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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初淨不以為然,喝了一口可樂,繼續說道:“本來我弟弟和他不會有什麼交集,誰知,一個女人出現了。”
還好不是“一個男人”……我警覺地豎起耳朵。
“她就是號稱醫大‘冰雪公主’的毛蓉蓉!”談初淨激動得拍了一下桌子,我的龍蝦差點被震掉下去。
“你們醫大的人起的外號都是那麼低俗,下次麻煩叫一個中文系的人幫你們取取。”我好心地建議道,心裡覺得讀醫學的人怎麼想像力這麼貧乏的?
秋禎洛看了一眼葉地主,微嘆口氣,拿了空杯子起身離開座位倒飲料。
“那時候我們兩所學校聯誼,冰雪公主和冰山美男相遇,居然勾搭到一起去了,花前月下,總是能見到他們倆苟合的身影。”談初淨口不擇言,絲毫沒有注意到葉地主的右手不自覺地移到西餐刀上。他嘆口氣,又接著說:“我本來還想追蓉蓉的,可惜啊可惜,至今我還孤身一人,等待著她的回心轉意。”
我有一種想要去WC嘔吐的衝動,以前都是我讓別人產生這種感覺,今天第一次被別人的死不要臉刺激得想嘔吐——我聽醫院的護士說,談初淨確實是孤身一人,因為女朋友太多而不知道到底選誰才好。奇怪,我怎麼忽然覺得他就是男版林浩然?
葉地主冷哼一聲,手裡的刀叉發出清脆的聲響。
“就在他倆的感情發展得如日中天的時候,我弟那一屆的學生去市立醫院實習,蓉蓉和我弟剛好分在一起,兩人日久生情——不過是那個毛蓉蓉單方面的。最後,她居然為了和我弟弟在一起,毅然和葉禎澤分手了!”談初淨貓哭耗子假慈悲,居然拍著葉地主的肩膀問:“都已經要訂婚了,忽然出了這檔子事,活活被人戴了頂綠帽……你說那姓葉的可憐不?”
葉地主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拳頭握得死緊。
“更可怕的事在後面。”談初淨把一個生蚝倒進嘴裡,見裝生蚝的盤子裡空空如野,皺著眉頭不講了。我狗腿子一樣迎上去,操起盤子就衝出去,抓起五隻大生蚝和好幾片檸檬就回來了,慶幸地看見談初淨還活著,沒有被葉地主殺掉。
談初淨也不怕吃太多生蚝而拉肚子,一隻一隻吃得津津有味。後來我才知道,去吃自助餐的時候如果不吃生食,是浪費錢的行為。
“毛蓉蓉的老爸是內科主任兼副院長,和我爸媽交情不錯,見他女兒這麼喜歡我弟,就張羅著要給他們訂婚。葉禎澤那邊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老爸和後媽意外去世了,異母弟弟忽然輟學,親戚藉口葉禎澤蓄意殺害父親和後母,開始爭奪他老爸的公司,葉家陷入困境,葉禎澤忙於應付,再也沒來找過毛蓉蓉。”
好可憐啊……我藉口安慰葉地主,把自己的爪子覆在他的拳頭上。他一怔,就要把手抽走,我一個九陰白骨爪,鉗住他的手。僵持了一會兒,他無奈地任我蹂躪,臉色莫名其妙變好了一點點。
“這件事被我弟知道了,他就……唉,你也清楚他那個人……”談初淨欲言又止。
“他做了什麼?”我和葉地主異口同聲地問,秋禎洛和談初淨都很好奇地看了我們一眼。
“初意遷怒於毛主任,於是惡整了他。”談初淨笑道。
“他怎麼整的?”我雙眼發光,對此非常有興趣,連龍蝦都不啃了。
談初淨苦著臉,叼著一隻可憐的生蚝,“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嗎?我只記得,那時候毛主任的褲子動不動就一掉到底,三天兩頭拉肚子,莫名其妙的會碰到仙人球……反正很慘,而且誰也不知道是我弟整的。”
“毛蓉蓉喜歡初意過頭,做事不免有點過分,據說還編造謠言說我弟對她OOXX。父女倆把我弟逼得緊了,他直接離職去校醫院窩著,為此,我家老頭子特別不高興。”談初淨聳聳肩,“那小子叛逆得很,而且骨子裡很陰,連我都不敢得罪他的……”他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我才發現,裝生蚝的盤子又空了,於是又跑去給他拿了幾隻過來。
葉地主暗暗搖搖頭,滿懷心事喝了一口酒。
“他心裡還是覺得葉禎澤很無辜吧,甚至還對那個人心懷愧疚……”談初淨曖昧地眨著眼睛,“他心地還是善良的喲,我那可愛的弟弟,今晚哥哥一定要去親親你!”
我一個寒戰,立即發了條簡訊給談初意,讓他今晚睡覺可把門給鎖好了。“我說談醫生,你見過那個葉禎澤沒?”
談初淨不屑地擺擺手,“有什麼好見的,男人不都長得一樣麼?難不成他還比我們多一個鼻子?”
葉地主不慡地瞥了他一眼,別開頭去,比了個倒酒的手勢,一個女服務生一個箭步過來,笑yínyín地給他倒酒,還一直衝我的男人們飛眼。
見談初淨的話已經講完,我抓起那隻龍蝦,往它背上狠命一咬,又開始了我和食物之間的奮戰。談初意和毛蓉蓉之間的秘密揭開,我心情愉悅,吃得更加賣力,一會兒之後兩大盤都空了。
目瞪口呆的服務員對我指指點點,見我又拿了兩個空盤子去裝食物,不禁為我讓出一條道。不一會兒,我又捧著兩大盤迴來。
我正在啃一個德國豬肘子的時候,看見談初淨故作優雅地切著牛排,不知道是不是把牛排當人的肚子。瞟了一眼沉默的葉地主和不停看著我微笑的秋禎洛,他問道:“很抱歉,現在還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秋禎洛。”
“哦。”談初淨自尋死路地轉向葉地主,用自己的可樂和人家的紅酒乾杯,還很紳士地問:“這位兄台看上去很面善,尊姓大名?”
紅酒在高腳杯里旋轉晃動著,葉地主緩緩抬眼,唇邊掛著一絲冷笑,“鄙人葉禎澤。”
一小塊牛肉從談初淨嘴邊掉出來,他大張著嘴,仿佛瞬間被冰凍了。
我本來低頭啃著豬肘子,看見這一場景,放下肘子哈哈大笑,在遭到談初淨的狠狠一瞪之後,訕訕拿起肘子,當即就是一口,就聽一聲悶哼,葉地主把手從我嘴裡抽走,也狠狠瞪我一眼。可憐的孩子,怎麼好好的把手塞進我嘴裡呢,不知道要不要去打一針狂犬病疫苗。
———————————偶素代表葉地主手背無比疼痛的分隔線———————————酒足飯飽,葉地主很不怕死地在喝了四杯紅酒之後開車載我們去“北師大”,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月黑風高,格外寒冷。我下車之後就把手揣進秋禎洛的大衣口袋裡,他乾燥白淨的左手捂暖了我的右手。一個箭步,我又挨近葉地主,鼻涕蟲一樣粘在他身邊,蠻橫地把手插進他大衣的口袋,借他右手的溫度捂暖了我的左手。我看了一眼一臉哀怨的談初淨,在自己身上找了又找,就是找不到第三隻手。
由於我們是從宿舍區的大門進去的,我就帶著他們幾個逛了幾棟男生宿舍,指著風中凌亂飄舞的一條藍色內褲說:“小洛快看,那就是我們學校歷史最悠久的內褲,十年前某學長掛在那裡曬的,十年後還沒有收下來。”
秋禎洛興致勃勃的臉僵硬了一下。
我繼續走,帶他們來到物理系男生的主樓伽利略樓,介紹道:“小洛最有可能進物理系了,那麼將來十有八九就住在伽利略樓里。物理系可是我們學校一大名系呀,變態率和死亡率直逼我們中文系。話說我們學校的男生分三種類型,一種是長相變態的,一種是心理變態的,分布於各個學院,但只有第三種竟然全部屬於物理系!”我激動得提高聲調。
談初淨也很激動,忙拉著我問:“第三種是什麼樣的?”
我神秘地獰笑一下,說:“既長相變態又心理變態。”
秋禎洛被震住了,低著頭,葉地主拍拍他的背,難得溫柔地安慰道:“別怕,還有整個學校的人都是第三種類型的。”
談初淨很驚訝,又問:“還有這樣的學校?”
葉地主瞟了他一眼,不屑地移開目光,收起溫柔的嘴臉,冷言道:“醫大。”
談初淨嘴一撇,拿了個小本子記下“葉禎澤說我們醫大的長相變態加心理變態”,估計打算回去拿給談初意分享分享。
出了宿舍區,我們經過學校最著名的東區游泳池,隔著鐵絲網,我折兩根樹枝,伸長手臂在裡面撈。秋禎洛好奇地湊過來,我一抬手,撈起三分之二只死亡時間大概在半個月前的魚。
三人臉色一斂。
再撈一撈,三個不同顏色的套套赫然掛在樹枝頂端。
三人後退一步。
我緊咬牙關,奮力攪拌幾下,撈出目測長度在34厘米左右的干慡網面夜用衛生巾一塊,而且還是用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