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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因為你換了個樣子而不愛你。”莉莉姐哭著說,“我會因為你換了樣子卻不告訴我而不愛你!”
“莉莉姐……哇!”
兩隻耳朵被人揪住,某過分孩子哇哇喊疼,卻不敢掙扎。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打算瞞我一輩子嗎?你這個淘氣的壞孩子!這一次我一定要教訓你!”
“莉莉姐……嗚嗚……我錯了我錯了,疼……”
可惜的是,某位惹怒了自家大姐的小破孩兒無論怎麽求饒,都無法逃脫耳朵被揪的殘酷教訓。有些人就是欠揍!
半個小時後,一人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因為浸滿淚水),剛剛被處罰完的小破孩子頂著兩隻紅豔豔,腫兮兮的大耳朵,亦步亦趨地跟在第二女神的身後不敢離開半步。懲罰完自家不聽話的弟弟,終於出了半口惡氣的某位生起氣來絕對媲美陸唐芳芳女士的莉莉女士在廚房裡按照某人的要求熬粥、煲湯,做他愛吃的中國菜。而看完一出慡戲的王芷和段羽因為害怕某位心胸狹窄人士的報復,找了個買飲料的藉口,溜出去了。
從後抱住莉莉姐的腰,某位睜著水汪汪大眼睛的可憐弟弟問:“莉莉姐,妹妹呢?”
“勞倫帶她去福羅里達看她爺爺去了。過兩天就回來。”勞倫,莉莉姐的丈夫。妹妹,也就是佳兒,莉莉姐的寶貝女兒,今年8歲。
“妹妹還好嗎?”
“她很好。”莉莉姐右手放下刀,摸上腰間的雙手,“你移植給她的骨髓長得很好,她很健康。一開始,她問我叔叔怎麽不來看她了?後來她就問我,叔叔,為什麽會去……天堂?”
“莉莉姐……對不起……”陸不破抱緊哽咽的莉莉姐,越來越為自己當時的衝動而後悔。
“段華。”
“莉莉姐……”
“他不愛你,還有很多愛你的人……不要再去為一個不愛你的人輕賤自己的生命……不要再讓愛你的人……傷心……”
“莉莉姐……”小破孩兒的眼睛更水靈了,“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記住你答應我的。”
“我記住了,永遠不會忘。”
莉莉姐吸吸鼻子,把眼淚擦乾,勉強笑一笑:“好了,你出去吧,你在這裡影響我做飯。”
“我想在廚房陪你。”某孩子放開手,卻不肯走。
莉莉姐轉過身,看到那雙紅豔豔的腫耳朵後笑著嘆了口氣:“去客廳看電視或者玩遊戲去吧。晚上不是還要去醫院嗎?”
“莉莉姐……”小破孩兒扭捏地問,“你,不反對?”
莉莉姐的嘴角的笑沒了,她淡淡道:“我怪他甚至恨他,儘管我和他同樣認識了十八年,儘管他是你最重要的人,我仍然不會原諒他。”
“莉莉姐……”
拍拍小破孩兒為難的臉,莉莉姐呼出一口悶氣:“你去吧。我不攔著你。只要你答應我不會再犯糊塗,哪怕我再恨他,我也不會攔著你,因為這是你想做的。”
“莉莉姐……”除了抱住對方,某人不知怎樣才能表達對姐姐的歉意和感激。
“不破。”喊出弟弟的第二個名字,“既然已經重新開始了,不要再愛他了好嗎?做完你想做的,就徹底放開過去。段華……不在了,你是不破,是我新認回的弟弟。”
“嗯……”咬緊牙關把眼淚憋回去,小破孩兒點點頭,“不愛了,不會再愛了,把段華要做的做完,我就再也不見他。”
莉莉姐緊緊抱住對方,哽咽地點頭:“好。”
廚房門口,王芷捂住段羽的嘴,摟著他的脖子悄悄離開躲進了書房。段羽的眼淚嘩嘩的,在心裡把某個混蛋罵了一百二十一遍。
※
晚上9點,男護士心情沈重地站在病房的門口,無視左右兩側詭異地盯著他的保鏢,手裡提著保溫桶──裡面是莉莉姐按照老媽的配方親手煲的雪梨豬肺湯。兩個耳朵仍然火辣辣地疼,左肩膀也有點疼,心口同樣疼,總之他全身上下腦袋疼,不舒服到了極點。
病房內傳出咳嗽聲,男護士身子震了一下,拍拍臉打起精神,他扭開門走了進去。低著頭走到床邊,他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我姐煲的湯,對肺病有……”好處兩個字卡在了喉嚨里,男護士盯著那份又沒有動過的晚餐,瞬間心頭火氣。
“你不是說會乖乖吃飯嗎?!”啪地一巴掌拍在柜子上,男護士忍著手掌的劇痛,教訓起不聽話的病人,“說!為什麽不吃晚飯!”
床上的病人眼神不在男護士的臉上,而在他臉頰兩側紅豔豔的腫耳朵上,沈默是金。
“為什麽不吃晚飯!”坐下,讓病人無所遁形,男護士一臉怒色。病人的眼神終於落到了男護士的臉上,乖乖伸手把冷掉的晚飯拿過來,夾了根青菜放進嘴裡。突然,他手上新的瓷器飯盒被搶走了。男護士站起來,冷著臉給病人盛了一碗熱湯,放入勺子端給病人。病人不敢遲疑立刻接過,接著男護士看也不看他,拿著冷掉的飯盒出去了。
病人淡藍色的眼睛微閃,聞著湯的香氣,慢慢舀起一勺喝下。雪梨的甜,豬肺的潤,喝在嘴裡暖暖的。
“你!你!竟然又抽這麽多煙!這次居然是五盒!整整五盒!你的肺不會爛掉嗎?!”
“你去哪了?”
“你你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你去哪了?”
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肺會不會爛掉,男人要知道生氣的他跑到哪了。
“你臭死了!”
氣憤的他把地上的菸灰一腳踢開,菸灰飛揚,他更是氣紅了眼,撲到男人身上用力咬住他的脖子,男人動也不動乖乖任他咬。然後他又突然放開轉身衝進了臥室,不想再看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男人。
男人吐出一口肺部的煙氣,走到臥室門口,敲敲門:“華,你去哪了?”
“我去走路了!”門砰地響了聲,有什麽東西砸在了門上。緊接著門開了,他怒沖沖地走了出來直奔廚房。男人又跟著他來到廚房。男人脖子上的牙印十分明顯,一看就是他是真的被氣壞了。
找出藥箱,他拿出一個巨型杯子倒滿水,舉到男人面前。男人接過仰頭喝水。等他好不容易喝完這杯快要撐死自己的水,嘴裡又被塞了十幾顆清咽潤肺的藥片。
“這次是我的不對,我不該未經你的同意就擅自給你訂了去柏林的機票。”男人含著藥片開始檢討。
發了火,又咬了男人的他沒那麽氣了,沈著臉說:“算了,你票都訂了,湯姆的宴會我找藉口推了好了。我也不放心你這個電腦白痴一個人去柏林,萬一被人騙了怎麽辦。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擅自為我做決定了。”不在為那件事生氣的人因另一件事而氣悶,“為什麽你總是這樣?你不能給我打電話嗎?為什麽一定要這麽虐待自己?再這麽抽下去你的肺真的會爛掉。”
“你在生氣,我打電話給你只會讓你更生氣,你冷靜下來就會回來了。”男人道。
“可是我回來只會更生氣!”他的眼睛裡有水汽,不知是氣的還是因害怕男人的肺真的爛掉而快哭了,“從今天開始戒菸,不許再抽了。”
“好。”
“今後我不管多生你的氣,都不再跑出去了。”
“好。”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不許再抽菸氣我。”
“好。”男人一手摸上他的眼睛,“對不起,我戒菸。”
他甩開男人的手:“你身上好臭,我去睡覺了!”丟下男人,他又沖回了自己的臥室。男人看著他淡淡一笑,走進了浴室。洗乾淨後,男人停在他的臥室門口,舉起的手停了許久又慢慢放下,男人打開與他相鄰的自己的臥室。
回憶剛剛到此,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護士帶著怒火沖了進來,兩手縮在袖子裡捧著明顯在冒著熱氣的瓷飯盒。還是不看病人,生氣的男護士快速把燙手的飯盒放在床頭柜上,掀開蓋子,熱氣涌了出來。把飯菜舀在小碗裡,男護士把碗遞給病人。見他把湯喝完了,男護士的臉色才好轉了一點,但依然很臭。
“吃完飯下去散步。”
病人很聽話地“嗯”了聲,專心吃飯。看著他削瘦的側臉,男護士的腦中閃過80%,他眨掉眼裡的酸澀,再給病人盛了碗湯。
“過兩天我有點私事,大概有10天不能一直在醫院。你要按時吃藥、吃飯,如果讓我知道你又這樣,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隨便你。”想到不算今天還有兩天隊友和教練他們就來了,他要開始打比賽,男護士就有些頭疼,這個任性的家夥。
病人不吃飯了,抬頭:“你要去哪?”
男護士咧開嘴,亮出自己陰森森的牙齒:“與你無關。專心吃飯!”病人把碗筷放到桌上,躺下,拉過被子,再一次使出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
男護士那個氣啊,雙拳握了又握,腦袋裡不停地閃過80%、冷靜、80%、冷靜、80%……“吼”地一聲,男護士撲到了病人身上,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病人露在外的脖子。咬死他算了!
淡藍色的眼睛浮現震驚,出離憤怒的男護士沒有發現病人的身體在顫抖,沒有發現病人的嘴張了張,無聲地喊了聲:“華……”
第十九章
男護士咬死病人了嗎?很遺憾,沒有。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陪病人出來散步的男護士把病人甩在身後。雖然他在病人的脖子上留下了兩排整齊的鮮紅牙印,但他也付出了代價。不甘願地告訴了病人他要參加籃球比賽的事,當然把自己來自香港的事糊弄過去了。(不要問我怎麽糊弄的,我也不知道。)
吃飽了的病人仍然很虛弱,但他卻緊緊跟在男護士的身後,好似怕他走丟了。走了大約十米遠,男護士停了下來,他想到了病人的身體,想到病人剛剛吃飽,不能劇烈走動。放慢腳步,男護士落在了病人的身側,低著頭不說話。
比身高187公分的男護士還要高几公分的病人視線始終落在男護士的身上,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觀察著他的一顰一笑(成語來的,男護士根本就沒笑過),還有他那對紅豔豔了一整晚的腫耳朵。病人忍不住伸手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