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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母聽得糊裡糊塗,她要追問。
“我晚上還是回去吧,明天上班方便。”徐陽說。
徐陽回了家,趙平依然不在家。徐陽此刻才開始希望,盼望趙平回家,他察看手機,沒有趙平的電話和留言。徐陽倒也沒想過給趙平打電話,因為他不知道說什麼,是他宣稱對趙平煩了夠了,他說什麼也挺沒面子的。
星期一,徐陽一直在總部忙,下午他算是挺早回家,他發現趙平已經把他自己的物品都搬走了。鑰匙放到了飯桌上,沒任何留言。
屋子裡顯得格外空蕩。
第四十七章
徐陽第一反應是震驚和憤怒。他震驚於這個趙平做事完全不留餘地,乾脆、決絕,憤怒於自己怎麼找了這麼個貨色,自己的感情怎麼就毫無保留給了一個如此冷酷的人。
當然,此刻徐陽是不記得他和趙平之前的那些事情,不記得他對趙平承認過他厭惡他不需要他。徐陽只根據自己的憤怒去思考,覺得如同他知道趙平對他的感情一樣,趙平肯定也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但這個人做事就是很絕,他感覺受了傷害,所以頭也不回就走人了。
徐陽此刻得出結論:其實趙平並沒他自己表達的,那麼的愛徐陽。
盛怒之下,徐陽寬慰自己,趙平滾蛋有滾蛋的好處。至少現在沒壓力了,一個人自由自在,也許他會考慮找個不錯的女孩子結婚,也許他再找人調調情,上上床…已經很久沒體會不同男人的新鮮味道了。
星期二上班,徐陽壓抑著找個藉口去印刷廠的願望和衝動。他想這肯定是趙平所希望的,他不能讓趙平得逞。但星期三的時候徐陽還是去了印刷廠,因為他給自己解釋,實在是工作需要。
徐陽在印刷廠看見趙平的時候,他不知道趙平什麼感覺,他自己就好像看個他動了心的陌生帥哥一樣,他居然心跳加快。
“你知道嗎…”徐陽對我說;“我和趙平上星期電話里聊天,我們還聊到這個,他說他只要有段時間看不到我,他一看我出現,他就心跳加快,直到現在還這樣。你覺得可能嗎?”
“無法想像。”我回答。
“我也想像不出來,但那次我是真的心慌心跳,包括後來他給我打的那個電話。”徐陽說。
徐陽在印刷廠看到的趙平,看起來挺冷漠的。徐陽看他,他基本躲避徐陽的目光。他們一句話也沒說。
徐陽生活里認識的同志有限,而且他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和趙平散了。所以徐陽想在網絡上看看能否認識人,談個感情或者上個床都無所謂。但徐陽很快發現他談不了感情,沒有耐心,一點找不到樂趣,甚至找人上床都覺得麻煩,都不如自己腦子裡幻想著,手擼著,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不用擔心對方讓自己掃興,還是自己讓對方掃興…“失戀的時候絕對不要想著馬上投入下一段,根本就不可能。”徐陽說。
“你覺得你是失戀?”我問徐陽。
“當然是。網上人問我,我都說我被甩了。”
“如果真是對方對你沒感情了,也不是不能投入新的感情,你的問題是,你知道趙平不是甩你。”我說。
徐陽愣了愣,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我要找到證據,說服自己:趙平對我其實沒感情。那樣的話我才能走出去。我甚至希望他告訴我,他喜歡上其他人了,我就徹底死心了。”
徐陽在陳述的時候,口氣非常輕鬆,就跟玩兒鬧一樣。這種極不正常的輕鬆,讓我甚至懷疑徐陽那段時間非常的痛苦。
徐陽溜到趙平的微博里窺探,自他們分手後,趙平什麼新的歌詞也沒貼,一個留言也沒有。
公司里有人反映印刷廠那邊工作又出小問題,有人提出審核工作出差錯,是不是考慮換人。徐陽說就用趙平,多加強溝通,有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
在趙平搬出他們同居公寓後的大概兩個星期後,徐陽接到趙平電話。這是他們自那之後第一次通話。那是個周末,徐陽心都蹦到嗓子眼。
“我問你個問題…”趙平直奔主題,很冷淡,很公事公辦的口氣:“我姑父向我問起你,說到你和李國文的矛盾,我怎麼說?”
徐陽震驚:“他怎麼會問起你這個?你不是跟他說不上話嗎?”
趙平那邊嘆口氣:“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問嘛,我那次去時候提過兩次,但他沒跟我說什麼。今天我過來,他就問起來。後來打個岔就沒繼續說,我怕等會兒他再問。”
“你在哪兒打電話?”
“我在他們別墅外面。”
沉默。
“你想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唄。”徐陽開口,很是驕傲。
“我是把你當…當朋友呢,還是合租的室友?”
“你覺得呢?”徐陽口氣很硬。
“…合租室友吧…”趙平回答。
“隨你。”徐陽回答。
“那我知道了。”趙平說完,掛了電話。
徐陽心裡挺坦然的,他想既然趙平這麼認可他和他的關係已經是普通的合租室友,他也只能接受了。那麼趙平不會幫他打探大老闆的意圖,更不會為他說好話,這些都是情理中,他必須接受。
星期一正常上班,星期二徐陽老闆把他叫到辦公室,通知徐陽銷售這部分工作完全交給李國文,另外跟印刷廠的協調也是在李國文的領導下。
徐陽都傻了,他直接問二老板怎麼回事。老闆告訴他,白總都發怒了,因為他了解到徐陽為了跟李國文的競爭,完全不顧公司的利益,在跟客戶私下拆台。
“這是李國文跟老闆那裡造謠!”徐陽怒吼。
“據我所知這事跟李國文沒關係,不是他說的…你這麼做,說實話我也很失望,你讓我在老闆那裡都沒辦法為你說什麼…”
徐陽漸漸有些明白,然後徹底地明白了…徐陽讓自己冷靜,他跟老闆做了解釋,後來請老闆幫忙,跟大老闆安排了面談,解釋說這些都是子虛烏有,可能聊天的時候,因為一時解氣瞎說,而真正工作上,他是如何跟客戶溝通,為了能簽下合同。
當天下午,李國文就通知徐陽跟他去趟印刷廠。在印刷廠,徐陽看見趙平正和其他工人有說有笑。後來李國文還半正式地介紹自己以後負責的工作,徐陽看到趙平滿臉無邪的,認真地看著,聽著,好像很支持公司的變動…那天徐陽從印刷廠回來就直接回了家。他在床上躺了一會,他感覺內心憋悶的,連腸胃都跟著翻攪。他起來,看見冰箱裡有不少啤酒,於是就一瓶瓶地喝。喝著喝著,徐陽就開始哭了起來,他也不去擦淚,他就讓眼淚一直流,流到衣服上,桌子上,鼻涕往手背上抹,往桌子上抹,一直喝,一直喝…徐陽第二天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他用了三天的時間做了“深思熟慮”的思考,工作就是為了掙錢的,不是為了讓自己忍耐受罪,受罪的錢,他不掙。星期五徐陽辭了職。
辭職的事徐陽告訴了父母,徐父徐母異口同聲建議他不用著急找工作,好好休養兩個禮拜。他們甚至要給徐陽錢,怕他手頭緊,還說他們的錢等他們死了,不都是徐陽的,現在給、那時候給都一樣。
徐陽一個人住在父母買的那套房子裡。他因為有些感冒,他心裡想著別傳染給父母,所以住到那裡,但他其實是不願意父母知道他和趙平散夥。
徐陽辭職的那個周末就接到趙平的電話,他沒接,直接關了機。後來徐陽索性又弄了個手機號,把有用的聯繫都轉到新手機上。趙平依然給徐陽打電話或者留簡訊,徐陽從來沒看就直接刪除了。
徐陽又自我安慰,他覺得這樣很好,很輕鬆,他接下來是集中精力找工作,他要找個比原來那公司更好的工作。他相信時間,他相信自己。
那天晚上,徐母打過來電話,告訴徐陽趙平在他父母家裡。他說因為聯繫不到徐陽,找不到他,所以很著急。而且得知趙平給他家搬過家。
徐陽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惱火。他擔心趙平跟他母親說什麼不該說的,於是他給趙平打了電話。
“你去我家幹什麼?你趕緊出來。”
“我已經出來了,我沒說什麼,我就說你手機打不通,擔心…我實在找不到你…我都…我都快瘋了…你恨我恨到這輩子都不想見我了是嗎?”趙平說。
“我不想說那些了,沒意思…翻頁了…”徐陽回答。
“我不是要幹什麼,或者幻想跟你和好…“趙平這樣說:“我聽說你辭職我都懵了,我跟白峰…我當時跟他說話,就想既然你願意我們已經沒特殊關係,我也就當是我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