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可是就算不能用眼睛看，這個傢伙卻還能用嘴巴說。
「哥哥，你不愛我了。」
這句話殺傷力不是一般的大。白灝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好了。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一個鐵血的帝國軍人都註定不會低下驕傲的頭顱，他們不會戰敗，也絕不會認輸。
可現在他卻被一個手無寸鐵的小敵人給一步步地逼到了角落裡，他身後靠著牆，退無可退，束手無策，同時也無從反抗。他第一次產生了這種感覺，明明無可奈何卻又心甘情願，他不知道該拿他的小傢伙怎麼辦。
只能對在他心裡攻城略地，耀武揚威的小敵人舉雙手投降。
「熒熒看哥哥。」
白熒卻是生氣了的樣子，他不說話，也不看他。白灝身上金屬勳章硌得他生疼，他賭氣地用穿著鞋子的腳地去踢他腰間的軍帽。
白灝放下遮住他眼睛的手，轉而去握住他的腳踝。少年纖細的腳踝能夠被他的手完全包住。他親親熒熒的頭髮，說：「還養不養了？」
白熒果然一下子高興起來，他歡呼著抱住了白灝的脖子。
「養在我這裡。」白灝補充道。
上將打的好主意，養在自己這裡，既保證了小朋友的安全，趁這段時間他的熱情沒過，白熒也會經常往他這裡跑。
白熒也知道這個結果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他下巴一揚，勉勉強強答道：「好吧。」
白灝突然問他：「熒熒想不想過來跟哥哥一起住？」
白熒不感興趣地扭頭，表示不想。
白灝搖搖頭。他常年駐紮軍部，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想起自己很久沒回、已經吃了很久灰的房子，也就放過了這個小沒良心的。
系統：「我為你感到驕傲。」
白熒：「滾！！！！」
第21章
帝國榮耀軍校，學生公寓。
白昱通過身份識別進了門。房子裡的天花板自動亮起，他隨手脫下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他低頭換鞋，頭也不回地問了句：「為什麼不去上課？」
如果不是他突然發問，正常人根本發現不了此時這個房子裡還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沒有回答，空氣沉默得結冰。
白昱換了鞋，向沙發走去。
白璟躺在沙發上，準確來說，應該是像死屍一樣癱在沙發上，不知道已經一個人在這裡躺了多久。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整個人毫無生氣，頹喪得好像已經喪失活下去的欲望。
因為房間內突然的亮燈，他用一隻手臂遮住眼睛，露出的下巴上已經冒出了邋遢的青灰色胡茬。
白昱站在沙發旁邊看著他的模樣，沉默。
白璟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過了。
前幾年，幾乎是每個月都會鬧這麼一出，只要是他給二哥寄了東西，就會變成這副神經兮兮的樣子。
寄過去的禮物，就連附上的信紙和墨水是他精挑細選的，然後是忐忑的漫長等待，最後無一例外地石沉大海。
白璟的情緒完成一個由至高點跳樓式跌落的過程，最後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後來他的禮物照樣會寄出，只是已經默認了這樣的結果。
白昱都已經習慣了，每次卻都仍然會為他這副快要死了的模樣所不解。他毫不客氣地踹了一腳沙發，自己轉身去了餐桌：「起來！吃飯了！」
不出意料的，沙發上的死屍還是不為所動。
小白璟從穿尿布的時候開始就喜歡跟在小白熒身後啪嗒啪嗒地到處跑。
當時的他一看到小白昱出現在旁邊，還會惡狠狠地把人推開，因為這傢伙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他不想要別人來和他分他的二哥。
同樣穿著尿布的小白昱不屑地自己走開了。
白璟從考上帝國榮耀軍校以來，這兩年給他二哥寄東西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無一不是他在人前獲了獎項之後，轉過身就滿心歡喜地開始籌備給二哥寄東西。
從第一次寄出禮物開始，他的希望和熱情在日復一日的無望等待中被一點點地磨滅掉。白璟想，等他有一天足夠優秀，二哥就能夠看到他了。
在漫無盡頭的等待中消磨一次次好不容易積攢起來希望和鼓起的勇氣，這個過程持續反覆地在他身上行刑。
是和白熒見過寥寥無幾的幾次面。每一次，白熒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每次送去的東西最後都簽收了。白璟躲在巨大的自卑後面緊張地把自己藏住，又巴巴地偷眼往那邊望，那個遙遠的身影就是沒有給他任何一點點回應的波瀾。最後剩他一個人，在沒有回應的尷尬境地里落荒而逃。
他不敢問。
誰能知道，這個在外面斬獲各種獎項被譽為學院新星、寄予厚望的學生，在心上人面前其實只是個自卑到了陰溝里的傢伙。
白璟也沒有想過寄給白熒的所有東西，其實已經被另一個人從始至終全部地攔截下來了的可能。
喝了酒的白璟更加神經兮兮的，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突然對著空氣溫柔地笑了起來，又露出一個快哭了的表情。
「是我不夠優秀。」
「我想要讓他看到我啊……」
白昱吃完晚飯回來，他已經恢復了死屍的狀態，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智能人管家以為他睡著了，貼心地給他蓋上一床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