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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小子啊……有時候真像個任性的小孩。不過轉念想想,如果我爸媽離婚了,爸爸又娶了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人,我也會這麼跟她對著幹的。

    我戰戰兢兢跟在杜翊後面,把托盤往桌上一放,鄭副總就驚呆了,怒視著杜翊,咬牙切齒,真懷疑他妹妹肚裡的孩子其實不是杜叔叔的,而是他的……那豈不就是兄妹之間的禁斷之戀?

    “你這是幹什麼?”杜叔叔皺著眉頭。

    “是這樣的,爸爸。”杜翊很真摯地說,“鄭副總要求水的溫度跟體溫一樣,你知道的,人的體溫有時候高有時候低,比如在停屍房的死人,體溫跟這杯冰水差不多;又比如在焚屍爐里的屍體,體溫比這杯開水還高。你叫小瑜怎麼調呢?所以,我乾脆端了兩杯溫度反差較大的水過來,想喝什麼溫度,自己可以調。”

    小歡臉色奇差,一雙杏眼微微泛紅。

    “怎麼你不喝嗎?”杜翊挑高一道眉,“難道要我餵你?”說著,他端起那杯開水就往小歡的嘴邊送。

    “杜翊!”杜叔叔火了,高喝了一句,擋在小歡前面。

    杜翊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滾燙的開水濺了些出來,小歡驚魂未定地向後躲著,要知道,杜翊要是真把水餵她了,她這張精緻的臉也報廢了。

    其實我也嚇了一跳,我原以為杜翊對自己父母的變故早就淡然了,沒想到他面對自己第二個後媽的時候,行為會變得這麼激進,讓人措手不及。想起杜翊之前對我說的話,什麼父母離婚之後他整個人就變了之類的,我發現他還是在乎的,儘管家已經不在了,可是在他心中,他的家庭還是不容別人侵入的。

    我眼尖地看見杜翊剛才握杯子的指尖開始泛紅,忙一把上前握住,端起冰水往上沖。

    我握著他的手指,不知道怎麼著就想到這雙手在我身上遊走的時候……啊啊,瘋了,這種時候我都能走神,我的猥瑣,看來已經到了一種境界了!

    好在杜叔叔畢竟是杜翊的親爹,喝罵完之後也上前看杜翊到底有沒有被燙傷,“以後不准再這麼胡鬧!”他心疼地搓著杜翊的手指,確定沒有被燙傷之後還是忍不住用嘴在杜翊手指上吹了幾口氣。

    鄭副總氣得臉色一會兒白花花的,一會兒藍哇哇的。

    朱強看準時機走進來,把杜翊拉了出去,我也如同一個跟屁蟲退出總裁辦公室,關門之前,我還很文藝地回頭看了一下那杯還在冒白氣的開水。

    見杜翊心情並不怎麼好,我就沒去煩他,坐在電腦前寫報告,只是寫了很久,一句話都沒寫完整罷了……(腦殘!)“滴滴滴。”我掛的Q忽然來了條信息,看那跳動的小頭像,原來是杜翊。

    我看了一眼周圍,並沒有他的身影,不知道他貓在誰的電腦前上Q呢。我點開一看,只見這樣一條信息:“抱歉,我剛才變態了。”

    “沒關係,我剛才也猥瑣了。”我回復。

    “有嗎?”

    “這個可以有。”我正色道。

    “我不想有那么小的弟弟。”杜翊不知道是用什麼表情打下這句話的,難不成剛才他想趁餵開水,一腳把未出世的弟弟給踢死?

    “別擔心,你的弟弟一點也不小。”我認真地安慰他。

    杜翊的頭像在我的消息發出去不到5秒,徹底灰暗了,與此同時,某一角落傳來杜翊喝水被嗆到的劇烈咳嗽聲。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時間是最可怕的老師,因為他把他的學生全部都弄死了。我和杜翊確定關係之後沒多久,他就登上了去首都的飛機,留下我一個人在灰暗的小房間裡寫未完成的實習報告。沒想到的是,他臨走前把自己公寓的鑰匙給了我一份,我壯懷激烈,正要假裝推辭一番,他義正嚴詞告訴我:“沒事幫我打掃一下。”

    我囧……

    在家消磨了一個多月,我回到自己的大學——那所在本一里墊底的學校。每每想到杜翊的Q大,再看看自己的大學,我都有一種命運弄人之感。剛回宿舍,八卦的舍友小徐就告訴我,那個誰誰誰跟誰誰誰分手了,因為兩個人不在一個城市,大四實習之後想通了,然後和平分手。另一個舍友曉慶回宿舍後,告訴我她和她交往五年的男朋友分手了,因為他男朋友在北京考上了某事業單位,留在北京定居了。

    怎麼都分手了?我頹廢地坐在桌子邊。

    過了一個多月,某天我在逛超市的時候,百無聊賴地打了個電話給杜翊,“杜翊啊,你寒假回不回來啊。”我想到一對對在大四分手的戀人,後怕地問。

    “回,怎麼了?”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忽然目光落在一排相當驚悚的商品上,不禁大叫道:“杜翊,了不得了!我看到一種飲料叫‘粗*根王’!”

    超市的人都沉默了,對我投來肅然起敬的目光,包括正在搬運貨品的大叔。

    杜翊在那頭也沉默了,半晌,才問:“你確定?”

    “嗯!”我點頭如搗蒜,雖然杜翊看不見,但是我仍舊一個勁兒點著,“好像是新出的一種飲料,擺在谷力谷力旁邊,我看看是什麼做的……啊,上面畫滿了綠豆……還有紅豆!要不要我拍一張照片發給你?你去買來喝一喝,能明目張胆擺在超市架子上買,一定是很有效的,經過消費者驗證的。”

    “我……”杜翊話還沒說完,我就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激*情澎湃照了一張,當即用彩信發了過去。照片大致內容如下:

    彩信發出去沒多久,杜翊的電話來了,我接起,他在那頭長時間沉默,我“喂喂餵”了好久,杜翊垂死掙扎地說:“你給我看清楚……那種飲料的名字究竟是什麼?”

    “粗*根王。”我篤定地說。

    超市搬貨的大叔終於受不了了,指著貨架大聲說:“小姐你搞清楚啊,那是粗糧王!”

    杜翊大概也聽見了,又開始長時間無語的沉默。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那叫一個無地自容,反反覆覆看著那一排飲料,終於看清楚它的真實名字。我捂著臉跑了,在貨架盡頭又回眸,驚奇地發現距離遠了點,竟只能看見兩個大字——“粗王”。

    “小瑜你跟我說實話……”杜翊無比挫敗地問,“為什麼你一看見那個‘粗*根王’第一個反應就是讓我去喝?”

    我能聽出他後半句話幾乎是咬牙說出來的。

    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我一臉正義地說:“你們人類,總在追求更高、更快、更強中慢慢成長……”

    那一刻,我仿佛聽見地球爆炸的聲音,然後一盒“粗*根王”從碎石中緩緩升起。

    杜翊理智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過幾天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講座?”

    “是嗎?”我毫無知覺地問。

    “我們學院一個教授過去主講。”

    “哦?”我興趣缺缺,“我對你們理科的東西不感興趣啊,尤其是你的專業什麼生物工程的,我更沒有興趣了。所以別說Q大的教授了,就算是麻省理工的,我都不感興趣。”

    杜翊聽我辯解了那麼多,一直沒有插話,他總是能心平氣和等我說完,才發表一針見血的結論:“那是因為你聽不懂。”

    而我也沒打算再解釋:“我就是聽不懂。”

    “去聽聽吧。”杜翊無比滄桑地說,“我跟那個教授關係不錯,你去見他一面,就當見我一面了。”

    我聽他這麼悲愴,以為他想我想得緊,居然想出這種方法來自我安慰,立馬得意洋洋,答應了他,還特地滿學校找講座海報,把時間地點抄了下來,告訴杜翊我一定去聽那個連題目我的看不懂的講座。

    杜翊這孩子太可憐了,古代皇帝經常給臣子一塊什麼金牌,說“見金牌如見朕親臨”,杜翊自己見不著我,就用那個教授代替自己,見教授如見他——只可惜,那個教授畢竟不是他,你說我能忽然衝上去跟教授說:“你現在把自己想像成你的學生杜翊。”然後忽然撲上去一個熊抱?

    舍友聽說我要去聽那個講座,一致認為我有病,而且是精神方面的。

    不帶這樣的,我一直是站在精神文明建設的風口浪尖處的——我心裡忿忿地想。(OX精神康復中心溫馨提示:這位病友,她們說的精神和你所謂的精神文明是兩個概念)☆☆☆

    在Q大教授來開講座前一天晚上,我溜到廣場上看cosplay比賽,因為我原來參加的動漫社也參加了這次比賽,過去捧捧場也是應該的。站在場邊玩他們的道具的時候認識一個大一的學弟,胖胖的非常有喜感,而且長得很像郭冬臨。聽說我已經是大四學生時,他直呼前輩,我恍然驚覺,我的大一,那麼遠又那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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