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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克發現李萬亭在不住地扣動扳機,臉上還有些急燥。按理說不應該,這個戰士後期的訓練與日常養成可圈可點,怎麼在瞄準訓練上這麼沉不住氣?難道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拿著射擊檢查儀,林克走到李萬亭身邊。他並沒有因為沒有人看著自己的動作,就隨意地趴到地上,而是空手做出了臥倒的標準姿勢。
將檢查儀安在李萬亭的槍身上,林克命令道:“目標,胸環靶,瞄準時間,五秒。開始。”說完的眼睛貼到了檢查儀上,觀察著李萬亭的瞄準情況。
覘孔中心、準星尖、目標點三點成一線,做得不錯,時間也不過是兩秒鐘左右。看李萬亭的手,托槍也挺穩,林克覺得他完全可以隨時擊發,從而完成自己要求五秒機發的命令。
可是等李萬亭真正擊發的瞬間,林克發現三點已經不在一條直線上了。只能是一種原因,他的手不再穩,槍也跟著不穩!
難怪剛才這小子這麼急燥。一定是他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又找不到原因,才試圖通過多擊發來彌補。畢竟是新兵,林克覺得李萬亭走進了誤區:擊發出現了問題,以為多練習就可以解決。可是不找出原因,容易形成固僻動作,更不利於解決問題。
林克覺得自己應該再讓李萬亭重複一下動作,觀察一下他的整體操作,才能找出原因。可是沒等他再下達口令,哨聲已經響了起來。
戰士們迅速起立,右手持槍,等著指揮員的下一步指令。只聽值班班長說道:“各班,組織原地休息十分鐘。”
聽到口令,所有的人都默默地吐了口氣。天氣本來就冷,又趴在冰冷的地上,那些說能把石頭都捂熱的人,真該來試試,看趴上一小時,能不能把身下的土地捂熱吧。
支好了槍,四班的戰士團團轉坐。沒有人拍打身上的土——下一個小時還要繼續瞄準,用班長的話說,什麼時候他們能把一百米外那個拳頭大的靶心,看得和藍球一樣大了,才算是合格。
現在沒有一個人能達到班長說的程度,所以他們不奢望接下來的訓練會改變內容。
林克就坐在李萬亭的身邊,問他:“是不是著急了?”
李萬亭點了點頭:“我的手腕,一扣扳機的時候就勾,我自己怎麼克服也克服不了。”
林克理解李萬亭的急切,他安慰道:“不要緊的。等會兒我再觀察一下,總有解決的辦法。”
李萬亭卻沒有這麼樂觀,因為這是他從上一世帶過來的毛病。原來兩年的時間都沒有克服掉,現在想克服,哪兒有那麼容易。
不過班長不知道他的情況,李萬亭又抱了一絲希望,或許班長就能發現他的問題呢?他不由地望向林克,發現班長也在看著自己,臉上有笑容,在陽光下顯得牙齒分外潔白。
這樣純粹的笑容,是容易傳染的,好象一切問題都不算問題,只要給他時間,他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於是李萬亭也跟著林克笑了起來:“好。謝謝班長。”
謝謝,這個詞出現在操場上,林克覺得並不合適:發現自己戰士的問題,並努力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再幫助他們解決,不是自己做為班長應該做的嗎?可是李萬亭笑得十分真誠,可見這個問題真的困擾住了他,怎麼看都有一點急病亂投醫的味道。
哼,就看自己這個老醫生出馬,藥到病除吧。林克下了決心。
再接下來的訓練,林克直接趴在李萬亭的身邊,他有一股子犟勁,非得把問題找出來不可。於是口令不斷的從他嘴裡發出:“目標,胸環靶,瞄準時間,五秒。開始。”
李萬亭隨著班長的口令,一遍一遍地做著動作。他那顆焦燥的心,出奇地平靜下來,每一個動作都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林克已經放棄了檢查儀,他觀察起李萬亭整體動作來。抵肩時槍尾部抵於鎖骨以下、右大臂三角肌內側的肩窩處,沒錯,抵得非常實。
身體右側與槍身也處在了一直線上,肩窩與槍擠壓充分緊密,也沒錯。
上體自然下塌,身體觸地面積做到了最大,以期最大限度地減少後坐力對命中精度的影響,還是沒錯。
林克又爬到了李萬亭的側前方,發現李萬亭也是自然貼腮,整個身體姿勢十分自然,沒有什麼彆扭感。
都沒錯,甚至射擊準備做得比得上入伍一年的老兵了,怎麼就在擊發的時候出了問題呢?林克百思不得其解。他又下達了讓李萬亭瞄準擊發的口令,這一次,眼睛只盯著李萬亭擊發的手指。
“哈哈。”就算是在訓練場上,林克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又趕緊閉上了嘴,還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在中隊長和指導員都沒有附近,不過趴在李萬亭邊上的李鍇和張小毛,都有地奇怪地從自己的槍上抬起了頭,看自己的班長有什麼高興事。
“好好瞄準,看什麼看。”林克覺得自己出了丑,小聲地訓了那兩個傢伙一句,算是掩蓋自己的“罪行”。
聽到林克那一聲笑,李萬亭的感覺與張小毛和李鍇都不一樣,他的心猛地一松,直覺告訴他,自己的問題可能真的可以解決了。
“班長?”李萬亭小聲地提醒班長,快點把他的發現告訴自己。
林克只對他說:“一會兒再做動作的時候,你扣完扳機,不要急著鬆開手指,要停留兩秒鐘。”然後又下達了瞄準的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