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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會兒容枝的聲音飄入耳朵,譚國凱一個驚喜措手不及,“duang~”,連人帶小馬扎都翻進了土裡。
容枝:……
習淮蹲在不遠處,咬了根樹枝在嘴裡, 眼神微微眯起。
沒用的東西!
換成他, 一定可以表現更好!
譚國凱手臂夠長, 他撐著雨後微軟的泥土,迅速站了起來。
那張正氣凜然的面龐上,這會兒多了那麼一絲紅。
“……要!”譚國凱飛快地從嗓眼兒里吐出一個字。
同時他還伸出了手, 準備去接容枝遞過來的彩色糖果。
但是等攤開掌心,譚國凱才瞥見自己的手掌上沾滿了泥土。
譚國凱:……
現在去洗個手還來得及嗎?
容枝把手伸進糖罐子,撈了兩下,然後抬手塞進了譚國凱的嘴裡。
因禍得福!
譚國凱咬著糖,只覺得再沒吃過這世界上比這更好吃的糖了!
那股甜意,幾乎要將人融化掉了!
“謝謝。”譚國凱很少有這樣被容枝親近的時候,憋了半天,嘴裡也才就憋出來這麼兩個字。
以前譚國凱從不覺得自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只是分他願意和誰說話而已。但現在,譚國凱突然覺得自己變得笨拙起來了。
他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容枝腦袋前那一撮亂掉的毛,但是又猛地想起來自己的手上還有泥,容枝要是讓他摸一下,絕對成了小花貓……
想一想那個畫面,譚國凱心底有點意動。
但最後他還是辯證客觀地看待了自己的地位,於是沒敢動手。
他盯住了那個糖罐子,指望著容枝再餵他兩顆。
雖然容枝還沒承認他,但是容枝餵他吃東西了啊!
哪怕就一顆糖!
那也頂得過世間珍饈了!
譚國凱的胸膛因為心情而微微起伏的時候,容枝抱著糖罐子,轉身走了。
走了……
譚國凱傻了眼。
等盯著容枝的身影走遠了以後,譚國凱才猛地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剛才他的情緒再激動,也都深深藏在了心底,沒有表露半點出來。
萬一容枝以為他不愛吃糖呢?
譚國凱高大的身影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兒。
現在追上去夸糖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
譚國凱猛地咬住牙。
容枝走到習淮身邊去了。
他同樣問:“要嗎?”
“要。”習淮回答就更乾淨利落多了,簡直跟在比賽搶答現場一樣。
容枝撈了一把小糖果。
還沒等遞過去,習淮就格外自然地俯下身,一口叼走了。
容枝:???
“好吃!”
“甜!”
男人的口中不斷發出讚嘆的聲音,不過大概修辭比較匱乏,所以只單個單個的往外蹦字,半天也沒夸出來一朵花兒來。
有那麼甜嗎?
容枝咬了一顆進嘴裡。
明明是酸甜酸甜的呀。
容枝摸不著頭腦地轉到別的地方去了,很快就連顧曉海等人也收到了他的糖果。
而劇組裡的其他人也厚著臉皮上前討了幾顆吃著玩。
等開始拍戲的時候,大家一張嘴,全是一股酸酸甜甜的糖果味兒,仿佛鑽進了某個小孩兒的夢境一樣。
每個人都好像在甜味兒里飄。
三個男人暗暗蹲在林子裡。
一邊不厭其煩地拍開身上的蚊子,一邊羨慕地看向劇組的方向:“這個劇組伙食真好嘿,空閒時間還有發糖吃的……”
正感嘆間,他們就又接到了簡訊。
“淮哥讓我去買燒鵝。”
“淮哥讓我去買燒烤架……”
“淮哥讓我去買……買個布娃娃?”
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覷,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淮哥是不是腦殼出了點問題。
但還是心底一貫的信任和服從占了上風,他們從兜里翻出來幾十張百元鈔,然後下山去了。
等男人們將東西買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容枝剛剛拍完了今天的最後一場戲份。
習淮就站在旁邊的大榕樹下,盯著容枝不知道看了有多久。要不是男人的目光沒有半分危險的味道,他早就被嚴世翰幾人,聯手暴打一頓裝進麻袋滾下山了。
容枝扶了扶頭上快要歪掉的發冠,伸手沖習淮勾了勾手指頭。
這時候三個男人正躲在片場外圍,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們記得這個臉蛋好看的青年,在片場似乎有很多人擁護。好多人給他投餵吃的,怕他餓了渴了、累了冷了。
這個難道就是淮哥要保護的大人物?
男人們面面相覷。
舉著燒烤架和燒鵝等物,陷入了驚訝之中。
而等他們看見,淮哥也的確順從地走到了他身邊的時候。
他們不得不正視起這個青年了。
看上去好像二十歲都還沒滿,小小年紀,什麼來頭?
這頭習淮到了跟前。
容枝拖過一個小馬扎坐上,然後揚起頭看他。腦袋後頭的髮髻晃啊晃,欲落未落。
習淮不自覺地彎下了腰,湊近看。
他坐在監視器後看得很分明。
容枝的這張臉,五官一筆一划,越看都越像他。
脾性不大好的習淮,這會兒也難得靜下心,在腦子裡大致勾勒了一下,小時候的容枝會是什麼樣子。
容枝對上習淮的雙眼。
他注意到了男人目光的變幻。
“你……花了多少錢了?”
“什麼?”
容枝伸出手指,勾住男人的袖子扯了扯:“你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錢了?”
習淮猛地站直了身子,進入裝傻模式。
容枝目光轉了轉:“……爸?”那一聲被他喊得含糊。
但習淮的耳力實在太敏銳了,他幾乎是立刻就聽清了容枝在喊什麼。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
“……”容枝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心底已經有數了。
容枝起身:“小馬扎給你啦。”
“你剛才說的不是這句。”
“啊。”
“再說一遍我聽聽,這次我一定認真聽……”
容枝沒應聲,他埋著頭往前走,還一邊不耐煩地抬手扯著腦袋上的髮帶。
那髮帶有點脫線了,看上去不太好看。
但垂在他的腦後,習淮還是覺得格外的仙風道骨。
“容枝。”習淮一個大步上前,仿佛做賊一樣,拉著容枝就躲進了樹林。
因為穿著T恤,他的手臂都裸露在外頭。
這會兒容枝能夠清晰瞥見他手臂上因為過分用力而緊緊繃起的青筋。
他像是怕容枝被嚇跑似的,直接把容枝靠著一棵大樹放好了。
“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