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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穆博點點頭表示理解,但仍沒有動彈,把唐潮護著,唐潮拍了下他後背示意沒關係,從他身後走出來,對章銘道:“我叫唐潮。”
唐潮眼中有種純粹而執著的神色,章銘還在部隊裡時經常在年輕的戰友們眼中看到——這個發現讓他不免有些驚訝。
“你好。”章銘輕輕和唐潮對了下拳頭:“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唐潮笑了下,像是在說沒事。蘭葵予把包里的那把槍拿出來,槍口戳了章銘後腰一下。章銘回頭,看到那東西挑起一邊眉毛,沒忍住發出一聲“我.操”。
“你從哪兒弄來的?”章銘接過它熟練地拆掉彈夾檢查一番後重新裝上,看向蘭葵予的眼神里多了驚疑和警惕:“這種型號只有特殊武.裝部門才能搞到吧。”
蘭葵予無所謂地“啊”了一聲,“我不清楚,在我們那兒這玩意到處都是。”
不管章銘現在的內心風暴有多麼劇烈,他都是上了賊船,想跑也跑不了了。
蘭葵予簡單給他們陳述了整個計劃,在確認沒有問題後,行動開始。唐潮和蘭葵予都知道佩爾曼住在哪一間,房子對應的窗口是黑的。佩爾曼沒在家。
於是蘭葵予故技重施,用發卡撬開了佩爾曼的家門。幾人正大光明地從正門走了進去,唐潮剛一進門便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去照天花板,果然在一個極為隱秘的角落裡找到了隱藏的“介”。
但現在他們用不著拿到那東西。四人在蘭葵予的指揮下抓著彼此的手腕,蘭葵予站在客廳中央,屋內沒有開燈,只有外面微薄的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照亮了她微抿的唇角和手中的十字架掛墜。
她默念了句什麼,十字架猛然發出紫色的光芒,那光只有豆大的一點,但周遭的景物在這瞬間瘋狂扭曲,下一秒四人的身影消失不見。房間裡空蕩蕩,就好像從未有過人來過一樣。
唐潮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佩爾曼的中間人在看到蘭葵予那一刻時的表情。
那是看到了魔鬼的極度驚恐,混雜的厭惡和刺骨的仇恨。和其他中間人一樣,他和佩爾曼有七分相像,鉑金色的短髮和灰色的眼睛,但配上此時的表情讓人絲毫感受不到應有的英俊。
唐潮突然有點好奇蘭葵予到底對他做過什麼了——絕對不止像她說的把刀架在脖子上那麼簡單。
蘭葵予站在門口,平靜地同他對視,問道:“他有沒有來找過你?”
中間人臉上的表情更加扭曲,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差點掀了面前的桌子:“你們這群瘋子!我就知道!你們從夏爾過來的人都他媽是瘋子!”
“看來他找過你了。”蘭葵予慢條斯理地抽出背後的刀,刀尖平穩地直指中間人喉嚨:“告訴我,他是誰。”
中間人喉嚨里咕唧一聲,隨即神經質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身子觸電般抖不停,他沒有理會蘭葵予,而是看向唐潮,目光里情.色癲狂的意味不言而喻。
“沒想到真的能有親眼看到你的一天呢,我的寶貝兒。”他語氣里透露著無法理解的狂熱,“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寫的那些東西有多蒼白,它們活該被刪掉,你明明就值得更香.艷的描寫!”
唐潮面無表情,他理應感到憤怒和難為情,這時候是個人都應該這樣覺得,有人當著三個和他關係匪淺的人盡情地肖想他的身體,就像個變態一樣,不,他就是個變態!
但他心裡毫無波動,唐潮冷漠地和中間人對視,就好像正在談論的不是他一樣。
中間人沒能再繼續說下去,因為蘭葵予動手了。
她想要給他點兒教訓。一點點疼痛或是血,足以重新喚起他心中最原始的恐懼。鋒利的長刀毫不留情地划過滔滔不絕的中間人頸側,就像是切一塊肉那樣輕而易舉地切開了他的皮膚和血管。
血在一瞬間涌了出來,灌滿了刀面上精緻的血槽,唐潮看得膽戰心驚,只能飛快地低下頭。方穆博握住了他的手,他毫不猶豫地用力反握回去,這無關其它,只因為對死亡本能的恐懼。
儘管知道中間人不會死,但唐潮清楚蘭葵予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也是在這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蘭葵予和他們,絕對不是同一種人。
血腥味衝進鼻腔,與此同時唐潮聽到了敲打鍵盤的急促聲響,方穆博和章銘大喊出聲。他抬起頭,剛好看到蘭葵予手中染血的刀在空中調轉了一個方向,徑直切向自己脖頸。
【蘭葵予手握長刀切斷了自己的脖子。】
中間人飛快地打下了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字,真正的指如疾風。幹這事兒的時候他的脖子還在不要命似的噴血,但他唇角掛著癲狂的笑容,如同主人懲戒了不聽話的寵物般心滿意足。
蘭葵予滿臉詫異,她絲毫沒有料到還可以這樣,在她的認知里中間人從來都只能操縱所負責的那一個人物。然而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只有一瞬,她的刀太快了,這一刻,她的敵人變成了她自己。
千鈞一髮之際,章銘起抬手。
“嘭!”
這是唐潮第一次親耳聽到槍聲。
子彈打中了蘭葵予右肩,血噴出來,她動作微微一頓,只是一頓,連哼聲都沒有發出——她對於疼痛的耐受力強得令人髮指。但這點時間已經足夠了,章銘飛快出手,手掌擊中蘭葵予手腕命門,把刀打的脫出手去。同時他接連射出三槍,前兩槍打爛了電腦,最後那顆子彈擊中了中間人的右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