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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灝陰沉著臉色,剛要說話,兩人均是聽到門外一聲輕輕的響動,幾乎是同時意識到了此時在門外的人是誰。
白灝面色一凝,先一步去開門。
倒不用擔心談話內容泄露,書房的門是保密性能極強的高端材料。現在的問題是,白灝不想讓白熒見到這個人。一點也不想,這也是為什麼他今天不讓白熒出來的原因。
白灝打開門,外面卻沒有一點白熒的影子。眼前的情景讓白灝眯了眯眼睛。
商深睿在後面,也看到了遠處走廊盡頭的那人。
一身侍從服飾的安,手上還扶著一個托盤,上面精緻的杯盞都已經混亂地歪倒大半。看模樣剛才是來送茶的。
看到裡面的人出來,他臉上浮現慌亂,低頭道:「上將閣下。」
讓有經驗的人來,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剛才有人在門外探聽他們的談話,無意間讓來送茶的下人碰見。那人跑了,只留下一個目擊者在原地。
要說疑點也有。但是一個跑了一個還在,最大的嫌疑還在落荒而逃的那個人身上。安也知道自己這次兵行險招。同時他也知道,這些位高權重者都有的一個通病,疑心病,最容易懷疑到與自己親近的人身上。
白熒偷聽兩人的談話。即使白灝會放過他,商深睿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再說了,這可能是他這輩子離商深睿最近的一次。那個男人站在門口沒有過來,一隻手插著褲袋,冷漠地旁觀著這邊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面前兩個男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安低著頭,只能感受到目光落在身上,有如針扎。
不對。這情形不對。
安背上冷汗涔涔,他強迫自己硬著頭皮開口:「剛才是,是小少爺跑……」
沒有聲音。
是他人生里,最漫長煎熬的幾秒鐘。安的身體像是在原地凝固成了雕塑,動也不敢動。
白灝良久露出一個笑來:「說你媽呢。」
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分外恐怖。安心中咯噔一聲。一步踩空,巨大的危機感下一刻就攫住了整顆心臟。他的身體有些搖晃,站立不穩。他急速思考著自己下面要怎麼辦。
他幹了件多蠢的事。
走廊的通道是食人深淵的巨口。痛苦被拉長成凌遲。他甚至覺得眼前這一切都有點虛幻,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瞬間就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白灝在煩躁地按鈴喚管家上來。而商深睿在後面。
安顫抖地想,他哪怕只是往前走一步呢,可是他始終沒有。商深睿說話了,他卻是在對上將冷嘲熱諷:「這就是這裡的人的素質?讓我實在很不放心把妻子放在這裡啊。」
腦子裡有一根線,斷掉了。
他在說什麼?什麼妻子?……
商深睿話音未落,安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他形容狼狽地滾到地上,同時小腹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白灝收回踹人的腳,看著他的目光,像是要當場在這裡將人剝皮削骨。
千不該萬不該,動了心思想要碰他的人。更該死的是還偏偏選在了今天,讓他在商深睿這個雜碎面前出醜。白灝恨不得讓他現在這裡死個一百回。
「熒熒在我這裡,我自然會護著他。」白灝惡狠狠地對商深睿道。
安手腳發涼,臉色蒼白如紙。
怎麼可能,騙人的吧。
好像墮入一個無限輪迴的噩夢裡。這裡的一切都讓人感到痛苦。他曾經有多心高氣傲,現在自身狼狽不堪的處境卻讓他連抬起頭看商深睿的勇氣都沒有。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是嫉妒蠶食了他的理智,讓他做出這種蠢事。
安聽見白灝在說話,聲音聽在他耳朵里,像是從地獄傳上來的:「……按照竊取軍事機密的處置。」
管家看了他一眼,冰冷眼神像只是在看一樣死物。他頷首稱是。
「大人。剛才小少爺問我,他能不能過來。」
管家知道在精神力S面前無論把話說得再小聲也無濟於事,而事關白熒,管家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白灝看了商深睿一眼,正對上對方不善的目光。商深睿也正在看他。
看屁!白灝收回目光,煩躁地抓了抓頭。
……
白熒被帶去書房的路上,系統忍不住問他:「宿主打算怎麼辦?」
白熒混亂地絞著自己的手指:「……我也不知道。」
錯的人是狗男人又不是他,為什麼要糾結。他就是想去看看商深睿這個狗男人見到他之後會是什麼反應。再者,其實待在白灝這裡真的蠻舒服的。白熒的大腦拉鋸了一會就放棄了。
管家將他帶到門口。想到商深睿就在裡面,白熒停了一下才踏進書房。
紙質版的離婚協議書就十分顯眼地擱置在桌子正中央,明晃晃地昭示的存在感。而商深睿和白灝各自盤踞桌子的一頭。
見人進來,白灝聲音沉沉地喚他:「熒熒。」
商深睿從他一踏進門就緊緊地盯著他,薄唇抿成一線。白熒還從來沒見過他這種眼神。
害怕?商深睿也有對他害怕的一天?
兩個人都沒開口讓白熒過去,兩個人都在等。他們一個比一個話少,仿佛在較量誰更沉著,但是身體都隨著白熒一步步的走近而緊繃成了一張弓。
白熒的身影在中間,顯得如此弱小可憐又無助。他就站在那裡,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