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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班的那個新兵,讓李萬亭的笑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著,是不是自己的著裝有哪裡出現了問題,再不就是自己的臉上有髒東西。
可是現在這樣嚴肅的場合,他不能伸手摸自己的臉,就是低頭打量自己的著裝也不行。於是不解寫在了他的臉上。同樣被太陽曬黑的臉,一張在笑,一張一臉不解。
李萬亭知道自己不能這樣笑下去,如果不解釋清楚的話,說不定三班這位戰友,授銜儀式一結束,就得再找他打上一架。就算是礙於紀律不找他打架,那也與自己放下芥締的想法背道而馳不是。
用餘光打量了四周,發現隊幹部與班長們都在查看新兵們佩戴軍銜的情況,沒有人注意已經戴好軍銜的人。李萬亭大著膽子,把自己臉上的笑容又加大了一點,還儘量把目光放得真誠無比,希望三班的那位戰友,能讀懂他眼裡和解的內容。
相信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戶吧!此刻李萬亭就萬分盼望這句話是正確的。是的,他願意與三班的戰友和解,他願意與所有的新戰友友好地在新訓大隊的門口說再見。他不願意在回憶起這段新訓生活的時候,會不時地想起,還有人曾經不友好地對待他,而他也同樣回報以不友好。
能在這軍營中相遇,並在將來某個時刻可能並肩做戰,就應該做到相互理解,相互支持,而不是怒目相向。所以李萬亭要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善意與友好,而不是讓本來能夠和睦相處的戰友,成為心中不時划過的刺痛。
三班的新兵就發現李萬亭嘴角上勾的幅度一點點變大,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從那雙清澈的眼中,沒有嘲諷,沒有不屑,有的只是真誠,那目光是善意的,是和解的,也是坦蕩的。
於是李萬亭對面的人明白,他在表示友好,也在消除著兩人之間那小小的不愉快。接受嗎?答案是那樣明顯,三班的新兵,嘴角也已經上揚——在部隊這個集體裡,誰不願意與人為善,處處春風?誰願意四處樹敵,走到那裡都是白眼與譏笑。
看到三班的新兵接受了自己的講和,李萬亭心裡當然高興,那嘴邊的笑就早早地漫延到了眼底。三班的新兵也很低高興,同年兵,是部隊裡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或許來自不同的地域,或許出身於不同的家庭,可是只需要三個字,就可以把他們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同年兵。
這三個字,揭示了他們是在同一天踏入軍營,說明他們接受了同樣的新訓魔鬼訓練,說明他們在同一起跑線上,在軍旅生涯中,陪伴著自己走過最初的道路。
兩個相視而笑的新兵,眼裡都有不同程度的喜悅。沒有人制止他們,沒有人說他們的笑不合時宜。看吧,這一個禮堂的新兵,有幾個不是嘴邊掛著笑容,有幾個不是滿臉的興奮與光榮。
是的,他們覺得光榮,他們扛過了入伍的第一輪考驗。如果說驗兵是當兵的第一道關口,看你能不能邁過軍旅的第一道門坎。那麼新訓到授銜,則是更重要的關口,要檢驗你是不是適應部隊的生活,能不能跟得上部隊的步伐。
他們通過了檢驗,順利地邁過了這一關,所以他們會覺得光榮。因為這一關,容不得一點弄虛作假,也沒有家長的噓寒問暖和精神鼓勵。他們是用自己尚顯稚嫩的肩膀,不太成熟的精神,拼過了這一關。
就讓他們笑吧。戰勝了自己,找准了自己的方向,能夠對自己說出一聲:我行。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那為什麼不讓他們歡笑,不讓他們為自己的成就感到驕傲?
可是新兵們經過近兩個月的訓練,了解部隊的紀律,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哪些是被允許、哪些是不被允許的。所以他們就算是心裡再高興,再想歡呼,也只是壓在心底。最多在壓抑不住的時候,讓自己的嘴角翹起,讓站在自己正對面的同志看到。
可是這樣無聲的歡呼,甚於百倍的吶喊!他們已經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情緒,埋在內心的歡喜,才會讓他們更加珍惜。
台上坐著的首長們,也感染了新兵們的喜悅,他們的臉上,掛著寬容的的笑,就好象看到自己當年第一次佩戴軍銜時的情景。
“你說,我當年是不是也笑得這麼傻?”樊文輝悄悄地問身邊的方法。
方法也沒客氣:“我估計應該比他們傻點。”
對於這樣的答案,樊文輝並不意外,他反擊道:“我估計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大家誰也別說誰了,都是這麼傻裡傻氣過來的。
可是正是這份執著的傻氣,讓他們在部隊中脫穎而出——堅持,看起不傻不傻?明知不可為而為,看起來傻不傻?用別人說笑的時間鍛鍊、給自己的體能加碼,看起來傻不傻?這樣一件件傻事堆積在一起,讓他們走得更穩,行得更遠。
第51章
就算是授銜儀式已經結束, 可是新兵們的興奮勁還是沒有結束。回到班裡,沒有了禮堂中莊重氣氛,大家臉上的笑容更多了起來。
李萬亭與三班的戰友和解了, 自然也十分高興。所以他發現張小毛並沒有笑的時候, 還有些不理解:“你怎麼了?”他問不大說話的小毛兄。
明明剛授完銜, 上午又沒安排接著訓練, 大家正好放鬆地說笑,小毛兄的表現不大對勁。
小毛兄有些氣憤:“班長說話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