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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何雙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都不小了吧?準備參加什麼考試呢?真可憐。”
“什麼,什麼考試?”路志青不明白。
“不考試你看這些?哎?我見過你!上次你在我姐姐的酒吧給全酒吧的人表演醉拳,表演完,你表示願意給全人類結帳,見人就叫哥哥,姐姐……我姐夫帶著三個服務員都阻止不了你。你叫……路什麼來著?是你吧?”何雙雙很認真的低頭回憶。
“嗤!哈哈!!”周彥開始哈哈大笑,因為後視鏡里,路志青那一臉被屎尿憋住的鬱悶。
“考公務員什麼的都是浮雲啊,你看你穿的人五人六的,就別跟別人搶那碗飯了。我都考了好幾年了……都沒考上。”何雙雙不滿的嘀咕著。
“路志青。”周彥回答。
“啥?”
周彥看著前面的紅綠燈繼續解釋:“他叫路志青,是我的搭檔,我跟你說,你離他遠點……”
“對,對,路志青,我知道的,上次你喝醉是因為失戀吧。恩,我就說啊,我肯定認識你。”何雙雙的表情略顯齷齪。周彥笑的更歡了。
小慶很高興,看到妹妹與周彥進來就更加高興了。她先是炫耀了一下B超照片,指了一下寶寶的位置叫全酒吧的瞻仰一下,大家表示各種羨慕與祝賀。接著姐倆在一起嘰嘰喳喳半天,這一次,便是何雙雙怎麼解釋,小慶也是不相信了。
一頓不要錢的午餐,周彥與何雙雙故意坐的很遠,路志青倒是很願意跟何雙雙坐在一起,他總是對神奇的世界充滿好奇。
當然,最近這廝也有一些奇妙的心思急欲跟人分享,他慢慢挪過去,周彥用一貫的眼神,從眼帘下瞄他,但是他毫不畏懼。最初的時候他頗有些不好意思,但情感戰勝了理智,他還是磕磕巴巴的對何雙雙說起自己的暗戀,他覺得能夠在圖書館裡遇到何雙雙,說明何雙雙必然懂得多,後來小慶也說了,何雙雙是研究生,路志青覺得作為一樣的高級知識分子,也許何雙雙能給他指條明路。這傢伙有點疾病亂投醫,他迫切的需要得到社會大眾的理解與支持。可他沒想過何雙雙要懂,她能快三十了嫁不出去?
“不客氣的說吧,我覺得你們還是有距離的。”別看何雙雙真正談戀愛的機會不多,但是分析能力還是很強大的,她的這種強大的白呼勁兒,是在網絡里回復各種題材帖子鍛鍊出來的。
一旦出現論點,必須找出反駁的理由,哪怕是生拉硬扯,也不能叫別人覺察出自己不知道這也是網絡的白呼規則。
何雙雙悄悄的拿著手機放置在桌子一邊上網搜索答案,周彥早就看到了,卻不提醒。他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何雙雙一會一探頭,說實話,他真不討厭何雙雙,他覺得他們做朋友還是可以的。
“為什麼啊!?”路志青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你看啊,我覺得我還是不錯的,你看吧,我的錢不多,但是在咱北投這地方還可以。你說房子吧,車子吧,還說生活水平吧,我再怎麼說那也是事業成功人士。再說了,那她只是個打工拿薪水的,我覺得我們還是很合適的。”
何雙雙拽起一塊披薩,周彥好心的拿起叉子幫她弄斷辱酪絲,得到一枚大白眼。周彥笑笑,又幫她推過一盞湯。
“我是不知道你怎麼看待現在的女性的,也許在你們的眼裡,女人一直處在一個角色,那就是被保護的角色。好比我們談戀愛,你們下意識的會覺得你們是強者,我們是弱者對吧?”何雙雙問路志青。
“對啊!”路志青不懂何雙雙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他只是想問為什麼他跟那位女性不般配。
何雙雙低頭瞄了一眼手機,接著表情高深莫測的說:“我爸說,人生好比上台階,站的越高,風景越不一樣。也許她的台階太高,根本看不到你吧,所以吧……所以吧,你得站的更高些!”
“那我要怎麼站的更高呢?電視塔高,問題是上去就能看到鴿子了。”路志青姿態很低。
何雙雙停頓了一下,又是一探脖,周彥低頭笑。
“你說的這些很實際,但是對於一個那樣,那樣的女人,她靠自己努力也能得到一切,我要是她也不會看上你的。除了錢,你們缺乏的是共同語言和一樣的生活情趣。其實吧,就像剛才你問的那些問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檔次太高了,我勸你還是周圍找吧。再說了,那女人話大,我是不喜歡的,你們不合適。”
話大是北投市的土話,一般來形容比較虛偽的人,愛吹牛皮的人,對於何雙雙的觀點,周彥覺得就這一句,深得他心,於是他連連點頭,又得了一枚大白眼。
“你這是打擊我呢?”路志青心涼了
“我爸爸說過一句話……”何雙雙好心的般自己老爹那套和稀泥理論。
“我爸說,鍋蓋配飯鍋,註定的,你是鍋蓋,問題你那個,是個西班牙骨瓷,你們不合適。”
路志青一臉茫然,顯然這廝只知道西班牙大蒼蠅。
還她爸說?周彥看的極為樂呵,覺得以前他怎麼沒看出來,何雙雙還會忽悠人呢。還她爸說?
“對於特定女人,她們追求的不一樣。就搞不懂你們男人怎麼想,你們做一切都能有個合理解釋,包括傍富婆,女人嘛那就是貪慕虛榮不可原諒,當然我不是給那些追金女解釋什麼,我只是說,其實,時代已經把男女的距離縮短了。可是呢,你們男人們卻死也不承認,即便是男人賺的沒老婆多,回到家還是假裝自己是大爺,這一點最討厭了!對了,你們怎麼認識的?”何雙雙嘆息著抱怨,還不解氣的大大的咬了一口披薩。
“我朋友他爸爸是俱樂部成員,她是俱樂部的什麼顧問,那地兒,高級地兒……沒個上億的身價進不去。”路志青叨咕著,聲音越來越小,周彥一皺眉,想當年,老爹倒是早就上億身價了,也沒去過那個俱樂部蹲著。
“哎,暗戀什麼的,就是悲劇啊。”
“是啊,我給她電話,人家都不怎麼理我。”
“好吧,那你說,那個誰,對,她叫什麼?”
“艾麗莎。”路志青說這個名字的時候表情挺夢幻。
“外國人?”何雙雙驚訝。
“她在外國長大的。”路志青炫耀著解釋。
“那是個快樂女孩。”
“什麼?”
“艾麗莎啊,Allow!快樂的姑娘的意思。你不是吧,老大,你大學畢業吧?”
周彥與路志青都是一臉尷尬。
“我跟你們說,與現實不搭的感情,最好想都不想,會很慘的。”何雙雙開始以過來人的身份數落路志青。
周彥一聲不吭的看著那兩人談的投機,心裡冒出一些他都不知道的酸意。何雙雙是實際主義者,這一下午她都在打擊路志青。這一點,周彥對她是很感激的,有些話他也不知道怎麼說,路志青那傢伙吃過無數女人的虧,總是記吃不記打。路志青被批判的很慘,這傢伙大概是天生的賤骨頭,他竟覺得何雙雙說的很有道理,一直附和的點著頭。
酒吧里,爵士樂的聲音若隱若現,何雙雙的聲音忽高忽低,還夾雜著笑聲。周彥覺得這種感覺祥和切安靜,他有些困意,他正朦朧著,路志青開始推他。
“接電話!”
周彥揉揉雙眼,接過電話:“餵?那位?”
“周大哥,是我,華梅。”久違的帶著委屈的聲音響起。
周彥一愣,坐直了。他看看依舊在聊天的路志青跟何雙雙,拿起電話去了店門口。
何雙雙看著周彥的背影,很是神秘的對路志青說:“我覺得是女人的電話。”路志青連連點頭:“我也覺得是。”這廝此刻已經被訓成了孫子,完全沒了自己的立場。
“華梅?有事?”
華梅那邊磕磕巴巴的的說了一件事情。華梅的父親來北拓看病,還想見見周彥。
周彥愣了一會問她:“你沒跟你男朋友說嗎?”
華梅的音調里有了哭音:“周大哥,能幫我一下嗎,我們家裡還不知道呢。我爸要知道了,一定不再叫我念書了。”
她本來想借著新年跟家裡人說實話的,可是兩手空空的沒回去。她打定主意隱瞞到底,不能說,現在不能說,喻夏鴻現在還在創業,我不能給他添麻煩。老家那些人都太勢力,到時候喻夏鴻去了,對我也會有看法的。再說,現在就是說了,她害怕喻夏鴻看到自己的那個土了吧唧的老爸,一張嘴一口大黃牙……
周彥顯然不想去,他不想當那個傻瓜,可四年的感情,他一直對華梅百依百順。華梅在電話那邊哭,哭的直抽抽。周彥只好對她說:“你先冷靜下,有些事滿是瞞不住的。你想的有些嚴重了,你跟你現在的男朋友商量一下,也許就解決了呢。”
“周大哥,我爸爸給你帶了好多粗糧,我媽還給你曬了干黃菜。我沒有其他意思,周大哥,你就幫我這一次,要是家裡人知道了,我爸肯定會打死我的。我爸他一直當你是他女婿的……”
這算什麼?拿老人作人質?周彥挺喜歡華梅的父親,那老伯雖然沒什麼本事,可一輩子本本分分,家裡那麼窮,砸鍋賣鐵也叫華梅念大學。每次周彥去了,他會去供銷社買瓶裝酒,割點好肉,他們爺倆在院子裡的大槐樹下能嘮一下午,能有很多話說。
周彥考慮了一會,看在老人的份上,還是答應了華梅的要求,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火車站接站。接到老爺子後,他帶著他到醫院體檢,又帶他去了一家不錯的館子吃飯。周彥給他拍了不少照片洗出來能有一寸厚。花老伯許久沒見女婿,過年也沒接到他打的電話,以為他們小兩口生氣,話里話外的難免帶了一絲勸阻,什麼華梅小,不懂事,你多讓讓什麼的。周彥挺尷尬,可還是答應了。這天晚上,老爺子住進周彥安排的賓館,晚上,周彥在浴室,還給老頭搓了個背,陪他嘮嗑嘮到半夜十一點才告別。臨走的時候,周彥對老爺子說,明兒要去外省,就不過來了。老爺子挺遺憾,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兒子,慈祥極了,周彥很愧疚,覺得這輩子再也無法與這樣誠摯,誠懇,誠實,誠樸的眼神對碰,不能做他的女婿,真是遺憾。
這一天,所有的花銷都是周彥的,看病,買藥,賓館,帶著到處轉悠。華梅很慚愧,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周彥。她自己對現實產生了極度的迷茫,想要骨氣,想要愛情,想要的有很多,但是事事都不按照她的安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