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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說的這是什麼話,一口一個大嬸,我兒子還在肚子裡呢你就敢叫我大嬸,那我要叫你大媽!
也許是因為我太專心去詛咒這母女倆,居然聽漏了杜翊接下來說的什麼話,只知道他啪一下掛斷了電話,連個再見也不說。我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呆呆坐著。我明白杜翊一時接受不了我懷孕的事實,因為之前他一直以為我不能生育,而且我當初拒絕跟他在一起也是因為自己不能生孩子——他會不會以為我騙了他?會不會以為我先是以不能生育為藉口拒絕他,後來跟在他一起之後就努力懷孕來拖住他?如果真是這樣,這對他來說,會不會有是一種背叛,就如同當初他的父母離婚一樣給他帶來什麼打擊和傷害?
這麼一想,我就抑鬱了,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跟他解釋一下,我是真的不知道原來自己是發育正常的。等我啃完了麥辣雞翅,給他撥了個電話時,他又沒有接,不知道哪兒去了。我悲涼地想起一首歌兒:妞兒還是山坡吃糙,放妞的卻不知道哪兒去了~不是他貪玩耍弄丟了妞,那是孩子的爸爸杜二弟~~吃完一對麥辣雞翅,我覺得不夠飽,便又去了櫃檯,恍惚地對剛才那個麥當勞小姐說:“麻煩再給我來個黃金烤雞腿堡。”
麥當勞小姐一看又是我,無奈地說:“黃金烤雞腿堡是肯德基的,我們這裡是板燒雞腿堡……”
“哦,那就來個板燒雞腿堡。”我理直氣壯地說。麥當勞小姐你應該知足了,像我這麼淡定的女主才會在心神不安的時候把麥當勞當肯德基,換作別的女主就直接告訴你“麻煩給我一杯永和豆漿外加一份小籠包”了,至少我要點肯德基里有的雞翅啊漢堡啊,你們麥當勞買都可以有,人家要點永和豆漿,你們這兒可就真沒有了。
我啃完了漢堡忽忽悠悠回學校之後,昏昏沉沉睡了一覺,又做了上次那個夢,就是關於真正的杜翊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是假杜翊的夢,醒過來的時候腦袋上都是汗。我不禁又摸摸自己的小腹,真是神奇,一天之內就從一個似乎永遠不會生孩子的女人變成一個母親,從那個和小杜翊說說笑笑去上學的小女孩變成一個即將也要有自己的孩子的女性。
習慣性去摸手機看時間,就發現居然有8個未接電話,一看竟然全部是杜翊打來的。除了電話之外,他還發了個簡訊:“小瑜你在怨我嗎?我已買了下午的飛機票,晚上到你學校。”
我看看時間,5點多了,趕緊打給他,可是他關機,估計已經在飛機上了。我回復道:“你現在過來也解決不了問題,衝動是魔鬼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收到。
“朱瑜,起床了啊,我們宿舍今晚一起去吃水煮活魚怎麼樣?讓老闆放多多的辣椒,再配上冰雪碧!”曉慶拍著桌子大叫,還有十幾天就要進行研究生考試,她複習得也快抓狂了。我一聽說有水煮活魚吃,激動得開始穿衣服準備爬下去,可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脫口便問:“懷孕的人可以吃辣椒和冰雪碧麼?”
“我媽媽說孕婦不能吃刺激的食物,什麼辣椒啊,冰棒啊,臭豆腐啊,吃了的話生出來的孩子皮膚不好。”曉慶回答,開玩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懷孕了?你被誰潛規則了?”
“沒、沒有。”我心虛道。
“下周要體能測試,800米哦。”小徐幽幽地說,她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顯示著學院的新通知——《關於體能測試時間安排表》。
“不是吧!!”曉慶大叫一聲,哀嚎道:“我那天很有可能大姨媽!”
“800米……完蛋了啊……”我被天雷劈中,風中凌亂。
“你完蛋什麼啊,800米對你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曉慶鄙視我,因為她每次800米都跑得要死要活也能勉強及格,而我的800米比較OK,差的是短跑。但是現在別說800了,我連100恐怕都不敢跑——我如果沒有去醫院檢查,下周就毫無知覺地去跑800米,那時候會有什麼後果,想想就後怕啊……看來我得找個理由不去跑800,一直拖到畢業,我看老師也不敢拿我怎樣,哼。(老師抽打:“讓你橫!讓你橫!”)“朱瑜你是豬啊,怎麼還不下來,我們去吃水煮活魚啦。”曉慶抱怨完,又一個勁兒催我。我支支吾吾道:“我不想吃那個,能不能換一家店吃點別的?”
“這麼冷的天,吃水煮活魚暖和暖和嘛。”小徐也同意曉慶的建議,已經開始穿外套了,她是湖南人,每天都無辣不歡,以前去吃水煮活魚的時候總是要求要特辣的,吃得我們幾個直吐舌頭,哧溜哧溜的像狗一樣。
“你快點啦!!!”曉慶已經手腳並用爬上我的床,赤果果地威脅著我,“除非你懷孕,否則你就給我下來吃水煮活魚!”
“我……”我百口莫辯啊。
可憐的女主角朱瑜,被舍友們推推搡搡弄下了床,極不情願地穿上大衣跟著她們來到重慶菜館,眼睜睜看著小瑜以一種咬牙切齒的表情要求老闆將她們的那份水煮活魚調到最辣,再點了N個以辣著稱的菜,我們的小瑜終於以一種捨身成仁的勇氣戰戰兢兢將筷子伸向那火紅的水煮魚!
酸兒辣女嘛……我自 慰道——啊,不是,是自我安慰道。
一頓飯吃下來,花了兩個小時,因為太辣,我們吃吃停停,她們都喝冰雪碧,只有我不敢,一個勁兒灌白開水,還被她們諷刺打擊,我蠻橫起來,說:“雪碧加味精的效用相當於春*藥,你們好自為之哦。”
“我才不信~”小徐嬌嗔道,媚眼亂飛,我懷疑她的藥效已經發作了。
餐廳里吵吵嚷嚷,結帳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里又是幾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簡訊,未接電話是杜翊打的,簡訊這麼寫道:“小瑜你在哪裡?上次忘了問你宿舍號,現在我在校門口等你。”
我趕緊跑出去,打了個電話給他,他接起來之後很哀怨地說:“你終於回電話了,我以為你還生我的氣。”“我生氣什麼?”我莫名其妙道。他回答:“氣我讓你懷孕……小瑜彆氣了,是我不好,你在哪裡?我想見見你。”
我陰暗心理爆發,假裝嚴肅道:“那你站在校門口別動,我去找你。”
“天這麼冷,小瑜你別出來了。”杜翊馬上說。
我掛了電話,激*情澎湃地撒腿向校門口跑去,卻一把被舍友拉住:“吃完了就想溜?把你那份錢付了再說!三十四塊五毛!”
我掏出三十五塊,咬咬牙塞給舍友:“不用找了!”便飛奔而去。杜翊啊杜翊,你看看我為了你,連5毛錢都不要了。
當我氣喘吁吁跑到校門口的時候,果然看見一抹黑色的身影佇立在那裡,身邊豎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寒風中杜翊的背挺得筆直,一直朝校門內張望,可能以為我是從宿舍區跑出來的緣故吧。他今天穿著一套灰色呢子連帽長外套,黑色長褲包裹著他勁瘦的長腿,他雙手插在口袋裡,長長的黑色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兩圈。
見到他我還是一陣心花怒放,顧不得其他人,遠遠衝著他大叫他的名字。他驀地轉身,一見是我,綻開一個笑容,那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啊。我嗷嗷嚎叫幾聲,撒腿歡快地朝他奔了過去,就好像瓊瑤劇中的女豬一樣,杜翊也跑了幾步,抱住我——也可以說是捉住我,有點無奈地說:“以後別蹦蹦跳跳的,小瑜,你不是一個人了……”
你不是一個人。
你不是一個人。
你不是一個人。
我那個悔啊,那個恨啊,捂著肚子當即就哭了,“怎麼辦呀……怎麼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呀……明明不能生育的……怎麼怎麼就這樣了啊……不帶這樣的!”
杜翊很沉默,扶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我偷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哭得更大聲了。
“小瑜對不起!”杜翊緊緊按著我的肩膀,我抬頭跟他對視,看見他眼中充滿了自責——我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懊惱、難過、內疚交織。其實說來也不是他的錯,畢竟當初是我告訴他醫生說我不能生育的,那麼他確實沒必要在OOXX的時候做什麼保護措施,其實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想到這裡,我擦乾了剛才一陣乾嚎而湧出來的幾滴眼淚,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安慰他說:“不怪你,誰想得到會這樣呢?年輕人做錯了事,上帝都會原諒的。”
“小瑜你別這麼說,我心裡難過得很。”杜翊的語氣很沮喪,看來這件事他很在乎,甚至比我還在乎。只是我不知道,懷孕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他為什麼顯得比我還在乎。“其實我應該先帶你去醫院證實一下你究竟能不能懷孕,在沒有證實之前,我應該主動做好保護措施——而我那時的念頭是你不能生育的話,就沒有人跟我搶了,更就不用做避孕措施,現在想來我真是卑鄙得很。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成為一個只顧自己舒服而不顧自己女人身體的卑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