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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片三和徐陽住一個城市,而且一個區,甚至連街道都很近。為此倆人都挺興奮,聊起周圍某個快餐店,超市,茶樓餅屋的,親近感越發強烈。
方片三提出和徐陽視頻,徐陽說他在公司里,視不了頻。
“你是不是很帥啊?”徐陽問。他覺得方片三很有自信。
“哪有自己說自己帥的。”方片三打了個笑臉。
“你這不就說呢嘛。”
“哈哈,我可沒有。”方片三過了一會接著打出來:“我一般人吧,不過也虎虎生威。”
徐陽讓方片三自己視頻,他判斷一下方片三是不是虎虎生威。方片三說乾脆見個面,那多直觀。
徐陽沒答應,他聽著心理複雜了一下。一是他覺得方片三太騷,太隨便,太勇猛,完全不是自己的那碟菜。二是他想到福慶…上一個網友是徐陽第一次背著福慶上床的。雖然感覺不錯,但徐陽回家就洗澡,把本來洗過的各個部位再洗一遍。洗乾淨了,他看見福慶已經做好兩個菜,一個湯,兩碗米飯擺在桌上。
徐陽默默地坐下來,福慶從廚房出來,告訴徐陽,徐陽回來前,樓下住家找上門,說他們家牆壁滲水,他們認為是從徐陽福慶這裡的水管滲出來的,所以他們要趕緊和房東聯繫。徐陽說他跟房東聯繫。
福慶又說他吃完飯還要工作,他把單位的事拿回了家裡。他讓徐陽把髒碗筷炮水池裡。
“我來刷碗。”徐陽說。
“你別刷,你刷不乾淨,你刷過的碗我都要重新刷。”福慶說:“你把浴室和馬桶洗洗,地上,馬桶後面到處都是你的尿。”
徐陽那天脾氣特別好,他笑了,問:“怎麼判斷出是我的尿?”
“肯定都是你的,我都很注意的。”福慶曾說過他家上廁所都是自己家裡挖的坑,能看見裡面的屎和夏天爬著的蛆,所以他覺得住城裡這種自己用的馬桶,條件這麼好,應該收拾得特別乾淨。
那天徐陽盡了自己最大努力,把碗刷乾淨,然後又把廁所也擦乾淨。福慶很吃驚,抱住徐陽問,老公為什麼突然這麼聽話這麼乖,徐陽笑笑,不說話。
那天晚上,徐陽的手機響了四次,三次都是公司里人,因為工作的事找他,還一次是大學同學找他閒聊。福慶對著正講電話的徐陽皺眉,示意徐陽結束電話。徐陽知道福慶閒吵,他示意福慶關門,福慶示意不管用。徐陽被福慶搞的內心焦慮煩躁,但因為是工作上的事,還是些人事關係的矛盾,又不能結束電話,他連忙出去,到樓下把電話打完。
徐陽一邊手裡拿著電話,一邊撓著剛被蚊子咬的十幾個包。徐陽覺得累,心累,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出軌有愧於福慶,還是別的一些什麼。
第十八章
徐陽母親告訴徐陽,他爸單位部委調房,這回他們家搬到市中心,住上四室兩廳的房子指日可待了。
徐陽媽很不滿他爸最後什麼實權都沒有,混得不好,就有這麼套房子算幹了一輩子的補償。
如果在從前,徐陽可能會只聽他媽嘮叨,頂多說一句“總比連套房子都沒有強”。在他不得不認可自己確實“與眾不同”,是個如假包換的同志,在他經歷了熱戀,和福慶住了這些日子,感受了類似直人婚姻生活的體驗,徐揚突然有了說話的衝動。
“您就別挑剔我爸了。我爸不好,您能跟他離婚嘛?您是能和我過,還是您能自己過?您和我爸,你們誰更不想離婚?…一輩子在一起沒分開,這就是你們命里有這個緣份。天天愉愉快快地,別想不開。”
徐陽媽聽著很吃驚。
“你還給你爸說好話?!你這事要不是媽在這兒坐陣,壓著他,你爸早就火兒了,他非得讓你變正常不可…”
徐陽知道他媽這話誇張,但他知道母親在這件事上對自己的包容,他領情,於是說:“我知道,我不是給我爸說好話,我是希望您每天過的高興。”
“我跟他高興不了,他天天氣我…”
徐母跟兒子胡亂嘮叨完,又說起徐陽現在租的房子。她建議徐陽還是住他們買的那處房,不要自己租房子。
“你別為了吵架的一句話跟我們較勁。母子倆能有什麼仇恨…”
徐陽連忙打斷:“我跟您哪兒有仇恨啊,我更不是為那一句話,確實是現在我們租的地方地段特別好,交通方便。現在沒事兒就限行,我都開不了車,我住那邊您說我怎麼上班。”
徐母相信了徐陽的話,沒再堅持,她問徐陽說那麼貴的租金,工資能不能攢下點,徐陽說沒問題。
徐母沉默一會兒。
突然問:“你還和那個人住一起?”
徐陽愣,回答:“嗯。”
徐母表情並不好看,但她卻說:“找個時間,我過去看看。”
徐陽驚訝,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不明白母親的意圖。
“我看看到底什麼樣…房子那么小,還住兩個人,怎麼住啊…”
徐陽突然間又感動了,但不是難過,是高興,回答:“您要哪天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您。”
徐母又沉默了一會。
“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她突然問。
“誰?…福慶!戴福慶。”
徐母欲言又止了兩次,第三次:“我見見他…”
徐陽這次有所準備了,他馬上說找個周末,一起吃個飯。徐母說她這是瞞著徐陽爸的,就平時下午找個時間。
徐陽從家裡出來很高興,他想馬上告訴福慶,讓他也高興高興。
電話里福慶聽起來也是非常詫異,半天沒反應過來。不過他說這不一定是好事,徐陽完全不理解。
晚上,他們認真討論起這個問題。
“她沒說見我要談什麼…她也許是讓我跟你分開,或者指責都是我的過錯讓你從家裡出來,跟他們對抗…”
徐陽印象很深,福慶說這番話時皺著很緊的眉頭,眼睛裡是厭惡和恐懼。
“就以我對我媽的了解,她心軟,而且不是沒文化沒頭腦的,不會說那麼俗的話。”
“可笑,她還不俗?把你的東西都扔樓下,那天晚上轟我走,說房子是他們的,不讓你住…還有比這再俗的嗎,簡直都潑了…”福慶蔑視的表情。
福慶的嘲笑指責讓徐陽惱火,卻毫無反駁的餘地…“她是我媽,她接受了咱們這樣。一句話,你見不見吧?”徐陽讓自己平靜下來,冷淡發問,他覺得福慶會答應。
“她要是來罵我羞辱我,我不會讓著她,這樣還不如不見。”
“你能有點長幼尊卑嗎?你不是號稱當我老婆嗎,不能躲著我父母吧,況且她還接受了咱們…”
“我是跟你好,跟你父母有什麼關係。”
為福慶這句話,徐陽都震驚到反應不過來。因為他不能理解世界上怎麼能有人有這樣的思維方式,還是自己的思維方式有問題?這確實是兩個人的日子,跟父母是沒關係。他應該婉言拒絕母親見福慶的要求,保護福慶不受傷害?
儘管徐陽對福慶的反應從氣憤到震驚到極度失望,但他卻沒跟福慶發火,原因徐陽也說不清楚,或許因為他的目的是把答應母親的事情處理好,他希望他和父母的關係能和好如初,這也是他對自己作為兒子,作為同志的一種肯定。
徐陽繼續說服福慶,他說是在一起吃飯,或者就在他們的家坐一會,如果他媽有失當言行,他會出頭反駁,都不用福慶說話。
福慶完全不相信的表情。他說也許他媽讓徐陽迴避,他又那麼孝順。
“我真的害怕她。”福慶說
“這事兒就算你為我做的。”徐陽說。
福慶沒表態,看著像默許。
徐陽媽過來的那個下午,福慶一直沒露面。徐陽打過去電話,福慶說是實在是因為單位有事,走不開。
徐母那天下午也確實臉色不好,甚至跟徐陽坦言,她一想兩個大老爺們…太難受了,他爸就更難受。說那天福慶那個舉止作態,一看就不正常,小家子氣。她在感慨徐陽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時候落了淚,看起來是真傷心。
徐陽跟他媽解釋福慶單位臨時有事走不開,徐陽媽說:“拿單位說事,他是有意不見吧。”
徐陽也沒解釋。
“你找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這樣對你…你們早散對你早好。”徐母臨走時候說。
當天晚上,福慶做了一桌菜,他還一直陪笑臉,時不時就抱徐陽一下,親他一下。徐陽反應冷淡,卻也沒太拒絕或者翻臉。
想了兩天,徐陽跟福慶很嚴肅地談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