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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飯前一支歌,大家唱得十分響亮。有了經驗的李萬亭,知道這是都餓了,想著早些進食堂吃飯呢。心裡暗樂,可是也不敢泄了精神,從他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匯合到了大家的聲音里: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大家都是一副累癱了的樣子,雷紅星只用一句話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擺臂練習,比跑五公里還累人。”
李萬亭知道,經過近一個月的訓練,大家身體素質都有了提高,其實不是身體多累,更多的累來自於精神的壓力:怕抬臂不夠果斷、怕高度不夠、怕與大家不在一條線上......一上午的神經繃得緊緊的,才會讓人珍惜這一刻的放鬆。
小毛兄好奇地問李萬亭:“怎麼你的動作就那麼自然,我老是覺得自己的動作可僵硬了。”
李萬亭不能說自己這已經是第二次做這樣的練習,只能再找別的原因:“你就是精神太緊張了,老是怕做錯怕做錯,反而容易出錯。就跟我前幾天老是怕轉錯方向一樣。”
大家聽他提起前幾天合不上拍子的事,都是一笑。想想又都覺得,李萬亭說得可能有些道理,沒看他現在不光能跟上訓練進度,還是班裡動作最接近班長要求的人。要不下午訓練的時候,也按李萬亭說的法子,稍微把自己的精神放鬆一下試試?
李萬亭卻知道,現在這個階段,正是新兵從適應期到成長期轉變的關鍵時刻。可不敢繃得太過了,要不就算是訓練出來,也容易動作僵化。他覺得,能想著大家適當地放鬆一下,其實是好事。
“別聽我瞎說啊,可能這辦法在我自己身上有用,在你們身上就沒用了。”他不放心地補上了一句,也別讓大家放鬆得過了頭。
李鍇有些不以為然:“得了得了,快睡一會吧。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能心裡沒個數?”
有數就好。伴著這個想法,李萬亭酣然睡去。
事實證明,他放心得太早了。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受了他那放鬆論的影響,下午四班的訓練,明顯有了一絲懶洋洋的氣息。好象大家都沒大睡醒似的,動作還是那個動作,可是卻整體比上午慢了一點、軟了一點。
林克看著這幫傢伙,心裡搓火,嘴上下達的卻是:“調整一下”的命令。趁著大家整理著裝、放鬆手臂的時候,他問:“你們這幫傢伙是怎麼回事?一個個懶洋洋的,動作也沒有力度。”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能回答林克的話。可是再次訓練的時候,雖然比剛才改觀了一些,卻還是沒有達到上午訓練時的效果。看大家也不是有意為之,可是人人精神氣就是差那麼一絲火候,林克想著晚上分別找大家談談心,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等到最後一個小時,進行體能訓練的時候,林克又有些不確定了——四班的成員,在體能訓練時沒有一絲倦怠,表現得比隊列訓練時還有精神,就不象是已經訓練了半下午的人。
這就奇怪了。林克一邊糾正著班員的動作,一邊試圖從他們的交流中看出些什麼。
沒有,他們人人都有一張朝氣蓬勃的臉,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堅定,單槓第一練習對他們來說,仿佛不是在訓練,而是在玩耍。從他們的臉上,隊列訓練時那種沉重不見了,散發著從心底透出的輕鬆。
一定有些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這是林克唯一的想法。吃過晚飯,中隊長將他單獨叫到了中隊部,他才知道,看出問題的不是他一個人。
“你們班下午訓練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個看上去那麼懶散?”樊文輝不大滿意。這個四班,前段時間訓練得還象回事,班員之間也挺團結,怎麼這麼一會兒,就翹起尾巴來了?
讓中隊長這樣批評,還是林克幾年訓兵史上的頭一回:“中隊長,我看那幫小子體能訓練時沒什麼問題。可能是對隊列訓練有些牴觸了。”
方法在一邊接著說道:“也是,這幾天一直都是擺臂練習,確實有些枯燥。要不就從明天開始,把腿部動作加上,這樣說不定能提高一下大家的訓練熱情。”
中隊長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訓練還是得循序漸進。你自己找班裡人談一談,最好找出問題出在哪裡。”
“是。”林克答應一聲,有點灰溜溜地出了隊部。
方法有些不贊同:“老樊,這段時間正是新兵適應的關鍵期,也不能把人繃得太狠了。”
這點樊文輝也同意:“我知道。可是四班的情況,明顯不對頭。一個人出現疲勞期可以理解,一個班在同一個時間出現疲勞期,不正常。必須得搞清楚根子在哪兒。要不現在剛是齊步訓練,等正步的時候,他們怎麼辦?”
的確是這樣。如果說齊步訓練是熱身,正步訓練可就是正式比賽:從擺臂到落腳,那一個環節都得嚴摳細訓。要是四班一直是這個狀態,還真得拉全中隊的後腿。
“讓林克摸下情況也好,”方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周五上午的理論學習,我想講一講軍人意志力的問題。”
“好呀,”樊文輝對自己這個搭檔還是很看好的:“你那嘴,肯定能讓這幫小子勁鼓得足足的。”
收看完了新聞,小毛兄想起今天已經是周三,後天就又是理論學習的時間了。為了不再丟人,硬拉著李萬亭與他一起背條令。