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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先生,您就放棄吧,在這間病房裡我是老大,您得聽我的。”男護士得意地挑挑眉,又舀起一勺飯,“您自己吃還是我餵您?”
西門竹音瞪著那雙漂亮卻滿是挑釁的雙眼,臉色越來越冷,突然伸手去揮桌上的飯盒,但又不幸地是,對方似乎洞悉了他的念頭,再次搶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西門手腕一轉掙脫開,年輕的護士隨即纏上他的手腕再次制住他。淡藍色的眼睛閃過驚訝,他看進對方黑色的雙眼,被擒住的左手無法動彈。
“您打不過我的,如果我是您就會乖乖吃飯、吃藥、睡覺。還是您想讓外面的記者拍下您被我餵飯的鏡頭?”壓下心中因對方的虛弱和手腕處明顯的骨頭而湧出的震驚和不安,年輕的男護士依然雅痞地問。
淡藍色的眼睛異常深邃,自由的左手猛然發力,對方警覺地放開他的右手,搶過桌上的飯盒,然後兩手交換,騰出的右手快速壓制對方欲推翻桌子的右手,他成功了。可是……
“嘩!”
瓷器飯盒被西門的左手揮到了地上,只吃了一口的中飯全部灑在了地上,飯盒也變成了碎片。
“西門竹音!”男護士勺子一扔,臉被氣得漲紅,“你不要太過分!”看看地上的飯菜,再看看一臉死魚樣的男人,男護士轉身就走。
“碰!”整個樓道都能聽到關門的巨響。而惹怒了男護士的病人則呆愣地盯著關上的房門,然後目露疑惑,接著一臉深思。
半個小時後樓道里傳來清楚的腳步聲,“碰”,門被人踢開了。一臉怒容的男護士又回來了,只見他一手拿著掃帚簸箕,一手提著他剛剛衝去附近的中餐館買來的粥。
先把粥放到一邊,男護士手腳麻利地把地上的垃圾清掃乾淨,打理完之後,他提著粥坐到床上,冷笑:“西門先生,您隨便打,不過這粥是剛出鍋的,燙得很,如果不小心灑到您的身上,燙傷了您可不關我的事,因為這是您自找的。”
打開和飯店借來的保溫桶,一股熱氣冒了出來。男護士舀起一勺熱粥,吹了吹,送到病人的嘴邊:“西門先生,請喝粥。”禮貌的微笑,恭敬的語氣,儼然一位優秀的護士,可眼裡的危險卻是清清楚楚。
西門竹音的嘴唇緊緊抿著,眼神炯炯地盯著囂張的男護士,就在男護士眼裡的不耐和憤怒越來越深時,他張開了嘴。那勺粥微頓,然後不客氣地塞進了他嘴裡。
“早這麽乖多好?浪費了一份糧食,會遭天打雷劈的。”他想吃卻沒得吃,這人有得吃卻不吃,真是個大,混,蛋!
在心裡腹誹某人的男護士像餵牲口一樣一勺接著一勺不停頓地餵進病人的嘴裡,好不容易得到片刻空閒的病人這才問:“你叫什麽名字?”
“你要去告我的狀嗎?我不會告訴你。”忍著飢餓看著那份香噴噴的雞肉粥進了某個大混蛋的嘴裡,男護士決定下班後去那家中國餐館喝粥。好想老媽做的粥,老媽煲的湯,老媽做的飯……男護士不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副飢餓了許久的模樣。
一直盯著男護士的西門竹音眼神又暗沈了幾秒,推開保溫桶:“夠了。”
男護士皺眉:“你吃得太少了。”
病人搖搖頭,確實夠了。
如果是以前,某人會把病人剩下的粥全部喝完,可是……強忍著那份雞肉粥的誘惑,男護士蓋上蓋子,再次發誓晚上絕對不吃泡麵!
回頭看到放藥品的車,男護士這才想起來病人還要吃藥。馬上取來主治醫生叮囑的一定要讓病人吃下的藥,倒好熱水,轉身。
“西門先生,您該喝藥了。”
出乎護士的預料,這一次西門竹音沒有再打翻藥瓶,而是乖乖地拿過藥,喝下。
“西門先生,你該打針了。”三分鍾後,男護士亮出兇器。細長的針頭在陽光下泛著寒光。戴上口罩,某人眼裡閃著報復的快感:“脫,褲,子,西門先生。”
這一回,病人不再妥協,而是拉上被子眼睛一閉:“我拒絕。”
“脫褲子!”
“……”沈默是金。
男護士皺皺眉,都當爹了,這家夥怎麽還是害怕打針啊。繞到床的另一側,男護士推推裝睡的病人:“西門先生?您不會是害怕打針吧?”
“……”沈默是金,激將法顯然沒用。
男護士怒了。都病成骷髏了還這麽任性!
“唰唰”兩聲,屋內暗了下來。病人睜開眼睛,男護士把窗簾拉上了。然後他看著男護士走近,站在了床邊。
“西門先生,我要給您打針。”不同於剛才的囂張,男護士說得很平靜,昏暗的房間內,他垂下的雙眸看不真切。
西門竹音盯著對方的臉,過了一會,他問:“你叫什麽?”
“告訴您您就打針?”
“嗯。”
“告訴您您就乖乖吃藥、吃飯?”
“嗯。”
“好!我告訴您我的名字。我叫嗯嗯,小破孩兒。”最後的這句男護士是用中文說出來的。
這是什麽名字?病人臉上明顯不滿,男護士先下手為強:“那,我告訴您啦,您可不能反悔。”
“這不是名字。”病人雖然不滿,但還是淡淡道。
“怎麽不是名字?我老媽就叫我小破孩兒。”男護士為擺了病人一道而得意洋洋,然後他走到車前拿起那支兇器,露出猙獰的笑:“西門先生,請您,脫,褲,子。”
雖然某人有明顯耍賴的嫌疑,但素不喜歡扎針的病人還是履行了約定翻過身掀開被子。不過他沒有動手,而是等著男護士給他脫褲子。
“西門先生,您把褲子脫了。”不知為什麽,男護士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緊張。
“你是護士。”這是你的職責範圍。病人索性閉上眼,等著挨針。
拳頭開開合合,想到病人的身體,異常了解病人脾氣的男護士咬咬牙走到床邊,一把抓住病人的病服褲子連同內褲用力一扯。病人同樣沒什麽肉的屁股露出來了。
在病人看不到的地方,男護士的臉上是擔憂。熟練地找到病人屁股上打針最不疼的地方,男護士擦了碘酒,捏捏那處放鬆。“西門先生,您要多吃飯,不吃飯身體怎麽會好?多吃飯,身體結實了,您就不必打針了。”話還沒落,男護士手上的針快而準的扎了進去。病人悶哼了一聲,但沒有動而是漸漸放鬆。
慢慢地打完針水,男護士又是毫無預警地拔出了針,把藥棉按在針眼處揉了一會,這才退開,然後避開眼拉上了病人的褲子。
病人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男護士給他蓋好被子,壓了壓他的枕頭,轉身去準備點滴。在男護士看不到的地方,病人的手緊緊抓著枕頭,淡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
準備好點滴,看病人還趴在床上,男護士伸手隔著被子又揉了一會病人剛剛挨了針的地方。這家夥結婚兩年了,壞毛病卻一點都沒有變。揉了大概5分鍾,男護士開口:“西門先生,您還要打點滴。是葡萄糖。”
病人這次合作地翻過身,露出左手。男護士對病人這次的態度極為滿意。他翻過病人的手,在手背消毒後拍拍手背,再按一按血管的位置,然後把針扎在了最右邊的一根明顯的血管里。接著利索地貼上膠布。自始自終,男護士都低著頭,病人都盯著男護士。做完這一切,男護士什麽都沒有說起身推著車離開了。病人盯著關上的門,右手摸上左手背被扎針的地方,不停地深呼吸。
等了半個小時,當病人以為男護士不會再出現時,門開了。男護士抱著一個玻璃瓶子走了進來,滿頭大汗。來到床邊,他把玻璃瓶子放在男護士掛水的左手邊,瓶子裡是熱水。
“只找到了這個,將就著用吧。”再次把病人的被子整了整,男護士呼了一口氣,“我去吃飯,半個小時後回來。”不等病人開口,男護士又開門跑了。
躺在床上左手感受著熱乎乎的瓶子,西門竹音盯著天花板,胸口起伏。
“笨死了,下這麽大的雨你還去找我做什麽?”
“你的電話一直關機,我擔心你出事。”
“電話沒電了。我去莉莉姐那裡能出什麽事?”
“你的車技不好。”
“……笨蛋,我不是說了開車會小心嗎?”
一人看著剛剛從男人嘴裡抽出的體溫計面色不佳。
“39度2,高燒,你得去醫院。”
“不去。”
男人一向討厭醫院。
“你在高燒!會把你的聰明腦袋燒糊塗的。我帶你去醫院。”
“發燒是因為受涼。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男人的嗓子很啞,“把退燒藥給我。”
“要打針!你難道忘了你對退燒藥有抗性?”
“那就換一種退燒藥。”男人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深知男人有多麽討厭打針,他眯起雙眼,放軟聲音:“西門總裁,你得打針。”這是他暴走的前兆。
男人知道他得閉嘴了,不再反抗。起身離開臥室,他很快拿來針水。為了對付厭惡醫院和打針的男人,他的水平早已可以當護士了。
“趴下,把褲子脫了。”
男人皺眉看著他手裡的針筒,一臉勉強。
“趴下,脫褲子!”
不敢再耽擱,男人嘆口氣,翻身趴下,卻沒有動手脫褲子。
“脫褲子。”
“……”男人裝死。
生氣地給了男人的屁股一巴掌,他扯下男人的睡褲和內褲:“真該讓公司愛慕你的女人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她們一定會馬上移情別戀。”男人不置可否,他不在乎。
熟悉地在男人打針的地方揉按了一會,他塗上碘酒。
“明天你在家休息,我一個人去公司。”話還沒說,不給男人緊張的功夫,他手上的針快速落下。男人悶哼一聲,瞬間緊繃的屁股慢慢放鬆。
“給莉莉姐打電話,明天你也不要去公司了。”
拔出針,他給男人拉上褲子,蓋好被子,然後隔著被子揉按男人剛剛受傷的屁股:“好吧,我一會給莉莉姐打電話,如果公司有什麽事我再去。”
揉了五分鍾,他放開手,男人這才翻過身。面對明顯不同於以往的男人,他哼道:“誰能想到西門總裁會有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