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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加上八小時的時差,回到高雄的夏貞茜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睡覺。她甚至等不到坐車回自己的家,在機場附近找了個大飯店住進去,洗個澡後倒頭就睡。她沒有把自己回來的消息告訴任何人,連他的父母都不知道,這樣更好,不會有人纏著她問七問八。“還是高雄好……”在遁入睡眠之前,她喃喃說了最後一句發自內心的話。昏昏沉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覺得像死了一次似的,真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醒。
最後還是因為餓得受不了,她醒了過來。看了看手機顯示的日期和時間,她發現自己竟然睡了一天半!怪不得餓得胃痛。她起床後一邊打呵欠一邊走去陽台,陽光普照,天空湛藍和空氣中瀰漫的海洋氣息讓她徹底清醒過來。啊,她回家鄉了!她的高雄!去他的台獨總裁!她要在台灣重新找回自己!
第一件事,當然是找個工作先養活自己,不過,在那之前……“爸媽——哇頓乃啊。(我回來了)”很久沒說的台語從夏貞茜的口中蹦了出來。
夏父夏母被女兒的聲音嚇了一跳,夏母一下子抱住自己的寶貝女兒,夏父心裡高興得不行,可是嘴上還埋怨她:“頓乃母噶哇共,井要休!(回來不跟我說,真壞!)”(為了讓聽不懂閩南話的讀者明白他們的意思,下面的對話都翻譯為普通話,但實際上他們都是說台灣式閩南話,就是台語)……
“這次回來要住多久?”夏母一個勁兒給夏貞茜夾菜。
“不去德國了,在這裡定居。”夏貞茜化悲憤為食量,對碗裡的食物來者不拒,拼命往嘴裡塞,媽媽做的飯還是那麼香,要是隆希能吃到的話,一定……唉!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麼不現實的東西!不要想!不要想!
夏父夏母原以為女兒會留在德國,沒想到她終於開竅了!夏母眉開眼笑,說:“那真是太好了!德國再怎麼好,哪裡有台灣那麼舒服!再說你的學歷這麼高,又在國外留學過,在咱們高雄一定很搶手!”
夏貞茜滿嘴塞著食物,來不及說話,就一直點頭。
“而且我們高雄的男人比那些毛茸茸的歐洲人好幾倍!”夏父也插嘴道。
“我不喜歡男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夏貞茜咬牙切齒。
夏父夏母面面相覷,他們早就聽說西方思想開放自由,而且同性戀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難道寶貝女兒去德國幾年,把這個學會了?一想到這裡,他們汗毛直豎。“女兒啊,雖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可是總比女人好吧……”夏母試探道,身為男人的夏父不滿地瞪她一眼。
“你想到哪裡去了啦媽!”夏貞茜翻翻白眼,作暈倒狀,“誰說我喜歡女人啦!”
“那就好……”兩個長輩舒一口氣。“你都26、27了,在我們這裡算大齡女青年了,我看你趕快找個人嫁掉算了。”夏父說。
“嫁給誰呢?我看樓下的吳大爺還很硬朗,你乾脆跟他說說,我嫁給他吧。”夏貞茜把雞腿塞進嘴裡。
“別跟我們開玩笑,吳大爺都88了,他願意我們還不願意呢,女婿比我爸爸還老。”夏母輕拍了一下女兒的頭,和夏父一起大笑起來。
夏貞茜看著他們,自己也跟著笑起來。
“啊呀!”夏母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夏貞茜,“你的下巴怎麼有一個疤?!”
“我不小心摔了。”夏貞茜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痛,起身去拿水喝,從而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要讓父母發現她又一次失戀的事實。
吃完晚飯,夏貞茜找出同學錄,聯繫了一個念中文的朋友,拜託她幫自己寫一份辭職報告,對方慡快地答應了,說她剛好有一份現成的,只要略加修改,20分鐘就可以給她。夏貞茜告訴她自己的郵箱,聊了幾句後,掛了電話。
她坐到電腦前,一邊上網一邊等辭職報告。當她打開MSN,發現程顯祖在線上。他一發現她上線,馬上給她發來信息。
“貞茜,是你嗎?你在哪裡?我一直在等你!”
“我死了。”夏貞茜回復,“被你害死了!”
“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你少假情假意,心裡其實高興得要死。”
“我是說真的。我醒來以後想了很久,我真的對不起你,我現才知道,你是一個多麼好、多麼溫柔善良的女人,我卻一直做傷害你的事……”
“我不會再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我知道你恨我……我只是想真心跟你道歉一次,我以後也不會再去找你、煩你了。”程顯祖似乎真的有悔過之意,說話相當誠懇。
“那真是謝謝你了。”夏貞茜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很諷刺地打上一行字。
“是不是因為我,讓你的男朋友誤會了?因為那天你說,你在和男朋友約會。”
“是又怎麼樣?”一提起這事,夏貞茜就一肚子火。她總是這麼無辜,誰也不願意給她機會解釋,更令她噁心的是,她的男朋友被同一個女人搶走,在敏美面前,她是個失敗者。為什麼男人都喜歡那樣的女人呢?
“真的很對不起,我會幫你跟他解釋的!”
“不必。”
“貞茜,你還是不原諒我?”
“我很累,先下了。”她說完,關掉MSN。收到朋友發來的辭職信以後,她把它發到公司的郵箱裡,然後關掉電腦。
“程顯祖哪個傢伙,又不知道有什麼企圖。”夏貞茜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她摸出自己的手機,想起號碼還是德國的,於是馬上把號碼卡拿掉,準備明天換一張新的號碼卡。忽然,夏貞茜想起小娉來,唉,現在能說說話的人也只有她了。可是,小娉嫁去台北,想見她一面都難。為什麼他們夫妻就這麼幸福呢?百無聊賴的她拿起電話,撥了小娉的號碼。
是葉司承接的電話,“喂,找哪位?”
“司承,我找小娉。”
“有什麼事我可以轉達。”因為妻子懷孕,他幾乎不讓她煲電話粥。
“我是夏貞茜,你叫小娉過來。”夏貞茜不慡地加大音量。
葉司承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發現是從高雄打來的,心裡奇怪著,然後叫小娉過來聽電話。
“搞什麼啊,為什麼不讓你接電話!”夏貞茜一聽見小娉的聲音,就不滿地抱怨。
“你怎麼在高雄?什麼時候回來的?你不是說聖誕節假期不回台灣的嗎?”小娉一接電話就問個沒完。
“別提了,我快難受死了!”夏貞茜把事情告訴她,說沒幾句就哭起來。“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要是真的和顯祖有聯繫,就我不會答應和他交往了,我是那種一腳踏兩船的人嗎!我要解釋他也不聽,嗚……小娉,為什麼你老公這麼好,我的命運卻這麼殘酷!”
“別哭啦,貞茜……”小娉無比同情地說。“他看見顯祖躺在你的床上,誤會一下是正常的啊,你為什麼不給他點時間呢?你不回德國了嗎?”
“不回去了!我要留在高雄,我已經向德國那邊辭職了。算了,我不跟你多說,以後我們再聯繫,我明天會把我新的手機號告訴你。”
“你等一下,司承有事問你。”
“他?”奇怪了,他能有什麼事?
“你的學歷是?”電話那一頭換成了司承。
夏貞茜眨眨眼,回答道:“德語八級,經濟管理學碩士。”
“我們公司最近要在高雄建立分公司,正在籌備中,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好的事?夏貞茜驚喜地說不出話來。
“聽過那小子讚揚你的工作能力,既然你回高雄,乾脆加入我的公司,先做三個月的分公司總裁,如果可以的話,就定下來。”這麼好的人才回到高雄,葉司承說什麼也不會放棄。“你考慮一下,過幾天我會去高雄視察一下分公司成立的情況,抽空跟你談一下具體問題,你看合不合適?”
“合適合適!”夏貞茜破涕為笑。
掛了電話,高興勁兒過了以後,夏貞茜又一臉落寞,工作總是這麼一帆風順,愛情卻總是屢戰屢敗。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第9章
“媽,你明明說是家庭聚餐,為什麼會這樣!”夏貞茜拉著夏母進了洗手間。原來,夏母跟她說今天晚上一家人出來聚餐一下,可是等她來到紅毛館海鮮餐廳的時候,卻看到了相親的架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由他的母親陪著,坐在那邊等她。本以為可以在這家著名海鮮餐廳享用美食的她,緊張地連海鮮是什麼味道都沒有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