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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說他明天要去紐約。”
陸維誠拍拍妻子:“那就讓他去吧。他已經長大了。”
“我不放心。”
“沒事的,不破有我們。”
“……老公。”
“嗯?”
“我要去度假。我要看藍天、白雲、沙灘、海浪。”
“呵呵,好。不破去紐約,我們去馬爾地夫。”
……
坐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陸不破依在窗邊心情起伏不定。在他清醒的那一刻,段華的一切就已經煙消雲散。不是傷心欲絕後的心死,也不是恨到深處的絕望,而是很平靜的,沒有任何不甘地放開。他很幸福,不是假裝的幸福。他對若連啟說的話不是違心之論,他愛西門,是他自己的事,誰也奪不走。而他在經歷了那麽多事後幡然醒悟,他愛西門,西門卻沒有義務也愛他。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心會疼,但他釋然。
可是現在他才意識到,要徹底斬斷自己的過去很難,很難。他不會再回去,但十八年的友誼卻太難割捨,還有段羽,王芷,好朋友們……那已經是根深在腦中,心底的人,他可以忽視,卻無法撇開。
“段羽……你老哥我這回要被你害死了。”
“王芷……我一定要把你的裸照公布到網上,你死定了!”
下了飛機,拉著行李箱,陸不破頭痛欲裂地出了機場。他以前是怎麽忍受飛來飛去的日子的,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的骨頭都僵掉了。
“先生,去哪?”
計程車司機問。
“xx街112號。”剛說完,陸不破就愣住了,急忙改口,“去希頓酒店。”
“OK。”
紐約,他離開兩年的地方,卻讓他升出恍如隔世的感覺。現在是紐約時間上午7點,路上的人很少,和香港截然不同。頭好疼,想吃老媽做的早餐,想回家。昏昏欲睡時,計程車停在了酒店門口。強撐到進入房間,陸不破癱倒在床上,以後如非必要絕對不長途飛行,累死他了。
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陸不破卻睡不著。腦袋裡全部都是他上輩子經歷的事。段羽、爸媽、“他”、若蘭、王芷、莉莉姐、好朋友們、若連啟……婚禮進行曲……槍聲。左肩處不知為什麽隱隱作痛,就這樣趴著,陸不破睡著了。
“西門!她是商業間諜!她接近你是為了偷‘世華’的商業機密!”
“……”
“西門!你說話啊!你該死的說話啊!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莉莉姐,請副總出去。”
“西門!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段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做這種幼稚的事。”
“西門!!你是混蛋!”
“若蘭,我不會給你傷害他的機會,哪怕他會恨我一輩子,我也要殺了你和若連起。我會給你們償命,對不起了。”
“段華!”
“砰!”
“西門?……你,要殺我?”
“……莉莉姐,去叫救護車。”
“西門!你要殺我?!”
“段華,你要我說什麽才能明白,我不會愛你。”
“……呵呵……呵呵呵……西門竹音!你是混蛋!混蛋!”
“你可以恨我,但不能拿‘世華’員工的命運開玩笑。你說若蘭是商業間諜,那這個怎麽說?”
“你相信這是我做的?”
“事實擺在這裡。”
“哦,那就是我做的。”
“段華。”
“有話就說,要抓要殺隨便你。下次你瞄準一點,打到肩膀很疼的。”
“……你走吧,你被解僱了。”
“……”
“這是遣散費,夠你下半生無憂地生活。還有這座島,在文件上簽字。”
“……好,我走。錢我要了,島你自己留著吧。”
“在上面簽字!”
“……隨便你。”
“段華。”
“還有什麽事,西門先生。”
“離開美國,永遠不要回來。”
“……怕我破壞你和若蘭?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離開美國!”
“……呵,西門總裁財大氣粗,我惹不起。好,我離開美國,永遠不回來。”
“段華……”
“還有什麽啊,你一次說完行不行?公司的機密我一條都不會帶走,你不相信就封了我的辦公室,我什麽都不帶,就把自己帶走。你還不放心就雇個人監視我!”
“……”
“還有事嗎?”
“沒有了。”
“遣散費你直接打到我帳戶上,不見了。”
“段華。”
“西門先生,拜託你一次性說完,OK?如果你想邀請我去參加你的婚禮,那免了,我怕再挨一槍。”
“……好好照顧自己。”
“不勞你費心,我是死是活和你再也沒有關係!”
“碰!”
門重重關上。他在外面,“他”在裡面。
睜開眼,天已經黑了。左肩疼得厲害,就像他的胸口。臉上濕濕的,手一抹,居然滿臉的淚,連枕巾都濕了。擦乾淨臉,他呆呆地看著屋頂。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過這些了,夢裡“他”的臉忽明忽暗,讓他看不真切。
“西門……你和我,到底誰欠了誰?”
第十三章
在酒店萎靡了一天,第二天一早陸不破洗了個澡,換上老媽給他新買的衣服,裝上手機和錢包出門了。在路邊買了個熱狗,陸不破邊走邊解決了早餐。想他還是段華的時候,每天早上莉莉姐都會給他帶早餐,煎得黃黃的雞蛋,咬一口蛋汁都會流出來,配上培根和他愛吃的胡蘿蔔片,再加上一點辣醬,啊,簡直是天堂啊。莉莉姐做的早餐和老媽有的比。唉,可憐他現在只能吃條熱狗。好想喝老媽榨的鮮豆漿。想到是誰害他如此悽慘,大老遠地從香港跑到紐約來受苦,陸不破就氣得牙癢。吃完熱狗,買了瓶礦泉水,陸不破招來計程車。
“麻煩,哥倫比亞大學。”
“OK.”
車內放著輕鬆的爵士樂,煩躁了很久的陸不破跟著音樂哼了起來。想破頭想了一天,他想通了,自然心裡輕鬆不少。
“您是留學生嗎?”熱情的美國司機從後視鏡中打量了幾眼後座漂亮的東方少年,好奇地問。
“不是,我是來度假的。”標準的紐約腔,司機不相信。
“我老媽從小逼我學英文,所以我的英語說得很好。”陸不破開始胡扯。
“哦,那很好。”
想到老媽,陸不破笑了。
就這麽和司機閒聊了一路,陸不破抵達了哥倫比亞大學。下了車,看時間還早,才9:30。他慢悠悠地走進校園,朝體育場走去。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那家夥,不過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總會找到他。
剛走到體育場,陸不破吹了聲口哨,哈,他的運氣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啊。體育場的籃球架下,有個人正揮汗如雨地在那打籃球呢。東方人的面孔,和周遭的老外比起來異常青澀,喜歡運動的原因,皮膚是麥色的,看起來很健康。年紀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有四五個人正在和他一起打籃球,有白人,也有黑人,像是他的同學。
“段羽,你什麽時候出庭啊,案子還沒有眉目嗎?”
“我遲早都要出庭的,害死我哥的人我怎麽會讓他們好過。我哥生前的朋友都會幫我,這場官司我一定會勝訴。”
“OK,我們也支持你。”
“謝謝啦。”
切,小屁孩兒,你哥我不僅不會高興,還想揍你一頓。沒有骨頭地靠在一個參天大樹旁,陸不破設計了十幾種怎麽教訓某人的方法,想來想去,他嘿嘿一笑,走了過去。
“喂,能加我一個嗎?”
正在打籃球的6個人停了下來,抱著球的段羽說:“很抱歉,我們人夠了。”
“那你下去換我上嘛,你打得那麽臭,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叫籃球。”某位竹竿男狂傲地說,似乎不想活了。
“喂,小子,你想找事嗎?”段羽的一位黑人同學走了上來,擋在竹竿面前。陸不破已經夠高了,可和對方相比,那就是絕對的弱受!
“亨利。”段羽叫了聲自己的朋友,也走了過去。上下看了明顯是來找碴的人一遍,問:“你是哪個學院的?新生?”
“你管我是哪個學院的?打贏我我就告訴你,輸了……哼哼……”某人兩世加起來也沒有這麽欠扁過。
“你找死。”黑人同學舉拳砸了過去。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就見竹竿身子一低,手一抓,壯碩的黑人同學砰地摔在了地上,起不來了。段羽的其他同學全部圍了上來,在其他籃球架下打球的學生也停下了。
拍拍手,某竹竿斜眼看向比他矮半個頭的段羽:“小子,敢不敢和我單挑?”
段羽冷笑一聲,伸手攔住憤怒的朋友:“好啊,我接受你的挑戰。”
“有種。”陸不破同樣冷笑,在原地活動起來。
左扭扭,右扭扭,下蹲蹲,上跳跳。再做兩個擴胸運動,最後拉拉韌帶。段羽手上的籃球掉了,他呆愣地看著做完熱身運動的人。全世界只有一個人的熱身會做這種幼稚到極點的動作。
“你……”
“我什麽?”瘦竹竿做出拳擊的準備,輕跳起來,“來吧,小子,讓我好好教訓你一頓。”
段羽怔愣了半天,默默彎腰撿起球,他的朋友把躺在地上的黑人同學扶起來,退到了場外,打算等段羽被欺負時衝上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瘦猴子。
兩人站在球場中央,就見一根竹竿在那裡跳來跳去,另一個抱著籃球的正常人一臉深思地盯著對方,在對方的叫囂中,拍著籃球沖了過去。卻見對方身形詭異地左右晃動了一下,他手中的籃球到了對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