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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你總把這麼漂亮的娃娃藏自個兒地盤,怎麼的,怕人惦記啊。”周石話是對著郭東凱說的,可人是看著劉遠的。
劉遠在心裡翻翻白眼,得,一碼歸一碼,再帥人還是那麼個人,就像他現在的表情,似笑非笑,要笑不笑,眉間帶笑,眼底藏笑,總之,不著調。
郭東凱也沒正經搭理周石,敷衍兩句後就開始和王總談什麼今年冬天煤肯定漲價現在屯了到時候保准發財云云。那個王總劉遠認得,好像是運輸公司的,和什麼礦業集團也有聯繫,郭東凱有陣子很熱衷倒騰煤炭生意,就是現在,也時不時的弄上兩手。
周石對那些不上心,他更樂意騷擾劉遠。
“我怎麼覺著你越變越好看了。”
“錯覺。”
“那之後我總想你。”
“……”
“你跟老郭還沒膩啊?”
“滾。”
郭東凱總算察覺到了貌似有人想挖自己的牆角,於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話題也從公事過渡到私事從時政要聞變成了花邊兒新聞,然後拉過周石來要划拳喝酒。
“光喝酒多沒勁啊,換點有意思的唄。”周石曖昧的眨眨眼。
郭東凱覺得有趣兒:“你想換什麼?”
“這樣,我贏了,你讓你家公主親我一口。”
郭東凱勾起嘴角:“那要我贏了呢?”
周石歪頭想了半天,說:“我親你家公主一口。”
郭東凱黑線:“滾蛋。”
麻竿兒似的李總在一旁樂得花枝亂顫:“老郭,周少就是相中你家小孩兒啦。”
李總像是晴空里的一個炸雷,炸開了郭東凱的思路炸活了郭東凱的靈感。只見他一把摟過麻竿兒,衝著周石樂:“這樣,你輸了就親老李一口。”
周石還沒反應過來,旁的人倒先起鬨了。一時間屋裡HIGH得不行。最後周石大叫一聲“老子豁出去了”,領帶一扯,擺了架勢。
“哥倆好啊四季財啊——”
“喂,我還沒答應呢……”麻竿兒在一旁可憐兮兮的戳戳這個,捅捅那個,可惜沒人理他。
就像同樣被忽略的劉遠。
划拳的勝負總是很快的,幾下,郭東凱就贏了。可他們馬上開啟新一輪,劉遠這才明白他們想必是經常這樣乾的,用划拳來打些有趣的賭,簡易版的真心話大冒險。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巧七巧——”
“三三元啊沒有五啊八仙到啊——”
“哥倆好啊九長久啊——”
五局三勝,周石贏了。
“老郭,來吧。”周石靠在沙發里,紂王似的,很是得瑟。
郭東凱勾起嘴角,有些狡詐的味道:“我答應你了,劉遠可沒。”
“jian商——”周石瞪大眼睛,一副受害無辜群眾的可憐相。
電光火石間,誰也沒看清劉遠什麼時候過來的,就像頭小老虎般直接把周石撲得半個身子都嵌進了沙發里,然後就是一個法式熱吻。
郭東凱傻了,周石也傻了,就看客們很是起勁兒,光吹口哨還不夠,有的甚至拿菸灰缸敲起了眼前的大理石桌面予以助興。
周石第一個反應過來,抬手扣住劉遠的頭努力加深這個甜蜜無比的意外。
郭東凱隨即反應過來,但他只能看著,哪怕眼睛都冒出火。
散的時候已是深夜,一群人鬧哄哄的往雲端外面走。周石和郭東凱開玩笑,說你乾脆好人做到底成全我倆得了。劉遠站在一旁沒吱聲,郭東凱也沒出聲,只是卯足力氣衝著周石屁股就是一腳。
“怎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用腿踢有成就感是吧!”周石沒好氣的撇撇嘴,倒也知道適可而止,擺擺手,上了自家司機等待多時的車,末了給了劉遠一記飛吻,絕塵而去。
其他人也散得差不多,郭東凱叫來輛計程車,剛想招呼劉遠,卻發現小孩兒已經走出好遠了。
郭東凱皺眉,跑步追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鬧夠沒!”
劉遠停住,冷笑的看著郭東凱:“我很給你面子了。”
郭東凱很累,他覺得隨便換一女的都沒劉遠這麼矯情:“不就開一玩笑嘛,我後面都能圓過來的,你非往上撲!操!”
“嗯,你都對,我就樂意無理取鬧,成麼。”劉遠的語調很輕,可眼睛卻死死看著郭東凱,那樣子好像恨不得挖出他最裡面的東西。
對峙半晌,還是郭東凱嘆了氣。
悶悶的把人摟進自己懷裡,郭東凱有些無奈:“喝酒時候說的話都是放屁,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回了……”
“對,多少回了,”劉遠任由男人摟著,“郭東凱,你他媽就沒有心。”
第16章
郭東凱不承認自己沒有心,只是在社會上混得久了,那心裡少了點傻,多了點精,少了些純粹,多了些油滑,少了柔軟,多了堅硬,少了夢幻,多了現實。
這很正常,每一個在社會大染缸里浸潤久了的人,都不可能單純如初。所以,他才會覺得劉遠格外珍貴,哪怕偶爾來點小矯情。
劉遠熱傷風了。
急火攻心外加不蓋毛毯吹了一夜的空調,第二天人就暈暈乎乎,頭疼喉嚨也痛,鼻子塞得厲害說話都費勁。一開始郭東凱還沒察覺,早上照例在鬧鈴聲中起床,然後猛虎撲食狀壓在劉遠身上準備把睡美人騷擾醒,結果嘴唇沒啃著先被睡美人一記噴嚏弄了一臉鼻涕。後來拿溫度計一量,37.8℃,低燒。
“我沒怎麼得瑟啊……”劉遠靠在枕頭上,鬱悶的咕噥。
劉遠的鼻音很重,就像捏著鼻子說話似的,郭東凱沒好氣的捏捏他通紅的臉蛋兒:“你還沒得瑟?那腳睡覺了也不消停,被都快讓你踹成棉花團兒了。”
劉遠鼓起腮幫子把魔爪拍掉:“我那是在長個兒。”
郭東凱樂不可支:“你就死了這份兒心吧。”
劉遠想拿檯燈丟他,哪知剛閃過這麼個念頭,就見郭東凱轉身往外走,劉遠下意識的伸手去抓,這會兒的郭東凱剛起床只套了件內褲,於是劉遠也就只能抓住內褲。一爪子,郭東凱半個屁股又重見天日。
“幹嘛?”郭東凱瞅瞅自己的春光,又看看劉遠,“你都這樣了還思yín欲哪?你行我還不忍心呢。”
劉遠險些被氣岔了氣兒,流氓就是流氓,披上羊皮也是狼!
“我都這樣了你還好意思丟我一個人,自己去上班?”
郭東凱挑眉:“誰說我要去上班了?”
劉遠疑惑的歪頭,扁扁嘴:“那你往出走……”
郭東凱無語:“我去關空調!”
和生病的人是不能講道理的,兩分鐘以後,郭東凱徹底認清了這一殘酷事實。
“喝了。”
“不。”
“我再說一……”
“不。”
“你他媽還想不想好了!”
“你吼我……”
郭東凱實在看不出來這雙黃連口服液哪裡礙了小劉少爺的眼,他把管兒都插進去了,小瓶兒都遞到人家嘴邊了,那小王八蛋就是不喝,而且還用極其哀怨的眼神望著自己,整得他好像要哄騙武大服毒的潘金蓮兒。
“這個就是針對熱傷風的,保證藥到病除。”郭東凱難得耐心的循循善誘,忽然理解了醫院裡給小孩兒扎屁股針的大夫的心酸。
劉遠抿抿嘴,總算嘟囔了實話:“我喝這個不管用,要藿香正氣。”說完,又吸溜了幾下鼻子。
“得,老毛病了是吧,”郭東凱翻翻白眼,“都病出經驗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夏天老……阿嚏!老這樣,”劉遠揉揉鼻子,“一上火就愛傷風。”
郭東凱翻箱倒櫃的總算弄出點兒藿香正氣,沒有液了,只有丸兒,按說明書弄出好幾粒兒,連水杯一起遞給了劉遠。這一次劉遠很聽話,把藥塞進嘴裡,喝大一口水,迅速搞定。
關了空調,屋子就有些熱,郭東凱顛顛兒的把空杯子接過來,然後抬手擦了擦劉遠腦門兒上的汗:“你別叫小花鼓了,我看改叫鼓風機更合適,一天到晚哪兒來那麼大氣性。”
“還不是你招的。”劉遠瞪郭東凱。
後者嘆口氣:“那你也太不禁招了。”
“我就這樣,你才知道?說不定哪天你真把我惹急了,我就拎把菜刀製造起社會……阿嚏!社……阿嚏!”
“社會新聞,市井慘案。”郭東凱好心的把劉遠接了後半句,然後抽了張紙巾給小孩兒擦鼻子。
劉遠打完噴嚏又打哈欠,眼睛瞬間蒙上一層水霧,還不忘跟郭東凱得瑟:“嗯哼,你知道就好。”
“咱都這造型了就別撂狠話了,給你執著的。”郭東凱略帶寵溺的揉亂了劉遠的頭髮。
也許是早上起得太早,沒到中午,劉遠就覺得困,本來腦袋就一直疼疼的暈暈的,這會兒索性倒頭睡了。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也很舒服,再醒來時已是下午兩點,腦子沒那麼沉了,鼻子也似乎能聞見味兒了。
從床頭飄來淡淡的,稻米特有的香氣,劉遠有些不太相信的起身,果不其然,床頭柜上的快餐盒赫然寫著“賀記砂鍋粥”的字樣。再看郭東凱,不知從哪兒弄來個小板凳,這會兒坐在上面正雙手托著腮,好整以暇的望著自己。
“怎麼著,等我發糖呢?”劉遠趴過去和郭東凱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
天時地利人和,郭東凱微微前傾,偷了個吻。
劉遠忽然覺得自己像頭小笨豬,褪好毛兒了還不忘主動往案板上爬。
賀記砂鍋粥是家百年老店,不連鎖,不擴張,只那麼獨一份兒,座落在市里最繁華也是最古老的步行街上。北方人喝粥普遍簡單,米加水一咕嘟,結了,再配個饅頭鹹菜,就成了一頓飯。郭東凱也不例外。他覺著把喝粥專門當頓飯來吃,非常不可理解,哪怕裡面放了海鮮肉類抑或蔬菜調料,可粥還是粥,喝多少碗也就弄個水飽兒。所以儘管每次路過那兒劉遠都躍躍欲試,但最終未果。
抽的哪門子風呢?郭東凱現在也沒想明白。反正剛剛看著劉遠的睡臉,他就想著如果小孩兒醒了見到他家的粥,估計能樂成娃哈哈,這麼一想,郭東凱那心就開始痒痒,怎麼都坐不住了,最後索性開車繞了大半個城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