題。”
果然是故意的。
也太狠了。
姜百萬在外面坐著,翁湖濱叫她進去一下。她進去看到寧一儉面帶嘲諷地坐著,林儷紅著眼睛淚汪汪的。翁湖濱告訴她,林儷說自己摔倒的時候她也伸手碰了陶器,他們特地調了監控,雖拍不到林儷為何摔倒,但拍到陶器被她碰了一下掉在了地上,所以她也應該付賠償責任。
林儷可憐兮兮地抬眼看她,抹了一把眼淚,說:“百萬,我知道你是好心辦了壞事,真是對不起……”
姜百萬倒吸一口氣,血全部衝到了腦子裡,剛要辯解,寧一儉就站起來說:“我是做善事,這件陶器市值是182萬元,鑑定書和成交單據都有。賠償問題我並不想鬧到法院去裁決誰該負百分之多少。不如這樣,你們一人一半,91萬。”說著,對姜百萬使了個眼色。
姜百萬眼珠轉了轉,馬上捂住眼睛假裝哭了起來,還哭得特別賣力。
此時再不示弱,會吃大虧。
林館長送走寧一儉,風波就這麼平息了,因為兩個人都在哭,所以大家紛紛上前安慰。明顯安慰林儷的人多些,同事們還提出要給林儷捐款。
喂!怎麼就沒人給我捐呀!姜百萬心都寒了,趁此機會提前下班走了,不出所料,寧一儉果然在公交站後面等她。為避免被人看到,他和姜百萬坐進車子后座,開門見山地說:“我沒想到你會‘英雄救美’,賠償的問題你別擔心。我小叔說了,這次‘行動’一切損失他負責。”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姜百萬疑惑道。
寧一儉想了想,jian笑了一下,然後故作正經地說:“因為他要去挪威了,臨走之前想為你做點好事、整一整那個姓林的唄。你們分開之後,背了幾十萬債務的林儷學乖點,不敢再坑你。”
“他……”姜百萬本來被烘得有點暖的心驟然一沉。
“我小叔也挺體貼的,是吧。”寧一儉看她臉色很差,故意又說,“機票都訂好了呢,今天中午就走。”
“他沒告訴我!”姜百萬激動起來。
“不是吧?”寧一儉大駭,捂住嘴,“看來我大嘴巴了,原來他想不告而別……喂!你去哪裡?!”
“這破工作老娘不要了!”姜百萬跳下車,朝博物館裡頭跑去,直接到了人事管理辦公室,一邊喘氣一邊宣布:“我要辭職!!我……我不幹了!!”
上班沒多久,試用期都沒過,姜百萬被寧珩炒了兩次魷魚後,終也主動炒了自己這條大魷魚。人事辦公室的同事都驚呆了,“小姜,這……我們知道今早發生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
”姜百萬丟下一句話,“請儘快給我辦理離職手續吧謝謝你們!”說著,好像後面有惡狼追似的調頭就跑。
愛情和買奢侈品一樣,除了勇氣外,還要一時的衝動。
大門外,寧一儉已經走了,她咬咬牙,欄了一輛的士去機場,沒想到“機場追夫”的戲碼會在自己生活中上演,就是不知還來不來得及。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機場,她看見一輛車在前方不遠處停穩,寧珩從副駕駛走下來,手裡拖著一個黃色的行李箱,進了國際航班的入口。
姜百萬現在簡直急火攻心,她知道寧珩心狠,只是沒想到他能這樣“先斬後奏”。她下車後一路狂奔進機場,到處尋找寧珩的影子,連續拍錯三個人的肩膀,差點被警察拖走,才終於在換登機牌的地方拍對了寧珩的後背。
“你怎麼來了?”寧珩轉身,眼中滑過驚異。
“寧珩!”姜百萬紅著眼睛大叫出他的名字,千言萬語好像被一個大糯米糍粑給堵在喉嚨里,除了劇烈喘氣外竟再說不出一個字,死死盯著他手裡那張國際航班的登機牌,餘光瞥見他的行李箱上貼著一些花花綠綠的貼紙,可愛中帶著點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