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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廉價紅旗袍、頭髮蓬亂的女人,一個簡單白T恤深色牛仔褲的英俊男人,周圍的乘客紛紛側目,猜測腦補著一個個光怪陸離的故事。
在影視劇和小說里見過太多始亂終棄的男人,失去理智的姜百萬一眼就看出那個行李箱不是他的風格,進而察覺到他絕不是一個人走,很有可能帶著一個女人。
怪不得要瞞著她,怪不得要先斬後奏,怪不得最近他總說忙!
虧她還衝動地去辭職,一路跑來想攔住他,想對他說,自己願意跟他去挪威。
“你怎麼能這樣呢……”姜百萬即將出口的“破口大罵”在開口的一瞬間變成了決堤的眼淚,完全是一副怨婦的模樣,抽泣一下,繼而伸出食指怒指向他的臉,“要殺要剮你不能提前知會一聲嗎?偷偷摸摸訂了飛機票就要遠走高飛你算什麼男人!你以為最後為我做一件好事我就會心存感激對你感恩戴德的,原諒你始亂終棄不告而別?!你知不知道我聽說你要去挪威後馬上就辭職了!我現在沒有工作了!無業游民了!結果你你你要帶著別的女人走啊啊啊啊你……你真不是個人!”
寧珩原本莫名其妙的目光在聽完她一通指責後變得無奈又無語,周圍數十道目光齊刷刷沖他們而來,已經有人竊竊私語評點他是個“負心漢”,得出“長得帥的男人果然不可靠”的結論。
對於這個結論,他只能認可前半句。
他一言不發地繞出換登機牌的長隊,以免影響秩序。黃色行李箱往旁邊一放,轉身望著淚水朦朧的姜百萬,“你,過來。”
姜百萬憤恨地跺跺腳,像哥斯拉一樣重重地走過去,雙手叉腰很有氣勢地站在他面前,然而身高輸他一截,一下子就萎頓下去。
謠言傳播者是誰,寧珩早已猜出幾分,卻不馬上解釋,而是用了一副始亂終棄的嘴臉對她說:“每個人都有選擇未來生活的權力,我沒資格要求你,同樣,你也沒有權力要求我放棄挪威的產業。原本我要求你跟我一起去,很遺憾,我改變主意了,所以你辭不辭職對我來說不再有意義,因為——我已經有了新的選擇。”
姜百萬一顆心吶,像大蒜一樣裂了十幾瓣,賠了夫人又折兵,男人沒了,工作沒了,自己比林儷還慘!她燥紅著臉站在寧珩面前,他那一番話把她變成了自作多情的自戀女,既然如此,她還留在這裡幹嗎。心一橫,她擦了把眼淚,強裝鎮定,下巴一抬,啞聲說:“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呵呵。”
笑起來還真難看。
姜百萬路過寧珩身邊時,他剛要伸手拉她回來,她卻過於壓抑的情緒忽然爆發,“嗷”一聲撲跳過去咬住他的肩膀,活像吸血鬼。因愛生恨吶,剛不顧一切去追求愛情,馬上就吃個大虧。寧珩只感覺鎖骨附近一陣鑽心的疼,她咬得還真狠。
“嘖嘖,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玩虐。戀啊。”一個熟悉的聲音飄來,寧一樂左手抱著一個肯德基全家桶,右手正抓著一個炸雞腿,一邊吃一邊眨著眼睛和眾人一起圍觀他倆。
姜百萬牙齒咬酸了,趴在他胸口嗚嗚地哭。寧珩見提前下車去買炸雞吃的一樂來了,就把自己哭哭啼啼的女人扶著站好,揉揉肩上疼痛的咬痕,走向一樂。
現在輪到姜百萬目瞪口呆外加莫名其妙。
“在那邊要聽話,我們等你回來。”寧珩寵溺地摸摸一樂的發頂,登機牌連同行李箱一起交給了她。
“你答應我夏令營回來後要帶我去新開的極限遊樂場,可別食言呀小叔!”一樂揮揮吃了一半的雞腿算是告別,和一群同樣去歐洲參加夏令營的富二代們一起走向安檢口。
姜百萬雲裡霧裡,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寧一儉和寧珩組團給耍了!
“姜百萬。”寧珩目送一樂通過安檢後馬上轉身走近向她發難,“你居然敢咬我?看我今晚……怎麼拆了你。”
姜百萬的臉抽搐了兩下,“分。屍是犯法的。”
他冷笑一聲,“我拆的不是你,而是——‘咬’字。”
姜百萬捂住臉,既是無地自容,又是不知如何面對他,只能在他轉身走向出口時默默跟上去,直到他大發善心朝她伸出了手,她才破涕為笑一把握住了,然後很陰險地向他告了寧一儉一狀。
上車前,寧珩忽然在她耳邊說:“寧一儉說得半真半假,我確實訂了去挪威的機票,下個月初。”
姜百萬很淡定,剛才情緒的大起大落讓她無力再做出什麼反應了。過了一會兒,寧珩才說:“我跟Leif商量後決定,公司必須擴展業務開拓國內市場,也就是說,我將擔任中華區總裁。從挪威回來後我會很忙,但……”他忽然伸手颳了一下她哭得紅紅的鼻尖,“絕對養得起你這個‘無業游民’。”
“誰要你養!”姜百萬習慣性犟嘴。
“既然你這麼上進,我決定獎勵你跟一樂一起去極限遊樂場玩一天。”寧珩鄭重地拍拍她的肩膀,像是一個上級領導親切鼓勵得了勵志獎的下屬。
姜百萬臉上的幸福表情忽然一滯,機械地轉頭看他,“其實,我覺得我們並不合適,不如趁現在分了算了。”
“好。”寧珩答應得十分乾脆,卻忽然搶過了她的斜跨小包,飛快地坐進車裡,用對付寧一儉的手段對付姜百萬:“所以我就不送了,你自己走回市區。小杜,開車。”
“哎哎!!停!!停!!”
“我不叫‘婷婷’。”寧珩降下車窗,抬眼望著她,眼中除了她的倒影,還有淡淡的戲謔和溫情。
姜百萬深吸一口氣,大喊——“老公等等我!”
?
☆、後記
?寧珩從挪威回來後工作繁忙,姜百萬在找工作和考博之間選了後者,考上了母校的考古學博士,導師就是一直很器重她的李長安。因為跟著李教授參加考古挖掘,她和寧珩聚少離多,但絲毫不耽誤一年後她成為寧氏新娘。
脫離了御通集團的寧珩將自己的產業慢慢做大,縱然一時比不上他父親歷經幾十年創立的御通,但寧殊貴從一開始的不理解不支持漸漸轉變了態度,對最小的兒子充滿了欣慰。一樂的父親寧尉終於如願坐上了集團董事長繼承人的位置,他至今不知道弟弟寧珩和侄子寧一儉為了避免兄弟紛爭、家族不合而做出的退讓。寧家一團和氣,最得意的人卻是最愚蠢的人。
顏淼淼的母親在得知顏霖所做的一切後受不了打擊,毅然和他離了婚。因為以前一時頭腦發熱,她失去了女兒,失去了丈夫,雖然鮑國勝提出要給她一筆錢養老,她還是拒絕了,回到遠在D市的娘家後了無音訊。賭債還完了,顏霖維持著藥店的生意,整個人消沉了很多,夜深人靜時他望著空空的屋子,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一切能重來,他不會沉迷賭博,不會欠下那麼多的錢,不會讓債主有機可趁,這樣就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家庭條件不好的林儷背上90多萬的債務,日子過得極為辛苦,每個同她相親的男人聽說她欠著這麼一筆帳,都扭頭走人,久了,大家也不再介紹男朋友給她。
她從小學習就好,長大之後卻發現跟她學習成績差不多的過得比她好。在食堂她只打四毛錢的飯或者饅頭配一份八毛錢的青菜,從來都喝免費湯,別人卻打兩葷兩素、一碗有肉的湯,還假惺惺對她說,想吃什麼自己夾。舍友們對她的幫助只讓她心理更加不平衡,大家明明是一樣的人,為什麼她們就高她一等的模樣?
她向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看到別人倒霉出糗或者因她而有了災禍,她心裡就能舒服些。
然而某天,她從朋友圈中看到其他大學同學發的參加婚禮照片,站在姜百萬身邊的新郎竟然是原御通製藥總裁寧珩,伴郎則是寧一儉,震驚得半天沒回神。心機如此深的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背上巨額債務,然而沒有證據,她無可奈何,對姜百萬的嫉妒如火中燒。
她也想找個有錢的男朋友,但因為自身外貌和家庭條件都不好,所謂有錢的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把更多的精力投在了工作上,想通過升職來“擊敗”姜百萬,但這種單位只能慢慢熬,基本不可能越過你的前輩去。她故技重施了多次,坑害別人,終于越來越多的同事發現了她淳樸外表後的真面目,不光疏遠了她,個別比她心機還深的人有時將計就計將她斗得更慘。她被調去了一個邊緣科室,基本不可能有升職的機會。
和她的落魄不同,姜百萬和寧珩因為聚少離多,反而更加恩愛。姜百萬似乎比寧珩還忙,經常去外地出差,一走就是一兩個月,寧珩時不時忽然駕到“查崗”,給了她不少驚喜。驚喜連連後,姜百萬發現自己懷孕了,寧珩終於有藉口跟李長安教授說,不准她再出市區,老老實實呆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