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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蘭小姐,今天是您出獄的日子,西門先生特地來接您。」跟著西門竹音一同前來的律師出聲。若蘭瞬間驚醒,她低頭失措地擦掉眼淚,再抬頭時,臉上是驚喜的微笑。「音。」習慣性的稱呼喊出口後,她的表情變得很不自然,眼裡閃過抱歉,她小聲喊說:「西門,謝謝你來接我。」
頷首,算是回應,西門竹音平淡地說:「上車說吧。」然後他扭頭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兩輛車中的一輛。忍著心中的失望與難過,若蘭緊張地跟了過去,音要和她說什麽?
一輛車上,陸不破透過黑色的車窗凝視走進的若蘭。這個曾讓他痛苦萬分的女人此刻卻臉色蒼白,美麗的容顏上是難掩的憔悴,她瘦了很多,這三年多的牢獄生活不好過吧。雖然他要男人想辦法照顧她,不讓她在監獄裡被人欺負,但在那樣的環境裡,不可能不受影響。
和若蘭上了另一輛加長車,在車門關上後,西門竹音看了律師一眼,律師立刻從公文包中取出幾份文件放在若蘭身邊:「若蘭小姐,這些文件請您過目,如果沒有什麽需要增加或疑問的地方,請您在上面簽字。」
若蘭狐疑地拿過文件,當她一一看過後,她驚訝地看向坐在她身邊,面色淡漠的男人。「西門?」這是,什麽意思?
律師解釋道:「這些是西門先生過戶給您的歐洲的幾處房產和店鋪。」
西門竹音又看了律師一眼,律師打開車門下了車。車裡只剩下西門竹音和若蘭,司機也在外面等著,若蘭突然覺得車內的空調開得太大了,她有點冷。
「你是逸華的母親。」西門竹音淡漠地開口,看著前方,「這些東西可以讓你重新開始。」
若蘭低下頭,冷靜下來的她已經察覺到了男人對她的疏離,男人並不想來見她。「你恨我。」
西門竹音沈默了幾秒,開口:「我一直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
若蘭倒抽一口氣,臉色煞白。接著,她聽到男人殘忍地說:「我被誤診為腦癌,為了推開段華,我趁機利用了你。」
「音?」若蘭的聲音發顫,她,不相信。
西門竹音仍是看著前方淡漠地說:「你和若連啟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打算在段華離開美國後,找人殺掉若連啟。如果你聽話,我會放過你,讓你重新生活。只是在這之前,段華卻已經死了。」即使最愛的人已經重回他的懷抱,但他仍然無法釋懷。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很冷。
若蘭不受控地顫抖起來,曾經編織的美夢在這一刻全部破碎。她該清醒的,她早該清醒的,當她出事後沒多久,這個男人就和別人在一起後,她就該清醒了。可是她沒有想到,事實是這麽的殘忍。
「我不恨你。段華的死是我的自以為是造成的,和你沒有關係。你對我抱有目的,我對你同樣有目的,你和我之間誰也不必怪誰。逸華長大後,我會告訴他他有一個媽媽。我有了新的生活,作為逸華的母親,我希望你也能有一個全新的生活。」
若蘭的淚不停湧出,看著這個陌生了許多的男人,她說不出話來。很久之後,她啞著嗓子問:「你愛段華嗎?」
「愛。」
若蘭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男人原來也會毫不猶豫地說出愛。即使在她以為男人為她神魂顛倒時,男人也從未說過愛她。
「你,是同性戀?」那又怎麽能和她上床?這句話若蘭問不出口。
「是。和你那幾次我用了藥。」西門竹音的回答讓若蘭泣不成聲。不用問了,不用問他是否同樣愛那個少年。三年過去,少年已經是英俊的男人了吧。恨嗎?她連恨的權利都沒有。就像這個男人說的那樣,他們彼此都對對方抱有目的。男人不恨她,她又有什麽權利去恨男人?
「離開紐約,重新開始吧。」沒有要求若蘭簽字,西門竹音打開車門下了車,隨即律師上了車。痛哭過後,若蘭在文件上簽了字,如果這樣做會讓男人好受一些,她簽。沒有要男人留給她的一千萬美金,若蘭帶著男人給她的幾處固定資產,離開了美國。
看著開走的車,陸不破不安地問身邊的人:「你都和若蘭說什麽了?」
男人摟著他卻道:「開車。」
陸不破拐了男人一下:「你都對若蘭說什麽了?」
男人臉色正常地說:「我叫她重新開始,找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
「真的?」陸不破不相信,這人會說這麽好聽的話?
「嗯。」被懷疑的人似乎不高興了,低頭在陸不破的嘴上輕咬了一會,然後低啞地說:「我答應你來接她,我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要做到你承諾的事?」
不甘願地點點頭,陸不破呼吸不穩地說:「我相信你的安排,不再過問她的事行了吧?」
「明天去『天堂』?」男人又湊過來。有司機在,不好意思的陸不破趕緊點頭:「好好,你,正經點!」
「我很正經。」男人吻住對方,在對方的溫柔和依戀中平息剛剛因想起懷中這人的死亡而差點抑制不住的瘋狂。西門竹音不是同性戀,也不是異性戀,他愛的只有一個人,一個叫段華的胖胖的帥帥的小丑。
……
巴黎是時尚之都,這裡匯聚了世界上最時尚的元素。從服裝到普通的指甲油,只有你想不到的奢華,沒有你買不到的精緻。「Wating」是開在巴黎最繁華的步行街上的一家中餐館。餐館的老闆娘做得一手地道的中國菜,再配以西方人喜愛的口味,每次來這裡用餐的客人都要Wating。不過,想吃到老闆娘親手做的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闆娘每周只有周一和周四下廚,而且只招待三桌客人;為此,一到周一和周四,來「Wating」等餐的客人就排起了長龍。
而在「Wating」對面的一間咖啡館裡,有一個戴著墨鏡的人一直在看對面的「Wating」,與他相對而坐的男子,面無表情的臉上是明顯的不悅。不過戴墨鏡的人不理他,動也不動地盯著「Wating」已經開始排隊的門口。
「西門,你確定這是若蘭開的店?我怎麽一直沒有看到她?」
藍眼睛暗沈。「你已經看過她的調查報告了。華,我們走吧,我餓了。」
「再等等,我只看她一眼。」安撫面前的男人,陸不破看看表,有些焦急。等了一個下午怎麽都不見若蘭出現,難道男人在騙他?接著他馬上在心裡搖頭,男人不會騙他。就在他焦急等待的時候,一個小腹略微凸起的美麗女人挽著一位男子在「Wating」的門口停了下來。門口排隊等吃飯的顧客們似乎認得女人,都和她打招呼。那位男子幫女人打開門,朝顧客們笑笑,然後和女人一起進了餐館。用餐的時間還沒有到,顧客們繼續等待。
雖然女人露面的時間很短,但陸不破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已經嫁為人妻的若蘭。和兩年前出獄時相比,她的臉色紅潤了不少,笑容里也帶了濃濃的幸福。陸不破知道她的幸福不僅來自疼愛她的丈夫,還來自她肚子裡已經四個多月大的孩子。
「可以走了吧?我餓了。」男人再次出聲。
陸不破這才依依不捨地扭過頭,對男人皺了皺鼻子:「好啦,走吧。」小心眼的男人!
一聽可以走了,男人立刻起身,順便把坐著不動的人拽起來,然後把早已掏出的兩張歐元放到桌邊:「結帳。」也不等店家找錢,他拉著陸不破快速離開。被男人拉著走的陸不破邊走邊回頭看「Wating」,用他的雙眼確認了,他才真正放心了。
「華。」男人已經明顯不高興了。
陸不破馬上扭頭對他深深一笑,不管街上來往的行人,他撲到男人懷裡,在路人的驚訝中,他抬頭給了男人一個吻:「我也餓了。西門,晚上吃什麽?去『Wating』吃好不好?」
被吻了的男人怒火瞬間消失,低頭又要了一個吻,拉著陸不破繼續走:「前面有一家很不錯的西餐館。」要他和那些人一樣,在門口傻等就為了吃頓飯?西門竹音做不出來。更何況是那個女人開的店,即使他不恨她,他也不想再和她有什麽瓜葛。
「為什麽是西餐?我想吃中餐,我想吃中餐!」陸不破憤怒,來巴黎三天了,天天吃西餐,對被老媽和乾媽寵壞的他來說,這三天已經是極限了。
男人把跳腳的人攬到懷裡,在他耳邊小聲說:「我想吃你不喜歡吃的洋蔥。」
陸不破的臉瞬間紅了,咕噥道:「那也不能天天吃西餐啊。」
「那我們回酒店叫餐好不好?」他想吃的不是洋蔥,而是懷裡的這個人。
還不知道自己有危險的陸不破想了想,道:「也好。我們回酒店吧。」藍眼睛閃啊閃,男人很輕易地把自己的愛人拐走了。
這時,「Wating」的門開了,在外等候的顧客們馬上進入餐廳,走到自己已經訂好的位置上坐下。而美麗的女老闆在廚房幸福地看著別人眼裡笨拙的男人把一盤盤的配菜整齊地擺好。在她等待救贖的時候,她也等來了自己以為不可能擁有的幸福。
第3章誰是誰的傷番外:等待
深夜,臥室的大床上,一人睡得正在流口水,一人卻眉頭緊鎖,非常痛苦。很快,這人就醒了,醒來的他大口喘著氣,下一刻就是扭頭去看身邊的人還在不在。驚恐的雙眼看到身邊的人在流口水時,才露出心安。用自己的睡衣袖子給他擦乾嘴角,再把他伸在外的胳膊塞進被子裡,男人才鬆了口氣。
壁爐里的炭火燒得仍然很旺,但想到熟睡的人身體並不好,被噩夢驚醒的男人輕輕下了床,又往壁爐里放了幾根木炭。壁爐里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不過根本不會影響昨晚做了運動很是疲憊的人,他翻了個身繼續睡。
男人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外面的雪還在下。今年的冬天特別寒冷,本來要回紐約的他們被大雪困在了芝加哥一處小鎮的農莊裡。還有一周就是聖誕節了,希望聖誕節前能趕回去,不然父母會念他們一年。放下窗簾,隔絕窗外的銀色世界,男人輕步走回床邊,鑽進被窩摟住又把胳膊伸出來的人。
因為無法拒絕嚷著厭倦了都市的喧囂,要體會美國鄉村生活的愛人,他加了一周的班,把聖誕節前的十天全部空了出來,在芝加哥的一處小鎮租了一套情人別墅和愛人來此過二人世界。哪知在他們抵達的第二天,芝加哥就下起了大雪。道路完全堵塞,他們只能步行到鎮子的餐館解決三餐,其餘的時間要不欣賞雪景,要不互打雪仗,要不窩在房間裡看電視。不過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某個最有精神的人也覺得無聊了。
可是他很喜歡,他喜歡這種只有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日子。沒有任何人打擾,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完全地擁有他愛的人,就如在島上一樣,他,完全地擁有。低頭在熟睡的人嘴上來回輕蹭,男人控制著力道,小心不把對方弄醒。這不是偷吻,假如這人現在醒了,他也不會和曾經那樣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做,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這人摟在懷裡,親他、摸他、碰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